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然插曲
时间到了184年。一天，司徒忠神色惶急地从外面跑回家，喘息甫定。
“老爷，何事紧急啊？”卫夫人问道。
“夫人在这儿正好，我有话和你说。”司徒忠粗声喘着气，又喝了一口茶水，说：“听说最近又有农民起义了，好像是叫什么黄巾军的在闹，而且这次与以往不同，声势极大，在青幽冀等州闹得可凶了。朝廷不得不派大军去剿戮，这段时间都是行军时间，外面很乱，夫人千万不要外出啊，尤其要看住文儿，可不能出乱子啊。”说罢他望了望旁边的司徒文。
卫夫人点了点头，同时又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说：“才平静了多久，又发生了起义，而且还是更大的起义，看来又要生灵涂炭了。”言毕，夫人眉间的殷忧更深。
“农民起义？好像听老师说过，而且好像还是很热闹的！”司徒文天真地添了一句。
“文儿，你还得意不是？”谁知天真的一言却遭父亲厉声反驳，“文儿，这起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流血死人的事儿，你可要好好呆在家里，切莫出去，否则很危险的，知道吗？”
“哦……”司徒文有点沮丧地点了点头。
司徒忠又说道：“夫人，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我已经吩咐管家多找些人手来看家，你放心吧。”
“嗯”卫夫人轻轻点首。
一个夜里，在一条阴暗的胡同，一群乞丐在发着酒疯，吵吵嚷嚷。忽而一个长影投射在地上，因光暗而显得朦胧。一个乞丐利眼，首先发现有人来了，便失惊问道：“谁？干什么的？”而后一部分乞丐也反应过来了，把目光投了过去。
“我们是同道中人啊，你们可真健忘。”那人答道。
众乞丐认真辨认，方识得原来此人乃那日被卫夫人所救的那个小乞丐，而这群乞丐乃是那日殴打这个小乞丐的那群乞丐。
“是你小子，来这儿干嘛？”
“呵呵，来此与你们共举大义。”
“共举大义，哈哈哈，你在说什么鬼话呢？”一个乞丐轻蔑道。
“你们不信？来来来，你们听我说。”这个小乞丐俯下身躯，以套近乎的口气说道。其他乞丐将信将疑地环着他慢慢地聚成一圈。
“你们知道吗？如今又发生起义了，四海各地都在闹起义，朝廷现在派大军去对付，洛阳城的官兵少了很多，我们此时不搞点儿事情更待何时？”
“搞什么事儿？”
“你们想啊，洛阳城那么多富贵人家，我们去抢他们啊？”
“抢他们？”众乞丐惊疑，“抢什么呀？”
“哎呀，什么都抢啊。这些为富不仁的东西平时怎么对我们？连个钱儿都不舍得施舍给我们，还常辱骂我们，我们抢他们是替天行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众乞丐异口同声道。
“可是单凭我们几个怎么抢啊？”一个乞丐提出疑问。
“不，不止是我们几个，我看洛阳城乞丐不少，我们认识的也很多，我们可以先分散来去活动活动，联络各地的乞丐做这事儿，他们也受够了那些富贵人家的苦，一定会和我们同心的？”小乞丐说得铿锵有力。
众乞丐纷纷点首称善，于是他们连夜布置了联络任务。
这一日天光明朗，惠风和畅。在司徒府外，集了一群乞丐，这便是那个小乞丐和其他一些乞丐，他们正商量着如何抢司徒府。而司徒忠已经增设了保护，在府内府外都安排了许多家将巡逻。
“大哥，这司徒府看开可不简单，府外都安排了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啊？”一个乞丐说道。大哥指的是那个小乞丐，由于他胆大能谋，又颇有见识，故成大哥。
“府外已如此多人，府内恐怕防范得更严。”小乞丐一语中的。
“大哥，那可怎么办啊？”
“不急，我有的是办法。咱们住的胡同不就在前边儿吗，咱们把他们引到那儿再聚歼，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进去司徒府不就很容易了吗？”
“可怎么引呢？”
“这个简单，待会儿咱们悄悄地走过去，拿棍儿使劲打他们，打一会儿就逃，你想他们被打还不追？这不就能把他们引到胡同里去了吗？”小乞丐说道。
众乞丐纷纷说好，然而这时又忽然有人提出问题：“可是大哥，万一我们被认出来怎么办？”
乞丐们把目光望向小乞丐，小乞丐略一思忖，道：“我们进去以后，他们肯定不能一下子就认出来的，我们就利用这个缝隙见机行事。棋行险招，我们搏一把。”
