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双人伞（五）

朵朵没点破阿东代练这件事，阿东也以为朵朵不知道这件事。两个人之间有点小秘密是正常的。你不说破我不点破。

所有的美好都停在了那场雪中，阿东陪朵朵走过了收获且忙碌的秋天，却一个人留在寒冷冬季的一个雪夜里。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是我太渣了。”阿东有想过被发好人卡。但是从来没能猜到被自己的女朋友发好人卡。朵朵跟着她的备胎走了，不对就先后顺序来说，阿东更像是备胎。

如果我是那个男孩子的朋友话，这件事就可能被我描述成备胎的成功逆袭。可惜阿东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悲惨的人。

事情都发生在一月初，元旦假期朵朵回家去了，阿东没有挽留她留下一起跨年，因为距离产生美。带着阿东的叮嘱和信任朵朵回家过了元旦。

那三天阿东疯狂打单子，我问他想不想朵朵，平常每天都腻歪一起的。他白了我一眼没回答我。我又问他爱不爱朵朵，他给了我一个你懂的眼神。我当然知道，他接单的强度都比的上职业代练了，一个人根本用不到那么多钱。

“你难道要把正式的表白留在求婚吗？”我脑子有病才会提出这个提议。

阿东听完了愣了一下：“靠，浪死了。”

在我以为的生活里，我的提议都是好的，阿东刚好生活在我以为的环境里。宿舍四人就开始设计表白计划。

一定要有花，最好是晚上可以点蜡烛，音乐氛围要跟上。反正就很俗气的那种，一群俗人嘛，还能怎么高雅。

准备过程是很漫长的，因为想找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个能让人记忆深刻的日子。后来我想，就算那天什么都没有准备对阿东来说都是难忘的。

假期总是短暂的，朵朵回到了学校，可是她的心已经丢失在了别处了吧。阿东仍然每天粘着朵朵，朵朵却开始找各种理由开脱。男人，在感情方面大多都很迟钝，朵朵的异常并没有人在意。

终于等到了下雪，雪是在深夜开始下的，第二天整个大地都被覆盖了。阿东起的很早，急忙忙洗漱完就拿着黑色的伞到女寝楼下接朵朵上课。

我不知道阿东在女寝楼下站了多久，我只知道下雪的天气真的很冷。

下雪是不用打伞的，其实淋了雨也没多大关系。早自习时我们六人商量了一下就把表白定在了晚上，操场。

早自习查人结束后除了阿东意外的五人就跑了。回宿舍盘查装备，跑到距离学校三公里外的花店买花。阿东照旧等朵朵下课，吃饭。

准备完所有东西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我打开电磁炉准备下面的时候阿东回来了：“给我下一碗，朵朵中午有事不吃饭了。”

时间很快，冬日天黑的也很早，我们早早地到操场摆放蜡烛准备场地。那些情侣在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白雪粘在他们的衣服，肩头，头发。大概这样就是从黑发到白头了。

阿东回女寝去接朵朵，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聊天记录后来我们看了，确实挺尴尬的。

“我在女寝楼下，陪我去操场看看雪景吧。”

“太冷了，不想下楼。”

“就转一小会儿。”

“下雪很冷啊。”

“我把我外套给你穿。”

“行吧，你等我一会。”

这一会就是一个小时，六等一。

阿东接到朵朵的时候用手机发了个信息给我们，我们就点开始点蜡烛。我承认很美好，不是因为火光有多美丽，而是真的很暖和。

人总是喜欢凑热闹，操场上的情侣看到火光都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无非都是猜测男女主角会是谁。

阿东带着朵朵走到操场，阿东打着伞牵着朵朵的手，朵朵穿了两件外套，外面那件是阿东的。

朵朵也是个正常人，被人群和火光吸引，就跟着阿东来到心形蜡烛的旁边进行围观。

苏普焌看到阿东拉着朵朵到来了就招呼一声：“来来来……麻烦给女主角让个路了。”人群把目光从蜡烛上面移开寻找今天的女主角。

阿东把伞扔在了地上，将朵朵领进心形蜡烛的中心。然后跑到思裳那里拿过一碰玫瑰。一步一步走向朵朵。

就在蜡烛一步之遥，阿东站住了，站的笔直，用左手抱住花，右手整理衣角。‘嘭’手拧炮里的礼花弹飞向天空然后缓缓落下。

“朵朵！我喜欢你，我们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好吗？”礼花在下落，阿东的声音却突破天际。

“答应他！答应他！”人多的时候就很有氛围。

朵朵没有回答，她一点点蹲了下去，双手捂住口鼻，但是呜咽的声音是捂不住的。大家都以为她是激动的不能自己，眼里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缓缓滑落，留下一道痕迹。

阿东抱着花两步跨到朵朵年前也蹲了下去，说实话他们像两个蘑菇，朵朵是胖蘑菇，阿东没有外套是瘦蘑菇。瘦蘑菇伸手抹去胖蘑菇脸上的泪，准备说些好听的话。男孩子最见不得女孩子流泪无论是什么原因。

朵朵蹲在地上不停的哭，阿东就一直帮她把眼泪擦干。“别哭了嘛，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准备这么多了。”

“乖啦，别哭了。”

“乖嘛，来你看花花多漂亮。”

“乖，妆都哭花。”

“乖……”

阿东就是个弱智。

朵朵最终还是站起来了，她没有停止哭泣，就看着阿东。阿东比她高一头每次他两个深情对视阿东都半曲着腿弯。他怕她抬头太久脖子会痛。

朵朵能在阿东眼睛里看到自己，长发披肩，眼睛大大的，鼻梁很高，脸蛋上还有酒窝。确实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让很多男孩子都着迷。

阿东屈膝的样子很搞笑，但是大家都等着朵朵的回答，所以并没有人在意。

“答应他，答应他！”

“在一起，在一起！”

看热闹的人永远不会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比如说他正在蜡烛中间会怎样。

阿东又一次把泪痕从朵朵的脸上抹去。朵朵张了张嘴，没出声。

“没关系的，别着急。”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是我太渣了。”朵朵的声音很小，因为她没按照我们想的剧本读台词。

朵朵扭过头推开人群，跑了出去。跑出去没几步就把阿东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扔在了地上。

雪还在下。蜡烛也在继续燃着，我们的女主角却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