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争斗
“是。”莱利安回道。
肖恩单手持剑，剑尖垂下，朝莱利安走去。她剑术算不上炉火纯青，也到了能感知对手强弱的水平。萨默塞斯深不可测，莱利安实力平平。她不认为莱利安能胜过自己。
莱利安看上去根本没准备拔剑，边走边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细长的木杖。
此刻，一直和树桩一样站着的乔尔纪忽然有了动作。他用一个手刀打昏了捂着衣服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卫兵，走到了肖恩的斜前方。
“请退后。”乔尔纪的声音低沉了许多，身上的气势陡然为之一变：“莱利安会术，用剑恐怕抵挡不住。”
肖恩心下也是相同想法。她从詹金斯牧师那儿学来的术不及九牛一毛，入门都算不上，根本不可能靠花架子对付有手杖的莱利安。
初级及以上的术士会有自己的手杖，用各种木头制成，以对主人有重要意义的物品为芯。高级者则不用杖，就像萨默塞斯一样，光凭思想操纵，消耗的精力更多。
莱利安表情沉下，他知道乔尔纪不会术，逞能想替肖恩挡住术是无谋之举。
肖恩：“你会术吗？”
乔尔纪：“和我家的牧师学过一些，不用担心。”
金发的男孩两手空空走上前：“骑士团规定成员之间不得私下争斗，你要违抗骑士团的规定吗？”
莱利安：“乔尔纪，你本不用替她出头，我只要让她摘下冠冕。何况帕利斯里尔夫人在场，不算私下——”
脚边的石子弹了起来，撞到了莱利安的下巴。石子的个头很小，力道也轻，只让他的牙关咬紧，闭上了嘴。
“太久没用，没能控制好力道，太轻了。”乔尔纪似是抱歉地耸了耸肩，手指攥紧又松开，用掌根按了按额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莱利安诧异地看向乔尔纪，抬手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另一只拿着木杖的手对着草地轻轻一挥。草叶猛地立了起来，拔地而起，直直飞向乔尔纪。每一根草都是一片锐利的刀刃，速度快到用肉眼难以捕捉。
乔尔纪从容地拔出轻剑，斩断的动作快到出现重影，叶片在接触到剑刃的那刻被削成两半。莱利安也未停下，木杖扫过面前的一片草地，连带着一层土块飞向乔尔纪。
乔尔纪双手握剑，对准飞来的土地，从左到右用力一扫，土块直直撞往树林，发出巨大的“轰隆”，倒下两棵粗壮的树木。一棵被土块撞断，另一棵被叶片从中切开，可见力度之大。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讶表情，包括乔尔纪自己。
他笑了笑：“还是没掌握到轻重。”
“乔尔纪，你在玩什么把戏！”莱利安打破了迄今为止的全部冷静，朝乔尔纪吼道。是他小看了乔尔纪，不仅隐瞒会术的事实，还能对抗他，看来要拿出真本事了。
“是术，不是把戏。”乔尔纪纠正道：“快点吧，最多五分钟。”
莱利安听后恼怒，握住木杖，在空中从外到内画起圆圈。一股风随着动作出现在杖尖，是空气被搅动后形成的。这股小型的龙卷风越来越大，大到同成人高度，站立在地上。莱利安轻轻一挥，龙卷风就冲向了乔尔纪。
“哇——”乔尔纪在成风前就大叫一声，伸手拉住肖恩往湖边跑去。
肖恩穿着裙子，踉跄了几下后被乔尔纪一把抱起，她惊叫的声音都没喊出来，连忙按住乔尔纪的肩膀往后看，提醒他龙卷风还有多少距离。
到了湖中心位置，乔尔纪放下肖恩：“继续跑。”他则停了下来，蹲下身抓起一把草揉成一团扔向河对岸。
“我不走。”肖恩随即也停下脚步。
乔尔纪：“……这个身体不会术，我担心会殃及你。”
前半句太轻，肖恩没听清，后半句映照在乔尔纪拔剑的金属声中，略显沉重。
乔尔纪把重剑掷入湖中心。剑并未在水中溅起声音，而是被水吸收了进去，安安静静地下沉到湖底。肖恩以为草团扔错方向了，没想到龙卷风直接追着草团跑去了河岸，草团卷入风中，风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在咀嚼。
嚼完了，风又转向卷来，乔尔纪蹲下身做草团，肖恩也帮忙把草揉成小球递给他，没过几秒一小块草地就秃了，龙卷风在湖面上吃掉了好些，碎草纷纷落在湖面上。此时，水中搅起了圈圈涟漪，越来越大的圆形涟漪以湖中心为点旋转起来，将整片湖水卷离湖中，慢慢拉到了天空上。
肖恩扬看着巨型的水涡，心脏怦怦直跳，几乎呆住了。乔尔纪忽然捂住了胸口，单膝跪倒在草地上。
“怎么了？”肖恩叫道，伸出去的手停在乔尔纪的手腕前，没有拉住他。
他的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脸色苍白到似是病容，眼睛盯着地上的一点，被紧紧咬住的嘴唇通红。乔尔纪双手轻剑按在剑柄端部，撑着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随即腾空的水之漩涡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冲向了莱利安的方向，一路吞噬。
正朝肖恩冲来的龙卷风还没来得及上岸就被水吞了下去，刚才还在拼命躲避的龙卷风在庞然之下显得如此渺小。
乔尔纪的呼吸重到每一次吐气和呼吸都像是在把肺部清空再填满。“不行……”他再一次跪倒在地，一只眼睛因为疼痛闭了起来，微微转头看向肖恩，嘴角扯出一个显得惨淡的笑容：“还会——”刚吐出两个字，他的身体脱力，应声倒下，肖恩伸手撑住了他。
飞驰而去的水龙卷风也在顷刻之间散开，于周边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水花重重地落在树上、地上、衣服上，打得人生疼，肖恩摇晃着乔尔纪，眼睛隔着模糊的雨水喊他的名字。
控制着水的剑在最后掉了下来。精确地从莱利安的鼻尖划过，插进他两腿间的土地中。莱利安顿了一秒，跌坐到地上，人几乎在颤抖。
湖泊干涸，雨后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跨越湖泊的彩虹。
肖恩浑身湿透了，乔尔纪面无血色地靠在她的膝盖上。她之前是不是该把头冠摘下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短暂到只有三分钟，还未从发生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一切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