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探春江阁
下了数日是我雨终于渐渐收敛，风云渡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千里浪招呼边上的二狗预备船只：“先送地字号的客人过江，然后是人字号，最后送天字号客人。”
“放心吧掌柜的，小的这就去办。”二狗带着四喜五福六顺开始分别通知客人登船的时间，按不同的登记分配的船也都准备完成。夜雪见作为天字号的客人，是最后一批登船的，此时夜色降临江面上异常的平静。百花羞一上船就黏在夜雪见的身边，江湖传闻百花羞喜好男色，看来是真有其事，那些江湖上自诩是名门正派的人纷纷投来不屑一顾的眼神。
“你还真是个怪胎，一直跟着我做什么？”夜雪见对眼前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已经完全投降。
百花羞的扇子划过夜雪见的脸庞：“我看上的人，别人休想动。”
“我到是想看看谁要动我，你是要坐实你的龙阳之癖。”夜雪见指尖触碰百花羞的肩膀：“可是，我觉得比起那些想动我的人，你更危险。”
百花羞如花般的容颜绽放出灿烂的微笑：“我喜欢你的坦诚。这船上都是些各怀鬼胎的人，我们不如暂时结个盟，意下如何？”
夜雪见环顾四周：“可以。”
船渐行渐远，建于孤岛上的春江阁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夜色渲染着异常神秘的色彩，灰瓦灰墙的7层建筑隐约中透着不真实，随着船只的靠近，夜雪见才发现这个岛上四面环水，如果没有船想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各位客官，请登岛，春江阁竞卖一共三天，三日后我会来接大家。”千里浪招呼小伙计安排客人下船。夜雪见匆匆看了一眼这茫茫的江水，也随着人群一同下船，心中升起一个疑问，为什么至今依旧没有见到悦百草出现。
“你在想什么？”百花羞牵起夜雪见冰冷的手，根本不顾众人匪夷所思的眼光。
“我在想这里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夜雪见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因为此刻有两道光正直射她和百花羞。
百花羞用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回敬一直注视着他们墨少渊和白沉吟：“走吧，本公子等不及看好戏了。”
众人由接引的婢女带入春江阁，金碧辉煌繁复绚烂的装饰让人眼花缭乱，汉白玉石阶上雕刻着珍禽异兽，两旁的引路灯上装饰着夜明珠，彩色琉璃顶上奇异的花卉图案透着莫名的诡异。
“欢迎各位贵客，略备薄酒请各位笑纳。”清脆悦耳的女声从珠帘后传来，隐约可见珠帘后有一华服女子身材妙曼，却看不真切面容。
清一色蓝色服饰的婢女依次将众人引入座位：“请入座。”
墨少渊看了白沉吟一眼似乎在暗示什么，夜雪见依旧未曾见到悦百草心内升起不安，眼下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看来要离开这里不是那么容易，侧目看到一旁笑的花枝烂颤的百花羞，却突然又安定了几分，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也许是唯一可以联手的对象了。
“各位不要拘束，春江阁内可以说珍宝无数，应有尽有，接下来的竞拍各位一定会不虚此行的。为了欢迎各位贵客，我们不只预备了美酒佳肴，还有歌舞助兴，大家随意。”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对她的面容产生了无限美好的想象。乐声中衣袂飘飘，歌舞伎粉墨登场。纱衣单薄这些妙龄女子很快就引来了许多贪婪的目光，夜雪见冷冷的看着那些男人们意乱情迷的眼神低头不语。
“各位都是贵客，我的这些妹妹们终日在这春江阁，早就仰慕各位在江湖上的威名，难得今日高朋满座，妹妹们好好替我伺候贵客们饮酒，不可怠慢了。春江阁为各位预备的客房，竞卖会明日开始，各位今夜定要不醉不归。”珠帘后的女子话音方落，那些歌舞伎，便轻摇腰肢纷纷投怀送抱。
