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宴会上歌舞升平,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美好,鲁桓公负责主持,宴会上郑鲁两国国君还举爵互敬对方,二者有说有笑,就如同多年老友一般亲密。
其他诸侯一心只欣赏齐女那婀娜的舞姿,对郑鲁两国国君的变化丝毫不放在心上。
诸儿与小白也认为这只是宴会上的一些客套形式罢了。
宴会结束,各诸侯纷纷回到自己的行辕,待到宴会散去,齐僖公把诸儿和小白叫过来询问今日宴会上各诸侯有无变化。
“怎么样?众诸侯有什么反应没有?”齐僖公问道。
“嗨!能有什么变化,这些个诸侯,无非是来我齐国骗吃骗喝的,在战场上都是出工不出力的,就算没有他们的帮忙凭我齐国军士定能歼灭北狄。”诸儿说道。
“不过君父有一点让我觉得好奇,鲁桓公与郑庄公在宴会上亲如兄弟般,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呵呵有点意思……”齐僖公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君父你的身子好些了吗?”小白此时说道。
齐僖公一愣,“嗯?哦!好多了。”
“诸儿等各诸侯相继回国以后,便集合三万大军集结于距离齐鲁边境三十里处待命,切记不能让鲁国有所察觉。”
诸儿与小白都一怔,一口同声的问道:“君父难道要攻打鲁国?”
齐僖公笑了笑,“当然!不过这回我们不是主攻而是郑国,这俩家伙真是一对笑面虎,没想到我略施小计就引来如此巨大影响。我特地安排鲁桓公那家伙替我主持筵席,为父就是料定鲁桓公会给郑庄公使绊子,若是我主持,郑鲁两国国君的矛盾会碍于我的威严,那么他们就会引而不发。不过原本我只是想让郑鲁两国不和,没想到这两国居然想把事情闹大。”
“君父你是说郑鲁两国会因为排位之事而引发战争?不会吧?好歹他俩也是一方诸侯,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呢?”小白对此十分怀疑。
可诸儿却说:“三弟,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要是郑庄公,我当场就提刀宰了鲁桓公那小子。这是有关国之尊严这就不是什么小事。”
齐僖公笑着说道:“你们等着看吧,郑鲁两国早晚是要打起来的,现在双方就差一个合理的借口,从郑国方面讲,一方面这郑国北方有周晋,南方有蛮楚,西方有戎秦,这些都是郑国碰不得也不敢碰的强国,因此郑国要想强就只能往东挺进,卫宋两国国力早已衰落远不及郑,只有鲁国才是他唯一的绊脚石,所以这场仗是免不了的。”
“咱们就等着瞧好戏吧……”
北狄入侵风波过去一个星期后……
郑国国都新郑郊外的猎场,艳阳高照,和风带暖,正是围猎的大好时光。郑庄公正带领着王公大臣们在此处进行狩猎,但此番狩猎与以往不同,猎场外围集结了三万郑军,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样子,若是说狩猎那场未免也太阵势浩大了。
新郑地势西高东低,西部为浅山丘陵区,东部为平原,西北部为丘岗地是驰突狩猎的佳场胜地。所以成为郑国贵族公室围猎的胜地。
相传当年姜太公从周王都镐京回齐国时,所骑四不像路过此地,见四不像驻足于此,不肯再走,于是姜太公便将它放生于此地。
之后四不像在此地繁衍,后人称其四不像的后代为麋鹿,其角似鹿非鹿,其头似马非马,其身似驴非驴,其蹄似牛非牛。若能捕到驯养,那真是善解人意的罕见珍品。然而更吸引狩猎者的是,四不象的肉是天下难觅的补阳神物。
郑庄公此刻心里也在谋划一场围猎,猎物很明确,那就是鲁桓公的鲁国,但既然是围猎猎手自然就不能只有郑国一家,现在他正考虑拉拢其他猎手一同与他狩猎……
这时郑国大夫祭足来到猎场与郑庄公汇报:“君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三万大军已经集结,只等君上一声令下。”
今日猎场晴空艳阳,郑庄公的心情特别舒畅,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伸了好几个懒腰,“祭足啊!你还记得我是怎么除掉公子段的吗?”
