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难不死,后福呢(四)
葬了师傅,司徒文立马进了屋子,来到追仲景房中,找到了书橱,开启了机关。里面漆黑一片,司徒文持灯而进。点亮了里面的灯后,整个密室一片豁然,典籍清晰在目。此时司徒文心里最惦挂的是师傅临终交代的那本《银环神药》,所以他顾不上其他书,只想找到这一本。
不久让他找到了。司徒文记得师傅说过,银环蛇奇毒无比,其毒液可制成神药,百病可医。还记得师傅为了抓蛇,不惜夜探深林。现在找到了这本书,意味着完成了师傅遗愿的一部分,这令他稍感欣慰。内心稍微平静了点,便开始注意其他的书来。
他翻阅了起来,发现这里除了医书外还有一些武功秘籍,这些秘籍记载了精彩的武功招式,令司徒文胸中激荡。他忽然想起师傅打斗时的那套绝招——折钢神掌,此处会不会有“折钢神掌”的秘籍呢?于是急忙翻找,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不禁沮丧。同时他又忽然想起自己不能习武之事,不免更加沮丧了。兴奋没有了,代之以满满的沮丧,他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瘫坐在地,颓然说道:“我已经没有了武脉,从此不能习武,武功秘籍再好又有何用?师傅的仇何时能报?父母的仇又何时能报?……”不甘、沮丧、痛苦弥漫在他心头。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丝想法:师傅有说过绝对不能习武吗?没有啊!
一念及此,他恍然大悟似的,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对啊,师傅只是说他没有听过武脉重生的说法,但没有说绝对不能重生啊,万一可以呢?况且我从未练过武功,如今只因一个不确定的说法而放弃习武,未免太可笑了吧?哎呀,”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当初是太伤心了,以至于一下子就认为自己不能习武,武功如此美妙,不去尝试尝试如何甘心?对,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要去试试!”司徒文决定从此依着这些秘籍,自行修炼。
思考定后,司徒文便放下了心里包袱,沉浸在满室的武功秘籍中。
也不知看了多久,司徒文终于抬起了头,顿觉腰酸背痛,脑袋恍惚,肚子也饿了,便出去找点儿东西吃。然而,外面却发生了惊人的事。
密室门一开,一阵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他不禁咳嗽了好几声。怎么回事呢?他走出密室,发现眼前一堆黑炭,有些木头还没烧尽,炭心隐隐还有红色。烟不是很大,显然已烧了不短的时间,只剩下余烟了。追仲景这间房子已变得面目全非。
走出屋门,放目望去,司徒文顿感不妙,急忙向村中跑去——竟然也是一片焦土!有的村民已被烧成火炭,身上见不到一丝血肉。有的全身被烧了大半,木料、布衫、人肉烧焦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现场的情景可谓是触目惊心。司徒文边流泪边走着,他已经认定这一切是那帮土匪所为。
“上百条人命啊……”司徒文忍不住了,泪出痛肠,力竭声嘶。
冷静下来后,司徒文想:那帮土匪的山寨离此不远,他们一定会常在这里出没,若让他们发现了,我难逃一死,看来此地不可久留。师傅的仇我一定要报,若上天保佑,他年让我学武有成,我定杀天下双璧,哼,还有那帮灭绝人性的土匪!
主意已定,司徒文回到内室,收拾好了《银环神药》和几本武功秘籍便离开这里了。
他知道土匪每次都是从大路来的,担心自己从大路走会遇到他们,便取道山林。这座山林是他被银环蛇咬的那座。此时还是正午,阳光很好,林子里的光线也很好,他加紧脚步,希图在日落前走出这里,他可不想再被银环蛇咬多一次了。
然而这片林子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走完一段,树木密似一段,根本见不到人走的大道。他不禁失望,想回头走,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藤蔓和高过人头的杂草,这样的地方极易迷路。恐惧袭上心头,他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往前走。
很快日影平西,暮色慢慢降了下来。此时的司徒文可没有当初来的时候那般豁达,也不管夕阳美成何样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话不虚,正是此时司徒文的心理写照。虽然他疲惫不堪,但还不愿意停下。
他终于累得不行,抚着树干直喘粗气,正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不幸的事情再次降临。小腿忽然传来了一阵麻痹感,这感觉迅速蔓延全身,熟悉的感觉让他立时明白——银环蛇再度光顾自己了。还没来得及叹息自己的倒霉,他已晕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文醒来,当睁开眼睛的一瞬,他严重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因为照他自己看来,此次被咬必死无疑。可当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点检自己的肌肤之时,又不得不相信这是血肉之躯。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浑身是劲,整个身体好像没有了那么笨重,反而是轻盈又活泼。气血在身体各处流荡,精神充沛,此时的他极具干事的欲望,于是不再犹豫,向着林中奔去。
他跑啊跑,跑了很久仍不觉得累,丝毫不想停下来,气血流畅使他感觉如同乘风而行。
这一次他终于走出了树林,不远处就是阳关大道了,他兴奋得奋起一跃,竟然跃得老高老远,落在大路中间。这一系列的变化让他不敢相信,惊疑满腹。
司徒文正站在大路中间思索这些变化,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他侧首而望,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天下双璧,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看上去与司徒文年龄相仿。
司徒文当然恨天下双璧,但怎奈自己现在武功未成,无法报仇,与其碰面尴尬,不如不碰面,所以他转头就走。
“小兄弟,等一等。”南璧叫住司徒文。
司徒文不理。
双璧一个翻身,便从马上落在了司徒文身边。南璧道:“小兄弟,万万没想到在此碰见你,真是上天保佑啊!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璧道:“我们刚刚离去不久,那帮土匪就回去劫了村子,还放大火烧了村子,你不是逃出来的又怎会安然无恙?”