“好漂亮的小哥哥，小哥哥生的这般白净秀气，妹妹好生的羡慕，让奴家陪哥哥喝一杯吧。”夜雪见对于这个殷勤的过分的女子委实没什么兴趣：“我不需要你陪我喝酒。”
“哥哥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奴家会伤心的。”女子不顾夜雪见的冷脸依旧不停的往她身上蹭。夜雪见抬手捏住女子的下巴：“这么喜欢喝酒，你自己喝个够吧，我对你这样的庸脂俗粉没兴趣。”话还未落夜雪见起身离席。引路的婢女见有人离席便跟了上去：“贵客可是疲累了，奴婢这就带贵客去休息。”
夜雪见点头：“有劳了。”婢女领着夜雪见来到一处院落：“这间便是您的客房。后花园养了些奇花异鸟，还有假山瀑布，若需要茶点，您吩咐值事的婢女便是。奴婢先行告退。”
夜雪见离席后，白沉吟，司傲宸，也陆续离开了宴席。假山奇石，小桥流水此处的园林到是清秀高雅比起前厅的金碧辉煌更让人赏心悦目，眼前白鹤轻盈的跃过天际，清澈的水中映出欢快的鱼群。夜雪见的耳畔是微风和煦的香味，心中有了一丝难得的安宁，取出玉萧附和着雅致的青山绿水。此刻司傲宸偶过后花园，却被眼前的景色缠住了脚步，淡淡的烟青色的身影，淡淡的哀愁空灵的萧声，淡淡的不染千尘的面容，好熟悉，好相似，好怀念：“郁儿。”不经意间呼出的名字惊吓了自己，也打扰了吹笛人的清净。夜雪见心中一惊放下玉萧，缓缓回头，对眼前的人所有情感都埋藏在了不喜不怒的面容下。
司傲宸盯着这绝丽的面容许久，似乎想从这皮囊下寻找什么，却最终遗憾的摇头自嘲：“看来我这个俗人打扰公子雅兴了。”
夜雪见幽幽地看着司傲宸：“少宫主言重了，山野之人没什么雅兴不雅兴之说。”
“公子的萧声独树一帜，和我的故人有几分相似。再下可否斗胆请公子再吹上一曲。”
“恐怕要让少宫主失望了。告辞。”夜雪见拂袖离去，司傲宸看着她的背影，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无奈摇头：“物是人非事事休。”
夜雪见手中紧握玉萧，内心泛起涟漪指尖凝气一层霜雾，冰冷的刺痛感袭上心头，暗道不妙，心绪拨动，诱发了寒毒涌动，绞痛的感觉，使她再也无法支撑。就在这时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尽量平复情绪，凝神用功。”耳畔传来百花羞富有磁性的嗓音，夜雪见闭上双眸任由他带至厢房。
百花羞感受到来自夜雪见的彻骨的寒意，关上房门，命亲信在外看守：“药在哪里？”
夜雪见此刻已经被冰冷的疼痛控制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袋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百花羞二话不说，取出药丸强行喂人夜雪见口中：“得罪了。”话音方落，将夜雪见拥入怀中，用自己的内力替夜雪见驱散寒毒。药物的作用同百花羞的内力相辅相成，夜雪见体内的寒毒渐渐消退，疼痛缓解，人也慢慢恢复了血色，但方才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还是让她看起来面无血色，气息微弱。
“谢谢。”夜雪见微微开口，此刻她没有任何力气，只能依旧靠在百花羞的怀中。
百花羞媚眼低垂：“和我说什么谢谢，悦百草还是太无能。你好好休息吧，其他事交给我。”
夜雪见承认很多时候她看不懂百花羞：“我很快就没事了。”
“要活着离开这里，没有你可不行，所以你要好好控制自己的心绪，知道吗我的小雪见。”百花羞娇媚的一笑。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竞卖在夜空下正式开始，来自各路的奇珍异宝一一亮相，价高者得，为期三日的竞卖，最后一天才是重头戏。夜雪见环视竞卖厅，并未看到白沉吟和墨少渊，找了一个离门最近的位置，看着台上不断有人出价的天蚕甲，这是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夜公子对着甲胄不感兴趣。”
感受到男性鼻息间的味道夜雪见抬头，墨少渊放大数倍的俊颜出现在眼前：“很是一般。”
墨少渊衣角有些湿润在夜雪见身边坐下，两人比肩而坐：“袖里乾坤也算是暗器界的翘楚，我出八百两。”