祭足会心一笑,说:“欲将取之,必先予之!君上不知您这回给了鲁桓公什么呢?”
“面子!”郑庄公淡淡说道
祭足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只是齐鲁关系特殊,齐侯他会同意吗?”
“会……”
不一会寺人高声喊道:“齐国使臣到!”。
只见小白带着齐僖公的外交诏书前来拜见郑庄公。
“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小白说道:“禀郑伯,齐侯答应了郑国的发兵请求,并且我齐侯还说服了卫宣公,卫国也同意出兵三万特令外臣前来告知。”
郑庄公点了点头,“好,好,如此甚好!猎人到齐,开始狩猎!”随后示意三军统领太子忽,只见一声令下,郑国新军共三万余人,浩浩荡荡的向鲁国进发。
漫山遍野,鼓号震天,旗幡飘扬,场面蔚为壮观。郑庄公戎装甲胄,身背硬弓长箭,亲御郑国工匠特为郑庄公打造的马车,隆隆出动了。
小白紧跟在郑庄公身后,满脸羡慕的样子,“好酷!”
……
与此同时,郑齐卫三国的宣战诏书,同时出现在鲁桓公面前,姬允顿时瘫倒在地,脑子一片空白,“为何如此?为何如此——!”鲁桓公大怒道。
“姜禄父你这老东西居然不念翁婿之情……”
“好!来人速速整军备战,一对三我鲁国就和你们三国好好较量一番。”
卫国与齐国各出三万,齐国从东方进攻,郑卫从西方进攻,九万多的军队,直扑曲阜而来,鲁国军队仓促应战,集结全国之兵一共六万余人拱卫都城曲阜。
三国联军进入鲁国几天后,每逢战事几乎都是连战连胜,鲁国军队不断后撤……
这场战争成一边倒的态势,令鲁国损失惨重,致使鲁国元气大伤,最终齐郑卫三国联军在曲阜附近的郎邑会师集结,准备合力攻破鲁国国都曲阜。
会师当晚,郑庄公设宴款待齐僖公和卫宣公,小白与齐僖公一同赴宴,姬忽与姬突两位郑国公子和祭足大夫一道陪同郑庄公一起出席款待两国国君。
筵席上,小白很敏锐的察觉出郑庄公的变化。
不久前还郑庄公神采焕发,可此番在宴会上,他的神色有些异样,虽然郑庄公的表情自若泰然,可额头上的冷汗却暴露了他的虚弱。
难道郑庄公已经是疾病缠身?小白在心里猜想着。
“忽儿今天来的都是你的长辈,来敬他们几杯酒,以后你可要好好向他们学习,敬重他们。”
姬忽举爵敬向齐僖公,“齐侯!”
齐僖公举爵回敬,说道:“世子仪表不凡,斩杀北狄酋长大良小良,解我齐国之急,在下佩服,你虽然没能成为我的翁婿,但在寡人的心里你早已是了。”
姬忽没有说话将爵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敬卫宣公。
“诸位明日我等齐心合力定能攻克曲阜生擒鲁桓公,咱们三国瓜分了这鲁国。来咱们尽饮此爵。”郑庄公举爵说道。
此时,卫宣公看了一眼齐僖公,说道:“郑伯,容在下说句不中听的话,此番我三国出兵目的为的是惩戒教训一下鲁国,至于灭国?恐有不妥之处。”
“哦?卫侯有何高见?”郑庄公余光瞧了一眼齐僖公,嘴角微微一笑。
卫宣公说道:“其一,鲁国乃是东方强国,尚有抵抗能力,咱们三国现在还没有能力也做不到,其二如果强行灭国,恐招至天下诸侯不满。最重要的是天子会很不满意,他会不会发天子诏令其他诸侯攻我等?这些因素加起来鲁国断不可能今日被灭。”
“嗯!我同意卫宣公的看法,说的在理!”齐僖公附和道。
郑庄公听后笑了笑,“那依照卫宣公的意思,此事如何收场呢?”