“你们也知道这事?”
“是的,我们刚刚离去不久就想,追仲景神医武功那么高,他的住居定然会留下一些关于武功修炼的痕迹,我们想从中找找启发,增进自己的武艺。不料到了以后却看到一片焦土,我们很愤慨,想这肯定是那帮土匪所为,便去找他们。到了他们山寨,见他们正在大排筵席庆功,我们便把他们全杀了,也算是为全村百姓报仇。对了,小兄弟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司徒文不想告诉他们密室之事,便说:“我当时去埋葬师傅,根本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回来以后才发现的,我想村子被烧成那样也住不得了,便离开。”
“小兄弟,如今正当乱世,天下不宁,你一个人很容易遇到危险的,不如和我们一道吧?”南璧面色恳切,北璧也点了点头。
“我愿意跟你们一道,但你们必须要教我武功。”
“这个当然。”
“不过我告诉你们,虽然你们教我武功,但我对你们不会以师傅相称。另外,待我学成以后,我会和你们决战,为我师傅报仇。”
“哈哈哈……”双璧听后皆笑,他们觉得此孩童真是可爱有趣,“我们全都答应你,那你不叫我们师傅,叫大哥二哥总可以吧?”
司徒文点头。
南璧道:“好,那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北璧就是你的二哥。我们会将我们的武功毫无保留地传授于你,你要报仇随时奉陪。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司徒文。”
“哦,另外呢,那边,”说着南璧叫马上那少年下来,介绍道:“他被那帮土匪劫走,我们救了他,现在也是我们天下双璧的徒弟,来,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少年面色平静,上前一步,向着司徒文拱手道:“在下雄鸷,有礼了!”
司徒文也拱手道:“在下司徒文。”
南璧道:“文弟,你虽然和我们两个是兄弟相称,但也是跟我们学习武功的,总不能让雄鸷叫你师叔吧?”
司徒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问道:“敢问雄鸷兄弟生于何年?”
“光和元年(178年)。”
“我是光和二年(179年)出生,比君小一岁,我该叫你师兄了。”
“师弟。”
看着他俩如此懂事,双璧不禁欣慰而笑。
他们向前赶路,来到了树林之下,此时正是晌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肚子也饿了,天下双璧便去打几个猎物当作饭食,让司徒文和雄鸷在此等候。
“师弟,刚才听你说要为师傅报仇,这是怎么回事?”
“我师傅是天下神医追仲景,与天下双璧决斗,败而被杀,身为徒弟,师傅大仇焉能不报?所以我将来一定要与天下双璧决战一场。”
“可是他们是公平决斗,胜败难卜,生死难料,怨不得谁呀!”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有怨恨天下双璧之意,所以我才要与他们公平决斗。若要我用卑鄙手段杀他们报仇,我是断然不会的,我要的是公平决斗。”
“师弟胸襟,令人佩服。师仇必报,是为忠孝;报仇以磊落手段,是为君子之风。师弟真乃英雄也!”
“师兄谬赞了,司徒文愧不敢当。”
“师弟,我虽只有十几岁年纪,但我平生最敬重英雄好汉,师弟的光明磊落之举实在动人,所以我欲与你结义,不知你意下如何?”雄鸷拱着手,郑重其事。
“师兄真乃爽快之人,我当然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对天而跪,同声起誓:“我雄鸷,我司徒文,对天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生今世,肝胆相照,休戚与共,若违此誓,霹雳轰顶!”言罢三拜。
“哈哈哈……你们两个结义为兄弟,真是亲上加亲,希望你们以后相处更加和睦,任何时候都能同心协力。”
原来是双璧打猎回来,司徒文和雄鸷转过身来,甚是惊喜,雄鸷说:“这么说,师傅同意我们结拜了?”
“当然同意啦!”
“谢师傅,但我们以后还是以师兄弟相称,师弟你觉得呢?”
司徒文认同地点了点头。
而后他们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