“公子好眼光，唐门百年难得一见的暗器，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老子出一千两，还有谁？还有谁？”衡水十三坞的总条把子威震天一脸的煞气，恶相毕露。作为黑道上掌管水路的大佬，威震天袒胸露乳，满脸横肉，迫于他的淫威很多人都不敢再次出价。
“衡水十三坞的总条把子威震天，威老大出价一千两，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两次，一千两三~~~~~~”拍卖官还未喊出次字，本以为威震天志在必得的袖里乾坤却被另一个声音截断：“一千五百两。”寻着声音望去，人群中白沉吟一袭白衣，带着标志性的面具冰冷决绝。
竞拍官扫视二人微微一笑：“白少侠出一千五百两，一千五百两一次，一千五百两两次，威老大您可还愿意再加价？”
“敢和老子抢东西，一千五百五十两。”威震天一脸煞气似乎是和白沉吟较上劲了。
白沉吟冷冷的看着威震天：“一千六百两，你看我敢不敢。”话音未落在众目睽睽之下，白沉吟瞬间移至威震天的身边，威震天似乎收到了惊吓一般一个踉跄，好在被他的跟班扶住。
“一千六百两，一次，两次，三次。成交恭喜白少侠。拍得袖里乾坤。”
墨少渊摇摇头摸了摸下巴起身离开。夜雪见依旧看着络绎不绝的竞拍，思绪却已然飘去了被她埋葬的远方。白沉吟独自在客房看着袖里乾坤许久未曾说话，墨少渊由窗户闪入：“这玩意儿真的值一千六百里两吗？”
“唐门暗器中最适合女子使用的孤品，自然值得。当年唐门最负盛名的公孙纪穷一生之力，为了它不惜自毁双手，就冲公孙纪巧夺天工的手也值得了。”白沉吟细细端详袖里乾坤，想到的却不是公孙纪。
墨少渊玩味的浅笑：“让这件东西值钱的对你来说不是公孙纪巧夺天工的手，而是上官郁，这件东西的主人曾经是上官郁，这是上官枫在上官郁生辰时从一位塞外的高人手中买来送与她防身的。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当年在谷底密室这东西还救了我和她的性命，如今却变成了这里的拍品。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当年我将她放在谷底密室的入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那个雪夜在背后放冷箭的到底是谁？能躲在暗处这么久却没被我发现，这个人不简单。”
“万丈深渊，又替你挡了致命的一箭，再加上已经身中剧毒，如果她真的没死，我在想她会不会还是原来的她。也许她已经不再是你之前认识的上官郁了。也许已经千疮百孔，也许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白沉吟冷笑：“我不在乎。”
“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水底下。”墨少渊在白沉吟耳边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话，白沉吟微微点头。
夜晚的第一场竞拍结束，春江阁神秘的女主人为宾客预备了声色犬马的宴会。酒色财气中，那些靡靡之音，让人忘记了自己是谁。当然也有对这些莺歌燕舞不感兴趣的，比如夜雪见，看着这一江的水，疑惑悦百草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现？
“你是在想我吗？”百花羞只要出现难免是这幅没羞没臊的状态，夜雪见并不理会，起身离开。
“东院的厢房有重兵把守，看来里面的人举足轻重，有没有兴趣去一探究竟。”百花羞在夜雪见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语，远远看着仿佛这位被传有龙阳之癖的少爷正在调戏清秀的公子哥。
“那还等什么”夜雪见微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却挡不住百花羞越贴越近。百花羞媚眼轻佻拉起夜雪见的手：“走吧，去我房里，我已经准备好了。”在百花羞的安排下两人换上夜行衣，以最隐秘的方式靠近东院。
“从这些人走路的姿态和步伐来看都是高手，而且房顶也有人埋伏，想进去怕是不可能。”夜雪见轻声低语，时刻注意周边的情况。