“鲁国可不割地,但要赔偿我三国此番出兵的战争费用,并且向郑国赔礼道歉,如此最为稳妥,二位觉得如何?”
“同意!”
“同意!”
就这样三国国君拟定好了条件后,隔日就送到了鲁桓公的面前,鲁桓公看了看停战协议,虽然气愤,但无奈形势所迫,也只好答应了上述条件。
……
一场由郑国掀起的风波,最终以鲁国完败郑国完胜的局面结束,经此一役,郑国威望再次上升成为众诸侯当中最闪耀的那颗星光,鲁国国力大幅度下滑,已再不是齐国的主要竞争对手,但仍然是一方强国……
齐僖公回国的路上,小白骑马伴驾左右,姜禄父坐在马车里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将小白叫进车里,陪自己聊天。
“怎么了?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说出来为父兴许能为你解答一二。”齐僖公道。
“父亲,我还是不太明白,就因为一顿饭,居然就改变了鲁国的国运,想起来前不久鲁国还是有实力与我齐国较量一番,可如今鲁国国力大减……这变化太快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齐僖公笑了笑,说道:“所以成为一个一国之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国家的兴衰存亡都是在国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每一种想法之间决定的。”
“为父身为齐国之君,只用了一种想法,换来了鲁桓公怠慢藐视了郑庄公,至使鲁国招致兵祸,这一切看似谎缪,但却非常合理,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到这齐僖公仰天长叹,“世人只知道国君高高在上,作威作福,却不知国君时时刻刻都是祸福相伴,我到觉得这天底下最安心的就是这农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每日上朝议政,不用每日权衡利弊,不用每日勾心斗角。”
“这我和君父想到一块去了,我就想过这种衣食无忧的日子,每日感觉很踏实就好了。”
齐僖公大笑,说道:“所以你成不了太子储君呀!你无法接受这种成为国君的日子。但是小白,为父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辅佐你大哥,你大哥诸儿他是一个很倔强的人,虽然他的品行有些问题,但他绝对是个能有一番作为的人,这点我是很清楚的,你二哥也不错,但总是缺一些火候,应该是历练太少,因此为父将他立为大司马掌管军务。
“父亲既然大哥二哥都那么强,哪里还需要我呢?”小白低着头说道。
齐僖公摸了摸小白的头,“因为你是吕氏姜姓,齐国公族的一员,无论何时你都要为齐国着想,这万一哪天齐国公族出了什么差错,我和你大哥二哥有何不测,你就要挺身而出,维护公族的尊严,成为齐国的国祚。”
“父亲!我……我行吗?”小白很忐忑。
“怎么不行,就冲你力排众议坚决收复麦丘这件事,就足够证明你这孩子还是有是非观的,有的时候你总是能让人意想不到,这么仔细一想卫姬给我生的这个儿子倒也不错。只是现在为父还不能让你有实权,老三嘛,在家里就应该默默奉献,等家族需要时才会挺身而出的,平日里就应该默默无闻。”齐僖公欣慰地笑了。
小白也跟着齐僖公后面一块笑了,这应该是齐僖公第一次和他这么知心知底的聊天,但小白总觉得齐僖公这番话,就好像是在安排后事似得。不过仔细想想,齐僖公也快年近古稀之年,当朝已有四十载了,齐僖公并不是什么守成之主,他一直都想有所作为,灭纪国就是他一直想要做成的事,现如今这件事他完成了一半,现在鲁国国力锐减,纪国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局面,纪国的灭亡已经进入倒计时了,等回国之后,齐僖公下一个目标便是纪国。
对于齐僖公来说,灭掉纪国就除去了齐国的心头大患,为后继之君谋福,而他齐僖公本人九泉之下,也好面见列祖列宗,随着年纪越来越大,齐僖公很清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