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最起码
夜空之下，城市落寞，唯有边缘塌陷声在不断持续着，而在这样的灾难洗礼下，城市北区的面积，也是再度缩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显然，不久之后，它便是要尽数淹没在周遭那片没有尽头的深渊里头了......
而在这仿佛世界末日降临般的情景下，某座公寓，某间住房大厅内，气氛却是莫名变得无比尴尬。
青年与少女各自坐于大厅的沙发两侧，二人皆是一言不发，并且脸色也都涨红到了极点，好似两颗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正在待人摘取。
几分钟之前，不知该说是受氛围驱使，还是被欲望操控，本想好好安慰薇妮的何生，却是在与对方的注视下，一口亲上了对方的嘴唇......
何生更是近乎失去理智般，伸手便是要脱去薇妮的衣裳，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开始在薇妮的肌肤上摩挲时，一股颤抖却是紧跟着传达过来，而也正是这股颤抖，让何生猛然察觉到，薇妮似乎是在对他接下来打算做的，十分之惧怕......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依然没有任何的抵触，仅是低着头，默默忍受着，任由何生继续着那般行为，全心只为他着想......
这样一看，何生倒是显得有些自私了，毕竟仅仅几个小时前，薇妮便是险些受害于李乐尚的狼爪，虽说最终她被何生安全救下，即便嘴上没说，但心底也铁定留下了些阴影，而如今何生却是打算对她做相同的行为，虽说前后两者区别颇大，但这显然还是会令得少女感到恐惧。
而何生也正是因为明白这点，那即将被欲火吞噬的大脑终归还是清醒了一些，紧接着，一股罪恶感也随之降临，且愈发浓郁……
况且，就算撇开这股罪恶感不谈，光是从理性的角度上讲，如今生死大战在即，何生也确实觉得不应该是做这档子事的时候，两人显然都是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如果真要乱来，那结果或许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不小的影响，尤其是对于薇妮来说……
而这样的影响，或许就会成为关键时刻拖累他们的障碍，或许就会让本该能够存活下去的他们，于未知的强敌面前消亡，沉沦……
在死亡这个巨大的威胁面前，将风险尽量地压缩到最低，总归是没错的，因此在感性与理性达到共识的情况下，何生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没有再将那行为继续下去的意思了。
何生将身子向后挪移了两下，随即语塞地支吾道：“对、对不起，我刚才不知怎的，就忍不住了……”
眼看何生忽然停手，薇妮虽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却也还涨红着脸，以同样羞涩与动摇的表情，低声回应道：“没、没关系……反而是我这边才需要道歉……”
不过，不管何生怎么选择，显然都是无法阻止气氛的僵硬化。
在这之后，少女便是一直低着羞红的面庞，不知再说些什么好，而青年自己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是连看都不敢看少女一眼。
两人就这么脸红地僵坐在沙发两侧，皆是沉默不语，气氛真是要多尴尬，便有多尴尬……
许久之后，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份尴尬的何生，终究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生硬地转移起话题，希望尽快能终结掉这个令人感到极其难受的氛围。
“咳咳！对、对了，薇妮，说起来，我们还不怎么了解彼此呐！所以现在不如来聊聊以前的故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哈哈哈……”何生干笑着说道，那笑容简直就是僵硬到了极点。
“以前的……故事吗？”听了这话，薇妮那赤红的面色才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语气也一下变得冷静了许多，看来何生成功地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对，以前的故事……就比如说我，在来到这片新世界之前，尚且还是一名没有毕业的大学生……那时候，我过得吊儿郎当的，天天想着玩，既没有用功读书的心思，也没有远大宏伟的理想，真的过得挺无聊的，哈哈哈……”何生带着苦笑，继续说道，而话里行间，倒也确实是他过去的真实感受。
薇妮听了何生的话，眨了眨她那碧如幽泉般的双眸，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不过，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的家乡……只有图书馆，而没有学院这种高等的设施……而在平日里，我基本都是在图书馆里看书，或者帮我的老师去照顾孤儿院的孩子们，以及去修道院做祷告……”
何生坐在一旁，听完薇妮的一番话，眼神悄然地一变。
