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来了
“没有。”薛燃不解。
“他父亲是一名出色的武术教练，他让我见识到了人体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吴霜的功夫都是他父亲教的。吴叔叔也教会了我不少东西，在我们眼里，他几乎代表了这个世界最强的武力。可是，在吴霜小学毕业那年……有一天，我去他家找他，却看见他和他父亲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喘着粗气，像是刚比试过。我正想走过去，却看见吴霜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他的声音在颤抖‘就到这里了？’他问。回答他的是他父亲低沉的声音‘恩，到此为止了。’说到这，我就听见吴霜大喊起来，他弯着腰，全身肌肉紧绷，攥着双拳，喊的声嘶力竭，声音痛苦而绝望，好像失去了一切，我跑过去，可他根本没注意到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他叫不出来了，只剩下淡淡的呜咽声……后来我才知道，正是那天，吴霜第一次打败了他的父亲。而我听到的正是他父亲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武术这条路，走到这里就是终点了……后来，吴霜也曾经试过各种法子突破自己，可结果都很惨还受过伤。从那以后，他就慢慢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无精打采，百无聊赖，眼睛里再没有光彩。”
薛燃终于明白吴霜为什么是他现在看到的样子，那是失去了信仰和梦想的样子……
“我不想看他变成这样，为了让他摆脱这种痛苦，这些年我不断的让他尝试新的东西，男人的爱好可以有很多种不是吗？他踢足球，我就去守门；他打篮球，我就去传球；他想谈恋爱，那小子还没开窍……虽然他所有体育项目都玩得很好，可没有一样是能让他感兴趣的。还好这个时候，祝重黎出现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让吴霜找到了最长久的爱好，当然，这也少不了，我时常去三中挑唆一下。”
说到这，薛燃终于知道他们跟祝重黎的关系为什么那么恶劣了。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吴霜平时的状态很不对劲，总是在睡觉，自己还茫然不知。他对除了武术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总是把‘无聊’挂在嘴边。我曾经听人说过，无聊是对欲望的欲望，可这个世界没有他欲望的东西，那他的欲望又该怎么办哪……吴霜很麻烦不是吗？太挑食了……只吃一种东西，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可是他就是这样，执拗的、死心眼的站在哪，不知道逃跑，不知道回头……我想帮他。”
楚天霸最后一句的声音很小，薛燃却听得一清二楚。
楚天霸停下脚步，重新面对着薛燃，脸上没有平日的戏谑，也不是刚才的严肃，而是一种平静和真诚。
“我不知道这是否有用，也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考虑。但是”楚天霸深深的弯下了腰“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想请你帮帮他！”
薛燃看着楚天霸低下的头，心潮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有点羡慕吴霜……
即使悲哀，却并不孤独。
“……”
“就是这样，该说的我都说完，剩下的决定我可没有胆子敢强迫你做。”楚天霸一脸嬉笑的冲薛燃摆了摆手“拜拜了。”
然后转过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说：“原因，其实还有一个，不只是吴霜，其实我也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家伙。”说完这句话，楚天霸再不停顿，慢慢的消失在了街道上。
薛燃看着楚天霸走掉，“呵”的笑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几个小时之后，薛燃带着一副疲惫的面容，走进麻辣烫店的后门。
“睡着了么？”
店里没开灯，也没有声音，薛燃蹑手蹑脚的走进屋。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白高兴一场。”
“啊啊啊啊啊啊！”
薛燃这才发现乔老板正站在他左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吓人的是他那异常的身高配上散开的头发和白色的睡衣，在黑夜里散发着一种灵异的气息。要不是认识他的声音，薛燃早就出手打人了。但是，更让薛燃觉得恐怖的是，乔老板离自己那么近，他竟然没有发现……
“大半夜的瞎叫什么。”乔老板不满的说。
“知道是半夜你还出来吓人。”薛燃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自己胆子小别怪别人。”乔老板不以为意。
“对了，你也收到消息了吧，‘耗子窝’的，还有雇佣军。”薛燃问。
“恩，他们总算还没忘本，知道向我报备。”
“你打算怎么办？”
“观察，监督，制止，是‘天行健’的职责。”乔老板一板一眼的回答。
“就是置身事外咯？”楚天霸一语道破“古庭也没落了。”
“无所谓没落，我们是为了‘维持’而存在的。”乔老板面无表情的说。
“无聊。”薛燃说。“既然这样，谈合作是不可能了，我可以不把你当做敌人吧？”
“‘天行健’是所有违规者的敌人。”
