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当兵
“时间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以为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发过的誓言就应该遵守一生一世，却不知道这一生一世有多重！”
“青涩的岁月，初恋越是美好，失恋时的打击越大。”
也许是这个话题勾起黑狼的兴趣，他开始回忆道：“在我们那个年代，高中毕业的男生，入伍就是士兵级别，兵役两年。大学毕业的可以拿预备役军官，服役十三个月。可女朋友都太年轻，毕业之后进入单位，很容易被那些事业有成的男人追走。一封分手信，寥寥几个字，把本来就不成熟的恋情结束得一干二净。我有一个队友，就是因为受不了分手，自杀在训练营地里。”
“怎么能那么脆弱？”她有点不可思议。
“各种体能训练，很辛苦！很多都是靠着女友的照片撑下来。那时的我们，不也很年轻？把爱情当成生命，失去爱情就等于失去生的寄托！”
“那你呢？”不知不觉，她早已翻过身，托着腮帮望着他的侧影，听得入迷。
“我？你猜？”
“这么帅气的小混混，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对吧？”
空中传来他不经意地笑，似乎充满当年的骄傲。虽然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摘下过墨镜，但那阳刚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唇瓣，就算现在是满脸胡茬，也藏不住男人的帅气和魅力，更何况当年拥有风华正茂的青春。
“后来呢？”她忍不住又追问。
“那个时候，台湾很流行摩托车泡妞。几个男生会邀请几个女生出去嗨。我们男生会把车钥匙打乱，然后藏在安全帽里。女生挑安全帽，里面是谁的钥匙，就跟谁走。”
“呵呵，比我们还会玩。”她笑道。
“当然，有些也只是送回家，有些就去过二人世界……”
“那你呢？”
“我一直希望其中一个女孩，能抽到我的钥匙。可惜好几次都错过，我也好几次都只能选择送车后面的女孩回家。”
“一直没有幸运过？”
“终于有一次，她抽到我的钥匙。那晚，我开着摩托车，带着她一直往东，直到粉鸟林渔港。我们一同守望初升的太阳。海风，海岩，海水海浪，还有那轮染红天边的朝阳，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后来我才知道，是她故意和女同伴偷偷更换的钥匙。那天她刚好十八岁，女同伴们都答应送她礼物——我的车钥匙。”
“所以那天，无论哪个女生抽到你的钥匙，都会和她交换？”
“是啊。那是几天后，其中一个女生告诉我这个秘密时，我差点哭出来。其实日出看过无数次，唯独那天的很特别，一直记到现在。”
“景因人而美，有些特别的时刻，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想起自己的生活，和慕思宴有过那么多特别的时刻，可她还是要逼自己去忘记。和岽哥的那些，怎么逼自己去忘记，可就是记得清晰。爱情方程式，有时候真的无解！
“她在车后面抱着我的感觉，真的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那以后，我们断断续续也有联系。不过，在我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我总是很害羞，连她的手都没敢牵过。之后没过几个月，我就接到入伍通知，离家服兵役。有一次练习排雷出了意外……”说到这里，他停了很久，她静静地等着下文。
“我的队友就这样死在我面前！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亡的画面，那么残忍……可我们还是要继续习练，参加真枪实弹的军事演习，是拿真的命去赌！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日子里，不能连累任何一个人。于是，我开始不看不回她的信。”
十几岁的年龄，就要经历生死，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理解和接受的。面对爱情的迷惘，有些选择逃避，有些干脆放弃！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在扮演着“放弃”和“被放弃”的角色。
“有一次野外特训，我们被困在荒野深处，一连几天缺水缺食，回来后大病一场。终于得到两天的假期，我回到台北，很想给她打个电话。可是接通的时候，听到她‘喂’了几声，我还是默默地挂断。”
“那你是怎么去到美国？”
“她结婚的那天，我就决定离开台北，走得越远越好。”他忽然转头望向她，笑着说，“睡吧！再不睡，就没有力气走出沙漠了。”
困倦地闭上双眼，她迷迷糊糊地入睡，似乎梦到那美丽的港湾，还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正肩并肩地一起观望日出……所有的初恋，都是这般的美好，无论背景是大漠还是大海。梦里的星星笑了，叮叮铃铃，发出童话般悦耳的碰撞声，仿佛是沙漠的风陪着她入梦。
然而，熟睡的她不会知道，一直望着她陪着她守护着她的，不是梦里的星星，而是未曾合眼的黑狼！
天色微暗，黑狼就叫醒她。趁着气温回落，还有余晖的时候，他们又急忙赶路。黑狼说，驼队就是这样不停地赶夜路，与沙漠中的烈日争分夺秒——能多走几步算几步，能走多远算多远。北斗星是他们的指路灯，驼铃是他们排解孤寂的歌声。
不知走了多久，抬起头，她又看到挂满繁星的苍穹，想起和岽哥一起在夜空下拍照的身影，禁不住拿出手机打开图片库。望着一张张曾经共赏过的照片，她的泪水又潸然而下。为了节省手机的电池，几十秒后她不得不再次关机。
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手机也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只是保存她回忆图片的工具。为了排解她的忧伤和夜的孤独，黑狼又讲起小王子的故事：
“建立起感情的小狐狸和小王子一起玩得很开心。有一天，他们路过玫瑰园。小王子突然伤心地哭了，因为他看到五千朵一模一样的玫瑰，而他星球上的那朵曾经告诉他，自己是宇宙间独一无二的。然而，在地球上，满园的玫瑰，她不过是最普通的一朵。小王子觉得被欺骗了。她是独一无二的，小狐狸说，因为你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和精力造就了她的独一无二。小王子终于明白，那是他的玫瑰，与别人的完全不同。”
“独一无二？”
她重复着，忽然想起，岽哥曾这样描述她在星空下的背影，虽然孤单却是无可比拟的“独一无二”……
“是的，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相互付出的时间和感情。闭上眼，用心去看，而不是眼睛，看到的就是彼此的与众不同。”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