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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盗国者

公元前701年,冬,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公子突的几个重要党羽聚集在家中,正密谋着什么……

“公子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呀!郑庄公今早连忙就把太子忽召入进宫,整个新郑全都戒严了,怕是君上的大限之日将至呀!”

“高渠弥不得胡说,君父不会有事的,只是偶然风寒罢了,等来年开春就好了。”

“哎呀!我的公子啊,你还不明白吗?君上就算今天没事,也没几天活头了,可这国君之位绝对不能由太子忽接手,否则国无宁日。”

公子突心里一惊,“高渠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大哥不就是不同意你出任郑国大司马吗,何必要恶语相向,再说太子储君之位,乃是由君上钦定,你说这等话岂不是大不敬吗?”

高渠弥激动地说:“公子,诸位,我高渠弥要是这种人您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这么说是为了郑国的将来啊,上次的寿宴足可见公子的才能,您才是国君的不二人选,而观姬忽,哼!木讷之人也,若是让他当权,我郑国迟早要破败。”

“公子为了郑国,在下恳请公子荣登国君大位”说着高渠弥跪下,其余几人等也一并跪下请求。

公子突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将高渠弥拉起,“请公子成全吾等心愿!否则吾等必长跪不起。”众人一口同声。

“唉!诸位这是何苦呢!我又何尝不想呢。”

众人心中一喜,“这么说公子答应了?”

公子突摇了摇头,“我有这心也于事无补,实话告诉你们,其实君上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意思立我为君,只是碍于我大哥,毕竟他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储君了,名份在那摆着我能有什么办法。”

此时高渠弥眼神狡黠,忙凑上来说:“公子这好办,让姬忽永远的消失不久得了嘛。”

姬突心中一颤,转身大骂道:“你想让我们兄弟相残,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高渠弥傻了眼。

这时,宫里的寺人气急败坏地跑来报信说,“禀二公子,国君他……斌天了!”

“什么——”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把在场所有全都打懵了。姬突急忙往宫里赶回去。

……

与此同时,宫里哀声一片,郑庄公的妃子还有其他公子们全都围着郑庄公的床哭泣。

此刻的郑庄公静静的躺在玉榻上,没有任何生的气息,没有了往日英武不凡的神态,此刻只是安定祥和,没有喜怒哀乐。

而平日里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话语,如今全变成哀嚎声。

姬突急忙进宫,本来想着马上进宫去给郑庄公守灵尽孝的。可是,来接他的宫中侍卫一道旨意传下,命他暂在宫外,等宫里一切安排妥当,等候新君宣召。

这下姬突心里不痛快了,好嘛大哥,防我跟防贼似的,跟我来真格的,平常不耍心计怎么这回给我用上了,还没继位就摆起国君的架子来了!

想当初我统带兵马出征宋国时,还是君父和你亲自给我送行的。可今天我为父奔丧,竟然不让我进宫了。好,咱们走着瞧,我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不一会祭足手捧着诏书来到殿外,姬突见祭足到此一切了然于胸,姬突知道他现在是郑国的执政卿,今年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又是姬忽的老师。他也知道,祭足早在郑庄公时期,就受到郑庄公的特别重用。

因此,姬突不敢对他有一点不敬,便恭恭敬敬地问道:“祭大人,依您看,我是应该先去拜见郑国新君,还是先去给先父磕头啊?”

祭足起身行礼说:“公子,请恕老臣直言。国不可一无君,眼下太子刚继位,依老臣看,最好还是先见见新君,然后再去守灵更合乎道理。何况公子进宫时,新君一定也在宫中。先行君臣之礼再为尽孝,才是应当的。”

姬突一听这话就觉得窝心:“祭大人,我哥他就这么怕我夺了他的位置?你告诉他,我一不谋反二不贪图君位,他怕什么,怕我强过他?”

说着姬突气冲冲的闯进宫中,祭足没有横加阻拦,而且放任他这么去做,祭足他眼下心里想着的,就是要借着公子突给这位刚刚登基的新君来一个下马威!

