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视
肖恩慢了半拍才领会到伊丽莎白的意思，她要放弃自己二十年的生命？
“等，等等——”肖恩在意识到之前已叫了出来。她愣了一下，慌张地走下了车：“抱歉！我知道我不该打断，这也是你的决定，我没有权力置喙。”
肖恩想起离开前伊丽莎白亲吻詹金斯牧师额头时的场景。伊丽莎白没注意，但她看到了，在伊丽莎白转身后牧师想拉住她的、却因无力而垂下了的手。
一旦开口，肖恩便不再犹豫：“詹金斯牧师他很重视你吧。就算你用二十年的寿命换取了他的健康，他能安心接受吗？”
“你是不想让我这样做了？”伊丽莎白反问。
“也不是......”在和德玛雪利尔夫人肖似的伊丽莎白面前，肖恩的气势总有几分弱了下去：“有一些吧，我想詹金斯牧师也不想让你轻易放弃二十年。”
“我也很重视他。”伊丽莎白语气中充满感情的坚定让肖恩莫名想到德玛雪利尔夫人在谈起德玛雪利尔公爵时的模样。
肖恩只在画像上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父亲的巨幅肖像和其他德玛雪利尔家族的公爵一样挂在走廊和房间上。
前德玛雪利尔公爵名为托德·徳玛雪利尔。托德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意味着死亡。
肖像画中的父亲相貌端正，与容貌出众的母亲相比却算不上很好看，但五官十分温柔，尤其是那头红褐色的卷曲头发衬得人极为温暖。
德玛雪利尔的诅咒注定他在三十二岁时会去世。母亲说父亲从出生后就知道死亡会来临，可依旧对生活抱有巨大的热情，这也是她爱上他的原因。
在德玛雪利尔夫人的房间中则摆着一个小相框，肖恩多次见过母亲在画像前微笑流连。
“妈妈，你想爸爸吗？”肖恩会问德玛雪利尔夫人。
对于从未见过面的父亲，肖恩心中有尊敬，但没有丝毫感情。比起画像上的人，陪伴在身边的詹金斯牧师倒更像是父亲的存在。
“想啊。”德玛雪利尔夫人每次都说：“很想很想。”
肖恩：“妈妈......你不要伤心。”
德玛雪利尔夫人笑道：“我不伤心。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把你培养成一位出色的德玛雪利尔继承人，并且好好活着，连同他的份一起。”
“用我的生命换他的再正常不过了。”伊丽莎白说道，既像是回答肖恩，又像在再次肯定自己的决意：“我要和他一起活着。”
雪徒转身，一动不动看向身后的黑影。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黑影突出上前，伸出来的两条黑色细线捧着一块冰。
它在伊丽莎白前面站定，黑色变动，化作了詹金斯牧师。
金发碧眼的高大牧师朝伊丽莎白邪魅一笑，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样的：“我的莉兹，我好想你。你果然变成了一个大美人！啊，比起这个没表情的牧师，我更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不仅会归还你的腿和他的内脏。还会考虑让你永生哦。”
“不要叫那个名字！”伊丽莎白皱着眉头伸出手：“我按照约定来了，快结束！”
“可惜。”雪徒笑笑地说：“明明我也能变成他的样子。”
它脸上的神情做作，以詹金斯的模样抓住了伊丽莎白伸出的右手，用另一只手拿着冰块，塞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和伊丽莎白相握的手燃起了黑色的光线，带着令人作呕的感觉。
“詹金斯牧师”表情扭曲，身体变形，成了伊丽莎白的样子。
黑裙的伊丽莎白对着本尊说道：“在你还剩下二十年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等着那一天哦。”
周围再次陷入沉寂，伊丽莎白垂下手，与肖恩擦肩而过，走回了车上。
肖恩侧头追随她的脸庞，她太熟悉德玛雪利尔夫人，也看懂了伊丽莎白脸上的如释重负。
“人类有趣又愚蠢。”为首的雪徒说道：“想把雪徒卷入战争的人类更是妄为。”
萨默塞斯：“你们不仅能获得最喜欢的人类，还将拥有重归世界的机会，远超出等价交换的条件。”
雪徒露出牙齿，像是在微笑：“人类，你在小看雪徒吗？”
“黑色的萨默塞斯”伸出手按在胸口的位置，正对心脏，手伸进了胸口。
萨默塞斯上身微动，语气云淡风轻，毫无心脏被捏住的自觉：“别恐吓我啊。千年一遇的各取所需，错过便要再等一个千年，也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了。”
雪徒维持这动作，能感受到萨默塞斯的心脏在跳动着。这个男人的心脏非常美丽，虽说对人类而言已有年头，依旧保持着年轻的活力。如果可以，它真想立马摘取，放在地底的最上层啊。
“发誓。”雪徒说：“人类相信誓言的束缚力，那么你也发誓。”
人类虽信，雪徒却不信，要人类发誓，雪徒确实心动了——如果它们有心的话。
萨默塞斯握住手中的巨大法杖，剑柄置于眼前，正握对准天空：“我，萨默塞斯·金·帕利斯里尔，以骑士的精神发誓，必将遵守与雪徒众的承诺。”
剑身法杖散发出淡淡的银光，一瞬照亮了整片森林。
肖恩并不明白其中含义，但她见米达尔的侧脸严肃，而雪徒们在原地化作黑色风暴，于林中淡去。
为首的也退回地面，离开前用龙语说道：“我会考虑的。”
萨默塞斯：“啊，希望五天后到达肖什塔纳时你们已经得出了结果。”
此刻月光被遮蔽在云后，萨默塞斯拿着法杖往车走去。肖恩立于一处，米达尔沉默地站在原地，像是沉浸在追忆中。
肖恩走上前拉住了米达尔的袖子，年轻的门徒低下头，见到肖恩时爽朗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回去吧。”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了。
肖恩嗯了一声，米达尔忽然弯腰，单手抱起了肖恩。肖恩被抱着腿，米达尔力太大，肖恩因惯性重心不稳，身体往后倒去，情急之下搂住了米达尔的脖子。
“放我下来！”她刚叫出声，米达尔已回到车边，把肖恩放了下来。
比起他抱起肖恩的动作，此举则极为温柔。他蓝色的眼睛从肖恩的脸庞扫过，泛起丝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