百花羞对她的话表示赞同：“如果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混进去呢？”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得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落单的时候才能有机会。”
“我找个机会混进去，你在外面策应以防万一。若半个时辰内我还未出来，你先回去。”百花羞比了一个安静的动作跃下树枝消失在夜色中。夜雪见依靠大树的枝蔓，观察东院的情况，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不安渐渐强烈起来，东院的守卫似乎开始出现异动，夜雪见已经预感百花羞一定出了什么情况，半个时辰早已过去，却依旧不见百花羞出来。夜雪见来不及细想，跃下树枝，字靠近东院围墙的地方，发现一处草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拿出火折，点燃了草垛大喊：“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原本已经出现异动的东院，由于这场火打破了原来的次序，烟越来越大，火也开始蔓延，混乱中有人拉了夜雪见一把：“快走。不是让你自己走吗？”
“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两人一路狂奔回到百花羞的房内：“你受伤了。”看到百花羞左手上划破的夜行衣，夜雪见拿出活死人谷的疗伤密药：“坐下，我帮你上药，这伤口。”看着奇特的柳叶形的伤口夜雪见想起悦百草受伤时的情景：“这伤口和伤了悦百草的神秘人的很像，只是你的明显看起来功力不够。难道伤你的和伤悦百草的人用的是同一种武功。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包扎伤口，夜雪见的脑子里一边思索两件事的联系。
百花羞脱下夜行衣：“对方先发制人，所以伤了些皮毛，伤我的人招式奇特，不过，功力没有悦百草和我说起他受伤时那个人深厚，悦百草被误伤，加上有致远这个老秃驴，却也是伤了筋骨。我同对手正面交锋，对方的身手恐不在我之上。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我又怕用我自己的招式暴露了身份，所以才会失手。若不是你的火怕我也没这么容易脱身。只是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的事怕是不简单。弄不好九死一生。东院看着是和西院差不多的厢房，但实际上，每个厢房都被厚重的铁门封闭，并且里面关押着人质。春江阁我来过多次，这次来，感觉很奇怪。我本想打开铁门上的暗阁看看里面的情况，不想被一蒙面的女子发现。便有了手臂上的伤口。”
“事情越来越扑所迷离了。悦百草到底在哪里？他去找你，告诉你受伤的事，估计也是他让你来这里帮我忙的吧？那么他到底去干什么了？”夜雪见看着百花羞扑朔迷离的眼神，不由得开始担心悦百草此刻的处境。
百花羞幽幽叹气：“他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比起这里危险千万倍。但是不得不做，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有致远方丈在，有我姑姑在应该没问题。”
“万芳姑姑已经不问世事，怎么会也参和进来了？”
“江湖的深处有个神秘而可怕的人，有些事姑姑不得不过问。”百花羞欲言又止：“接下来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无字天碑是假的，这次竞卖是个幌子。那么目的是什么？如果目的是逼出真的无字天碑，那么他~~~~~~，究竟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在哪里？所有的悲剧，所有的恩怨，起源在哪里？”夜雪见此刻内心蒙上了一层不安：“要离开这里只有一条水路，但是没有船恐怕插翅难飞，独活轻功了得，水性也好，我让他先去四处探探，这里三面环水，一面背山，若水路不通估计只有山路可行了。”
“我的三个女侍被安排在风云渡接应，小七已经发了信号，她们也会以风云渡为基点向四周查探，希望能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