宫里两旁的侍卫们都看得呆了,谁也不清楚公子突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挺温良恭俭让的姬突,今日为什么这样不顾礼法呢?可是,他们却谁也不敢上前去拦阻。

等姬突一进宫门就在面前了,看得见为郑庄公致哀的灵幡在迎风飘舞了。姬突只觉得心里一阵悲痛,一阵昏眩。眼前的天地、宫殿,好像都在飞快地旋转,飞快地涌动。他加快了脚步,向着有人的地方奔去,向着有声音的地方奔去。

大殿四周满目都是白色的幛幔、白色的屏风,白色的几案,白色的孝服。冷风吹过,一片呜咽之声响在耳边。他在心中高喊一声:“父亲!”就发了狂向前奔去。

恍惚间,姬突觉得身后有两个人紧紧地从两边架住了他,而且还是个清晰而又十分熟悉的声音说:“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挺住啊!”

他失神地向两边看了一下,原来站在他左边的是三弟子亹,而在右边架住他的四弟子仪,姬突他停住了脚步,向上边望了一眼。只觉得浑身颤抖,心潮涌动。他大叫一声,便扑倒在地,匍匐着,哭喊着,爬到郑庄公的灵柩前:“父亲,您醒醒,醒醒啊!您的不孝儿子……来看您来了。如今儿子再也不能见到您,听您说话了。我的父亲啊!,儿子思念您、儿舍不得你啊!您知道吗……”

祭足也跟了进来,此时一名大夫上前对祭足说道:“祭大人,突公子可不能这么个哭法,哭坏了身子不说,这太闹腾了后面的事开展不开呀!”

祭足见公子突苦的如此伤心,心里却很得意,他早就在盼望着这一天了。郑庄公的儿子们之中,除了姬突,还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胆量敢和当今国君作对,敢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祭足觉得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

祭足很想看看姬忽将怎么对待他这个桀骜不驯的弟弟,他怎样平息姬突带来的这场风波,这将关乎到他能不能在众兄弟,众官员大夫心里树立威严,关乎到他能不能稳稳地执掌朝局。

万一他要是控制不住,这时祭足他一出手,稳住大局,这样他这个权臣以后在郑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郑国国君就是个摆设……

这时姬忽也来了,寺人高呼:“郑昭公到——”

此时姬忽已经换上了国君的礼服,他还未进大殿,便远远地就听见了这里的吵闹声,也知道了这件事。姬突大闹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从他当上太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想着怎么,跟弟弟们还有朝中大臣们好好说说话,交交心,让众人都明白,都清楚自己的治国安邦的想法。

他在心里还是希望二弟能接受现实,冷静地处理好他们之间的恩怨旧账。

可是,姬突不买他的账,还质问起来他,“大哥!父亲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斌天了,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姬突知道,他这是诚心要把事情闹大,现在朝中许多势力都还在观望自己,他们都在察看自己有无能力镇住朝局。而此时,只要乱子闹起来,姬突的党羽就会蜂拥而上。到那时,就会面临不可收拾的局面,那他在朝中的根基就不稳定。

而这种局面、郑庄公生就前一直担忧于此,所以临终前下旨,等姬忽继承大位后,才能让姬突守灵。

而郑昭公也不愿想,更不愿看到的。刚才,姬突的话,实际上已是在向他的正统地位发起挑战了。但他必须忍耐,使自己尽快地镇静下。

由姬忽挑起的这个争端,摆在新登基的郑昭公面前。他既不能回避,也无从推诿。他必须迅速地制服姬突这条疯狗,以防止他乱咬人。

若按照他以前的脾气,郑昭公早就下令杀了他,但他想起郑庄公生前曾对他说过的话:“遇事要处变不惊,善待自己的弟弟们。”

处变不惊,才能威慑敌胆,这他暂时还能做到,但要原谅姬突,他估且只能试着看看,他也知道要扭转当前这种极其被动的处境不能硬来。

硬来只会更加激怒姬突。所以,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动火,只是轻轻地说:“乍逢大变,二弟这是悲伤过度所致,寡人不怪你。”

