第19章 思想与记忆（九）

从怀奥开始要吉他到吉他到手的日子里。

家里从小房子搬到了大房子，爸爸从早出晚归，变成几天一归，妈妈也跟着父亲一起。兄弟两人，生活技能也逐渐变成max。

生活好像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除了怀丁成绩和怀奥身上时不时出现的细小伤口。

大概是在初一的时候，一家子搬进了城市里的大房子，不再是租的了，李海波在这个城市里买下的第一套房子。

房子大了，屋子多了，兄弟两人也就分床睡了。

搬进房子的第二年，兄弟两人的生日，李海波给怀奥了一把吉他，心念念很久了的吉他。怀丁的则是一只手表，因为上个手表不久前被他给弄坏了。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自从搬进城市里，李海波再也没打过兄弟两人，最多也只是大骂，罚站。

转眼之间，兄弟两人的最后一年义务教育，就要结束了。

怀奥从小学习就很好，也很受欢迎。怀丁呢？和怀奥形成了对比，学习差的不行，也不受人待见。

怀奥和怀丁的区别也逐渐显示出来，从穿衣打扮，到外貌发型，两人的差异都在变大，如果小时候就这样，怀奥也就不能替怀丁顶罪了吧。那么怀奥的童年会好过很多吧。

终于中考接近，义务教育结束，去哪里读书是要靠自己的能力，或者，靠家里？

初三的最后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兄弟两人坐在客厅，看着桌子上的试卷，两个人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

“哥，我们会上同一个高中吗？”在压力下，怀丁也慌乱了，他怕上不了高中，他怕成为街边的混混。即使平常很羡慕他们。

“不会。”怀奥抱着吉他，随意拨弄着。

“为什么啊？我以前问你问题你都会鼓励我，肯定我的。”怀丁很生气，气怀奥不再保护他，不再鼓励他了，他气自己不好好学习。

“因为你得学着接受事实。”怀奥，抱起吉他，起身站起，准备离开了。

“现实就是你是学霸，而你的弟弟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吗？”怀丁伸手就要去拽怀奥，声音很大，能惊动左右邻居。如果发生命案，警察做访谈的时候，邻居一定会说“昨天我听到很大声的争吵。”

“不是你一无是处，只是你没有按照他要求的来。”怀奥回屋之前指了指茶几上的笔记。

怀奥的屋子很整洁，装饰什么都很少，更多的是书，本，试卷。书桌上面还摆着两盆君子兰。

他坐在床上，拨弄着琴弦。

“从前我会使你快乐

现在却最多叫你寂寞

再吻下去像皱纸轻薄

撕开了都不觉

我这苦心已有预备

随时有块玻璃破碎堕地

……”

伴着琴弦的波动，怀奥轻声跟着节奏哼着。

怀丁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把抓起桌子上卷子还有笔记也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怀丁的屋子里贴满了海报，有一个大的书架，可惜上面都是漫画书，连一本纯文字的书都没有，到是桌面和床铺挺整洁的。这是从小和怀奥住一起养成的习惯。地面却根本不能下脚，都是衣服，零食袋子还有半瓶半瓶的水。

他把两份试卷平摊在桌子上。一张上面是鲜红的119，另一张上面是59。第一张试卷上并没有圈，也没有叉，只是单纯的扣一分。

另一张59分的卷子上到处都是圈圈叉叉。

119——李怀奥，59——李怀丁。

李怀丁在学校听到最多的话——‘你为什么不和你哥哥好好学学，你看看人家的成绩。’

是的，在学校里也好，在家也好，他们这个年纪分数就是一切了。

如果说人分高低贵贱，那么这个时候，怀奥就是贵族。而他，怀丁则是下等贫民了。

没有人想当下等人，没有人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只有一个人用各种借口放弃自己。

怀丁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他很羡慕哥哥学习成绩，他也不是想考差，他就是不努力，上课走神，课下贪玩，终于到考试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

他边哭边改卷子，他把每个错误的地方都订正，然后再抄在本子上。这就是他的作业，也是怀奥的作业——订正试卷，每个错误抄五遍。

他在别人眼里是很坏，但是他本性还没沦落到和路边的混混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了两张，可是距离试卷订正结束还遥遥无期。

终于，怀丁把卷子和本子往前一推，他放弃了。这狗屁作业，一夜也写不完。

越想越气，他双脚用力一蹬——‘哐嘡’书桌被蹬到了书架上，‘哗啦啦’漫画书从书架上掉了下来。

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地面又堆满了漫画书。

‘吱呀~’怀丁的房门被打开了，怀奥的头探了进来：“需要帮忙？”

“帮我写作业吗？”怀丁止住了泪水，一声冷笑。

从小哭到大的怀丁，掌握瞬间变脸的技能，如果不是红的眼圈和脸上的泪痕不能在一瞬间去掉的话，他可能真的会被人认为是在笑呢。

可惜了，就算看不到泪痕和眼圈，怀奥也知道他哭过，俗话说‘知子莫如父’。可是这个当哥哥可能比自己的父亲更懂弟弟。

怀奥没再接话，径直走进屋内，低头弯腰从地上捡起衣服和垃圾。

怀奥单独漫画书留在地上，他不是不喜欢漫画书。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人不喜欢吧。

怀丁仍旧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他看着帮他收拾房间怀奥，张了张嘴，可是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十多分钟后，怀奥抱着一大堆衣服离开了，零食袋子和水瓶暂时扔在了门口。

怀丁这时才从椅子上下来，先扶正了桌子。再把漫画从地上捡起来，一本一本的回归原位。

这些漫画从小陪着他到大，最开始是哥哥和自己一起买的。那时候两人的零花钱都不多，每次买回来之后都是他先看，然后才轮到怀奥。

当初搬家的时候父亲让他把漫画都扔了，还是哥哥和他一起努力才带来的。他突然很怀念和怀奥一起看漫画的时候。

怀丁一本一本的捡着漫画，他刚把龙珠系列整理齐的时候。怀奥又出现了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