“我尽量。回去睡了。”薛燃转身，摆了下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虽然你一进来就尽可能的在转移话题，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白天的事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就真的不用回来。”
和乔老板的声音一起从薛燃身后传来的还有被人锁定的冲击感。
“这个混蛋。”薛燃一边小声咒骂着，一边快步走回房间。
——
第二天，一年七班的教室里吴霜和楚天霸围着薛燃。
“所以说，那什么遭雷劈来着？”
看着座位上，表情狰狞，满眼红血丝的薛燃，楚天霸调侃道。
“还有，不那什么死就不会死来着？”
吴霜也站在一旁，笑的很开心。
“你们要是来幸灾乐祸的就离我远一点。”薛燃拄着下巴，咬牙切齿的说。
“哪里？”
“怎么会哪，哈哈哈。”
“啊哈哈……”
听见旁边两个人丝毫不掩饰的嘲笑，薛燃本就乱作一团心里更加烦躁。
真是失策，他想。以为以前受过非人道的极端训练，一个月都没合过眼，喝几杯茶应该是小意思。结果，现在他才明白控制自己不能睡觉和想睡觉却不睡着觉完全是两码事。
从他昨晚躺在床上开始，他的精神就开始极度活跃，脑袋里翻江倒海一刻都没有停息过，吴霜的话，楚天霸的话，诸葛景兮和乔老板的丑恶嘴脸，更别提那些天马星空根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想法，根本无法控制，一宿折腾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爆炸了。
还有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可悲的是，他那本就发达的异于常人的五感，如今越加发达了，任何一种以前可以无视的感觉都刺激着他，这对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无疑是雪上加霜。
薛燃把头埋在手臂里，只求脑袋可以快一点安静。
只可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
三个人走在去吃午饭的路上，吴霜和楚天霸凑在一起看着手机，薛燃脚步虚浮的飘在前面。
“祝重黎要亲眼看看小蜥蜴？”楚天霸看着吴霜手机上罗单发过来的信息。
“告诉他，没时间。”吴霜冲手机说，然后点击发送。
看着前面薛燃随时可能倒下的身影，吴霜在心里盘算着，现在突然袭击把这家伙打晕，带回去强制逼出秘密的成功率有有多少，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不堪一击，却散发这一种比以往更加危险的气息，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控制不住了。
“都成这样了，你确定还要去店里？”楚天霸说
“我怎么了样了？我很好啊？”薛燃回头，两朵乌云一般的黑眼圈罩在眼睛下面，一脸的苍白和萎靡吓了吴霜和楚天霸一跳。
“他不会是已经出现幻觉了吧。”楚天霸小声对吴霜说。
“不好说。”
转眼间，已经到了店铺门口。
薛燃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吴霜和楚天霸却留在店外
“就是因为他这种状态，昨天乔老板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今天我们还是算了吧，免得进去被殃及池鱼”楚天霸分析着。
“有道……”
吴霜还没说完，就只听见店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的还有各色女高音般的尖叫声。
吴霜和楚天霸立刻冲进店里，却只见乔老板手臂上挎着失去意识的薛燃，而他前面有一个直径一米，深度接近半米的大坑。
两人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乔老板开口了。
“你们两个，”他看着吴霜和楚天霸“下午帮他请个假吧，他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之后，乔老板就带着薛燃到里屋去了。
“吴霜，天霸。”
二人看去发现白小蝉正站在一边，“薛燃怎么了？”白小蝉问。
“我们还想问你哪，刚才发生了什么？”楚天霸说。
白小蝉也一头雾水：“刚才？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看见薛燃走进屋，还没等跟他打招呼，他似乎是动了一下，就听见响声，屋子里尘土飞扬。回过神来，乔老板已经扶住了薛燃，地面就变成了这样。”
“……”
吴霜看着地面上狰狞的大坑，不知所想。
这之后的一天，薛燃都没有出现，吴霜他们有些担心薛燃，去乔老板的店找他，却发现店门紧锁，敲门也没有人回应。薛燃没有给过他们联系方式，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找他。
“不会出事吧？”楚天霸说。
“乔老板虽说对薛燃的态度恶劣了点，但应该还是可信的，不然薛燃也不会住在他哪。”吴霜看着麻辣烫店的招牌。“何况薛燃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插得上手的……走吧。”
第二天，依旧如此，二人无功而返……
一直到当天的午夜，吴霜家楼下，出现了一个人影。
“果然，放弃寻找，目标自己就会冒出来了，我真是英明。”
楼上，难得因为担心薛燃出事，也担心他从此失踪的吴霜有些睡不着，起床去中厅喝水，忽然听到窗外有异声，他极速冲到厨房，拉开拉门，只见自家露台的的栏杆上，站着一个人。
吴霜的眼神刹时迸出炽烈的神采，嘴角不自觉的咧开。
薛燃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站在吴霜家露台上，秋风吹动着他酒红色的头发，脸上的神情一如吴霜第一次见到他时的不羁和张狂。
“有地方住吧？”薛燃单刀直入的问道。
“房租哪？”吴霜笑的更烈了，眉眼飞扬。
“包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