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妥协

夏至躺了好几天，腿伤可算恢复了大概，起码能自由活动了。黄大夫没有急着给她安排活计，煎药等事宜交由其他侍女负责。夏至乐的轻松，想寻个机会和赵雨桐说上话，却发现院里在这几天立下了新的规矩。

经过上次事件之后，后门的防备越发的严格，闲杂人没有徐娘的许可等一律不得随意外出。禁足的规定惹得院内的姐妹们怨声载道，平时还能偷偷出门买个零食小吃的，这下好了，馋了的时候只能对着银子空想了。

更让夏至抓狂的是，不单是后门禁止出行，连前院都有小厮专门看守着不让她踏足半步。这条规定明显的只针对夏至一人，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圈养的小动物，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姑娘们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最常把夏至挂在嘴上的，应该就属最近气焰正盛的筱楼了，这不一得空就往后院来【看望】夏至了。

【哟，这就能下地跑啦！可惜再能跑也只能困在后院里团团转。这俗话怎么说的呢，困兽之斗?】筱楼笑嘻嘻的磕着瓜子，和几个小姐妹在廊檐下说说笑笑。

夏至本不愿招惹她，不过急于想知道赵雨桐的近况，眼珠子一转径直送上门来了，【困兽好歹是兽，总好过沦为只会摇尾巴的狗狗吧。】

筱楼狠狠的瞪了她一下，瓜子壳噗的飞出去，【哼，嘴巴还真是厉害。看来上次的二十大板还不够让你长记性的，应该再掌嘴一百，不，掌嘴一千！】

夏至毫不在意，半倚在石柱上闲闲说道，【风水轮流转，等过一段时间雨桐会想办法帮我解除这禁令的。】

筱楼听见这话很夸张的大笑了几声，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白日做梦呢吧，赵雨桐那小妮子会向徐娘服软还不是因为你，她恨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帮你！你不知道吧，禁止你去前院就是她跟徐娘提出来的，大概是不想看见你这张讨厌的脸！】

【怎么会这样？】夏至不可置信的皱眉，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原来是她剥夺了赵雨桐最后的希望吗？虽然她没帮上忙，可是不至于成了逼良为娼的帮凶吧。

【事实就是如此，你不相信也没用。赵雨桐现在是徐娘偏爱的筹码，吃穿用度甚至比其他一些大姑娘还好些。等她正式出阁接客在院里站稳一些，就该是你的苦难日了，我们等着看好戏哦。】筱楼这番看望的目的已经达成，扭着腰肢一边嬉笑一边往前院去了。

夏至如愿从筱楼口中知道了赵雨桐的现状，却完全不是自己能想象的样子。那番话让她反思一番，赵雨桐的妥协究竟和她有几分关联呢？夏至秉承的信念是尽人事听天命，寻找赵父一事她可以说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力去做了，这点她问心无愧。如果赵雨桐因此而迁怒于她，也不是她能阻止的。与其庸人自扰，还不如干点实事。

白临风临走前赠送的医书还好好的放在小房间里，夏至翻看了一下，这几本医书与黄大夫所给的截然不同。相比起来，黄大夫的就是简易医理的小册子，浅显而笼统的介绍了常见药材的习性相关。而医书分为【本草经】四册，其中蕴含了丰富而深刻的药物理论，根据药物的性能功效对所收药物进行了分门别类，还列举了主治疾病的简要记载和描述，这对学医之人而言无疑是最直观的总结。

夏至最感兴趣的是四册中的末册。里面提及的多是些罕见稀少的药材，从产地与采制，炮制方法乃至用药和服药方法都有涉及。页面空白之处还有手写的蝇头小楷批注，药材相关的小故事以及药材开发利用的脑洞，后面跟签了着小小的【白】字，这莫非是白临风的手记？有些调皮有趣的小故事让人忍俊不禁，医书看起来也不再枯燥乏味。

不过平静的日子没得持续几天，桐香院又闹腾了起来。

这一天，夏至才刚帮黎嫂晾晒了洗净的衣物，还没能歇一口气就被叫至厨房帮忙。还是那句话，桐香院不养闲人。

后院的厨房一改平时的井然有序，变得乱糟糟起来，其一原因就是多出了好几个来帮忙的侍女小厮。侍女们剥莲子择菜叶，小厮们杀鸡剁肉，帮厨雕花摆盘，主厨则掌勺持锅，整个厨房里外忙的热火朝天。

方厨看见夏至过来，连忙喝到，【呆站着干嘛呢，赶紧帮忙干活！】

夏至应了一声，机灵的来到侍女中间参与剥莲子的工作。侍女这个群体，只要没有煽风点火挑事人的存在，大家还是能友好相处的。

【今天院里有什么大事吗？】夏至随口闲聊的语气发问。

【你没听说吗？今天是雨桐姑娘预定开苞的好日子。】其中一个小侍女搭话。

夏至心里咯噔一下，自从知道赵雨桐服软之后，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到还是会揪紧神经。

【不过先前紫苑姑娘的好日子也没见这么大阵仗呀，这雨桐姑娘是怎么有这等面子的？】话头一开，大家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起来。夏至不说话，只竖起耳朵来旁听。

【就是说呀，从没见徐娘对哪个姑娘这么赞赏有加的，对她提出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像戏台啦，烟花啦，还有挂满的红绸丝带，这排场说是新婚都有人信。】

【噗，在烟花之地还谈什么新婚呀，别是脑子坏掉了吧。】

【雨桐姑娘的脑子好着呢，诗词歌赋随口就来，弹琴跳舞更是不在话下。徐娘说她就是花魁的料，所以才满足她的做派的。】

……

夏至没再说话，脑子里各种想法乱猜。赵雨桐这是接受现实了吧？所以才会要求以最盛大的阵仗来仪式做为一个结束和另一个开始。一声叹息，夏至胸口闷闷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夏至！】突然有人大喊了她的名字，二话不说冲过来将她拉起。

夏至回过神来，却是气喘吁吁的嫣儿，显然是小跑过来的，【怎么了？】

【雨桐姑娘说要见你！】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向日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