孤儿院……
这个词汇，对于他来说，可是蕴含着不小的意义啊。
青年眼神微眯了一下，似是在品味久远的回忆，随后才再度回到了现实。
虽然他先前就觉得薇妮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少女，但没想到就连对方的出身，也真的如同童话般清静淡薄，虽说薇妮并没有仔细地描述其家乡景致，但何生却已是能够想象出那种在电影中经常见到的外国田园风光图了……
嗯……倒是和自己先前猜的差不多，在这种较偏的村子里长大的少女，有些不谙世事，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呐。
何生望着薇妮那天真善良的面孔，不觉在心底感叹道，不过，也多亏了她这份纯真，不然何生也不会彻底地信任她，毕竟在戴夫身上所发生的“情况”，何生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看样子，你的生活比我充实多了呢……”青年挠了挠头，神情先是犹豫了一阵，而后终于缓缓开口问道：“那你和你父母的关系如何？平日里，应该也有帮他们做事吧？”何生又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薇妮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而身躯也是在这一刻小小地颤抖了一下，虽说下一秒，她便是将这些细微的小细节给尽数压下，但何生却还是能够意识到少女的内心，再度发生了动摇，而且这一次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刚刚与何生亲吻的时候。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我是在孤儿院被老师带大的……”她低着头，嗓音抖动地解释起来，很明显，那是一段她极其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去。
何生凝视着薇妮，眼神中旋即闪过复杂的色彩，虽然说打从刚刚听到“孤儿院”这个词汇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些发觉了，不过在听到薇妮亲口说出这个事实时，何生终究还是感觉到了震撼。
那股震撼，并非来自于对薇妮身世的同情，而是对于一种莫大巧合的感慨。
“是吗……那样的话，我们的遭遇倒是很相似呐……”
何生轻声开口着，眼神变得黯淡许多，似乎蒙上了一抹阴霾的色调。
与此同时，原本沉浸在忧伤当中的薇妮，也是不觉抬起她那白皙的脸蛋，一股浓浓的难以置信之色，旋即掠过了她那双清澈的碧绿眼眸。
“相……似？”沉默了片刻，薇妮怔怔地开口道。
“是的。”
“我小时候……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听那里的老师讲，我在被生下来不久，便是成为了一名弃婴，被扔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何生顿了顿，将脸庞偏向窗外，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而在那之后，我也从未见到我的父亲或是母亲来认人，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是连他们的相貌，都不清楚……”
青年的声音，十分平淡，然而蕴含在其中的悲伤，却是如同湿润的雾气般弥漫在了空气当中，少女沉默地望着青年那面无表情的侧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将身子挨到何生的一旁，并将自己的掌心轻轻按在何生的手背上，希望掌上传来的暖意，能够令得他略微那么好受一些。
“呼……”
感受到气氛似乎因为自己提出的话题而变得异常沉重，何生也是赶紧从那以往的记忆中脱离出来，原本有些黯淡的脸色再度开朗，一道苦笑紧随着出现。
“不过，等我到了6岁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对肯收养我的好心老夫妇，在他们的抚养下，我倒也算健康地活到了现在，因此，运气倒也不算差呢，呵呵……”
“所以，我想说的是……”
何生轻笑着说道，目光微微朝客厅上的挂钟一瞄，旋即又与身前的薇妮对视着，而在视线交错的一刹那，他们两人皆是感觉到，与彼此之间的联系，似乎又是近了那么一步，这股感同身受的共鸣感，在他们来到这片新世界之前，可是未曾出现过的。
“即便这个新世界，是如此的扯淡，不讲道理，甚至可以说就是奔着有意折磨我们的想法去的，但是最起码……我们现在还能够搭个伴，不是么？”
何生微微开口，如是说道。
“……”
少女凝视着面前的青年，些许沉默后，那清澈得犹如潭水般的眼眸，终究是泛起了一圈感动与震撼的涟漪，随后，喜悦所凝聚成的花儿，在她心底盛开，绽放，芳香的气息，传遍了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是啊……确实，是这样呢。”
薇妮低着头，轻声喃喃道，一抹浅浅的笑容，紧跟着显现在她那张宛如天使般的脸蛋下，犹如夜空中的一抹皓月，亮丽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