郑昭公上前正要扶姬突,姬突一把推开,“昭公!国君!呵呵……你得国不正,父亲可能就是你害死的,你急于登基便加害君父,你大逆不道,在场的王公大臣们!此人无才无德却登上国君之位,这实在是令人生厌呐!。”

这句话一说出口,郑昭公的怒气再也压不住,如火山爆发般,郑庄公的嘱托也忘的一干二净,郑昭公大吼道:“放肆——!来人呐!公子姬突藐视国君,口无遮拦,特罚掴掌五下。”

“我看谁敢!”姬突毫不相让。

这时从宫殿外,进来一批军士,上前直接驾住了公子姬突。

“他们当然不敢,寡人是一国之君,寡人有资格。”

“啪——”郑昭公一巴掌重重打在姬突脸上,姬突怒视着郑昭公,接着又是一巴掌。”

掴掌结束后,郑昭公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得对国君无礼,寡人念在你我是同胞兄弟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会,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郑昭公这几巴掌虽然欠妥,但却将他一国之君的威望树立起来,老国君的丧事在吵吵嚷嚷、争争闹闹下终于办完了,朝野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国内大局已定,之后就等着国外派遣使臣祝贺,承认新君登基。而郑庄公的几个儿子们都待在家,不知道在干什么。

自从姬突挨了郑昭公的打,心里一直不愤,整日待在家里茶饭不思的,身子日渐消瘦。

这时,管家忽然上前传报,“公子!祭足大人求见。”

“祭足?他来找我作甚?快快有请。”

只见祭足端着一个小青铜鼎,前来看望姬突,姬突见状一愣,有些好奇,问道:“祭足大人您这是何意啊?”

祭足笑了笑,“听闻近日姬突公子身体有恙,在下特地令人煮了点鸡汤,给公子补补。”

姬突苦笑了笑:“难得还有人想着我,那这鸡汤我却之不恭了。”

下人接过鼎,将其端进入里屋,祭足和姬突一并前往。

姬突舀一勺鸡汤品尝,“嗯!鲜美无比,不过我想祭足大人不会只给我送鸡汤这么简单吧?”姬突看了他一眼。

祭足微微一笑,“不!就是请你喝鸡汤。”

姬突一听,觉得祭足身为老臣,看到自己受此委屈,可能真的出于好心前来关心下自己,于是便放心品尝鸡汤。

可这时祭足又说道:“唉!公子啊,恐怕你以后连这鸡汤都喝不上咯。”

姬突一听心里一颤,吓的勺子掉落地上,“这……祭足大人难道你……!”

“哎!公子放心,这鸡汤没有任何问题,您放心慢用,只是昭公他迟早有那么一天会赏你一碗鸡汤喝的,那还是好心念旧情,若是不念旧情恐怕就直接给你……”

姬突突然给祭足跪下,“请祭大人救我!祭大人此番前来必有救我脱身之道。”

“公子请起,在下前来正是搭救公子的。”

姬突大喜,“那祭大人快快送我出国,去国外避难。”

祭足一听不乐意了,“哼!公子如此没有骨气,我真是看错了。”

姬突一愣,“祭大人何意啊?”

“眼下还胜负未分,公子就如此畏首畏尾的,怎么能做我郑国的国君呢?”

“做郑国国君!祭大人此话怎讲?”

“哼!眼下虽说新君继位国内大局已定,但尚未稳妥,百姓,兵卒,商贾,士族都还处在新旧国君交接朦胧的状态,况且现在还没有任何一诸侯国派遣使臣前来道贺,依在下看来,可联手外部势力一举推翻郑昭公。”

“谋反!”姬突先是一惊,随后慢慢冷静下来,淡淡问道:“祭足大人依你看能有几成胜算?”

“九成!”

“九成?!”姬突猛地看向祭足,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情平复许多,但仍然有些怀疑。

“公子其实应该说是十成把握,为何少那一成,那全是因为公子您不下决心,记住公子欲成大事,必先下定决心,这样才能一往直前。”

“…………”

“怎么样公子,做与不做全凭您一句话,只要你下定决心,剩下的就由老臣一手安排。”

“……那就干吧!大哥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祭足冷笑道:“好!既然公子下定决心,接下来就看老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