于是他们就就真的过去使劲打了起来，然后拔腿就跑，那些巡逻无故被殴，怒发冲冠，一个劲儿地追。不一会儿追到了一胡同里边儿，发现人不见了，正惊讶狐疑，只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那些破箩筐啊，长竹竿啊之类的仿佛从天而降，砸得那些家伙叫苦不迭，就这样他们被乞丐收拾了。
这群乞丐换了衣服，走到司徒府门外敲门，管家来开门，问怎么回事儿，那个小乞丐故作紧张地说：“不好啦不好啦，方才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需要赶紧报告老爷，你快带我去见老爷吧。”
管家这几天也被起义之事弄得怪紧张的，加之这些巡逻是新找来的，不甚相熟，所以一时不察被蒙骗了过去。于是他赶忙带那个小乞丐进去，门也没关。
司徒忠正在堂上喝茶，见管家步履匆匆地走进来，便忙站起了身，问：“管家何事如此紧急？”
“老爷，刚才有新情况，让他说吧。”说罢管家指着那个小乞丐。
司徒忠刚把目光投在那个小乞丐身上，孰料小乞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随身取出一把小匕首架在司徒忠项上。司徒忠大惊，管家亦大惊，府内的家将见此情况也都执刀趋步齐集过来，但又不好靠前，如此僵持着。小乞丐大呼一声：“兄弟们，快进来！”随后府外的其他乞丐奔将进来。
“你是何人？欲意何为？”司徒忠问道。
“呵呵，你不用管我是谁，你现在为我所制，千万别耍花招，否则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是是……少侠手下留情，但教在下能办到的定当竭尽全力，少侠请说吧，要在下干什么？”司徒忠唯唯说道。
正当此时，卫倩夫和司徒文出来了，他们见势大惊。小乞丐转过头来看见了他们，顿时怔住了——竟是救命恩人！但他片刻便回过神来，他清楚地意识到现在事态非常，松懈丝毫就有可能为对方反制。
小乞丐朝卫倩夫说道：“恩人，你为何在此？”
卫倩夫也认出了他，便说：“是你？我是这司徒府的夫人，你要干什么？”
“原来如此。”小乞丐随后转头对其他乞丐说：“各位兄弟，咱们今天搞错了，原来这府上乃是我恩人之家，恩人哪，若劫掠她家，岂不是恩将仇报？这绝非义士所为。所以这一家我们不劫了，就此撤退。”
众乞丐也是义气之士，皆表同意。
小乞丐又转过来对卫倩夫说：“夫人，今日多有打扰。但为保我兄弟安全，请你叫你的家丁们放下手中的刀，然后拿绳子自缚手脚，我们自当安然离去，绝不扰害。”
卫倩夫尚未说话，被刀架着的司徒忠便迫不及待地说：“好好好，都依少侠，你们还不快点儿照办？”
待家丁们都自缚手脚完毕，小乞丐才放了司徒忠，然后带着兄弟们离开。
“慢着，”卫倩夫叫住。
“夫人有何吩咐？”
“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粮食，供你们一段时间用度，但愿你们以后不要再去抢劫了。”
小乞丐闻言一怔，心里掠过感动，眼中竟闪微微泪光，但他强忍住，随后抛出一句：“不用了。”便急速离开。
“夫人，你认识刚才那个人？他为何唤你作恩人？”司徒忠问。
“也不算认识？只是上次和文儿出去之时，见他被一群乞丐欺负便帮他解围罢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噢，不管怎样都好，反正这次如无夫人，我们家定遭劫难，所以啊，夫人请居上座，为夫为你奉茶！”可能是大惊后换来的大喜，司徒忠调侃着。
卫倩夫莞尔一笑，轻轻嗔了一句：“老爷莫要取笑。”然后看向身后的司徒文，问道：“文儿，你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司徒文刚才一直在旁观看，不发一语，现在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文儿明白了，就因为母亲你帮助过刚才那人，所以他才不伤害我们。母亲一直教导孩儿要行善，孩儿听到耳边起茧都没有什么感受，今天孩儿见到了行善带来的回报，真的是善有善报的，孩儿会铭记在心。”
卫倩夫露出一个欣慰的甜滋滋的笑容，“文儿能有此感悟，真的不错。不过文儿还要记住，善有善报是没错，但我们行善不是为了求回报，行善应该是完全出自本心，完全是为了别人好，这就是悲天悯人，文儿晓得吗？”
“哦。”司徒文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