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谋国
这天夜里，临淄城弥漫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躁动和不安。
信使带回的消息着实让齐僖公愤慨，齐僖公何许人物，戎马一生什么风雨没有见过，只是他没料到纪国居然敢谋划齐国的国土，齐国好歹也是东方一大国，此时居然被一边陲小国算计，更让他可气的是，这鲁国居然有意偏袒纪国，齐僖公打心里觉得愤怒可耻，感觉自己被鲁桓公和纪武侯侮辱了一番，因此他一定要挽回自己和齐国的脸面。
庆幸的是，纪鲁两国尚未达成瓜分齐国的共识，双方都在互相中争夺各自利益，先行摸清对方意向。
而纪国为了以防不测，几个月前就已经齐国要地派出了大量的间谍。他们潜入齐国，一是搜集军情政情，二是散布流言制造混乱。这些渗透齐国各地的密探，千方百计的结交齐国重臣和地方官员，为纪鲁两国分齐做基础。
但信使进入临淄城所引起的一系列反应，都已经被纪国间谍知晓，随后他们即刻通知了远在鲁国的纪武侯。
几天以后，纪武侯再上朝拜见鲁侯时，他便询问鲁桓公，“鲁侯，分齐之事可曾与他人商议过。”
鲁桓公不以为然地说道：“哦！除了几个大夫之外，寡人还与文姜夫人畅谈一番……”
“哎呀！鲁侯害苦我也呀！我就觉得奇怪，为何齐僖公会如此快速知道我们两家密谋之事，定是你那夫人将我两家分齐之事告知齐侯，现在齐国正调兵遣将欲图攻我纪国，在下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鲁侯，分齐之事鲁国做与不做？”
“不做！”鲁桓公脱口而出，干脆利落的回答了纪武侯的问题。
纪武侯虽早已料到，但他必须要问这一句，“好！既然鲁侯深明大义，那么在下佩服，但现今齐国欲意攻我，不知鲁侯能否居中调停？”
“这个没问题！”鲁桓公说道。
纪武侯深鞠一躬，然后说道：“如此甚好，鲁侯在下今日便要回国，此番也是来告辞的，这几日有劳鲁侯费心了。”
鲁桓公摇了摇手，“客气！诚意使然！”
纪武侯转身离开，深深叹了口气，小声道：“哼！就为了个女人放弃国家前途。”
此时文姜从旁厅走了进来问道：“君上如何了？”
鲁桓公说道：“哼！纪侯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而已，而且野心也不小，且不说齐国的强大，就算我们两家分齐了，日后他纪侯也定会故伎重演来对付我鲁国。不过话说回来，纪武侯的情报网可真够快的，几乎与夫人通风报信是同一时间，看来不但齐国有纪国的间者，连我鲁国他也有染指啊！”
文姜笑了笑，说道：“不知君上下一步做何打算？难道君上还要站在纪武侯这边与家父对抗吗？齐鲁联盟与鲁纪联盟怎么看也都是前者重要些吧。”
鲁桓公咳嗽了一下，提醒道：“夫人似乎过于关心国事了吧，怎么做寡人自有分寸，夫人还是回寝宫歇息去吧，晚些时寡人在来看你。”
“那妾身告退！”文姜没再说什么，安然和侍女回寝宫去了。
自从小白被免官以后，日子倒也清闲了许多，主要缘由是因为吃穿不愁了，每天清晨起来，小白总会和卫姬一起享用早餐，卫姬原本虚弱的身子骨也因为小白的陪伴，加之狄牙别出心裁做的药膳，日渐好转了起来。
但小白依旧不忘关注朝中变化，前几日听闻纪齐的外交风波引发不小的浪潮，齐侯甚至已经命令军队准备攻伐纪国，但似乎纪国每次都能料事于先，纪国早有准备，一早地就集结好军队正准备迎敌，无奈齐僖公只好再一次作罢。
见过母亲之后，小白便开始在宫里闲逛，看着这些富丽堂皇的宫廷建筑，小白不禁感想，齐国经历了数百多年的历史，国势以今非昔比。当初太公以数几百人开国，住的是草伴泥，吃的是糟糠，睡的是席地，日子是何等艰苦，如今经过数代先祖的努力，终于建立起这锦绣江山，那雄伟浩大的宫阙楼阁，它们雄伟，如龙蟠虎踞。展现了齐国经过百年的发展，以其磅礴的气势、壮丽辉煌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此正是英雄用武之地，然而此刻却与他不却相甘。
只可惜，他现在还只是这些建筑的陪衬还不是主角，但心里的欲望正在不断增长。
“小白小舅！”小白正感慨时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他。
小白猛地回头，见一名年轻的少年站在自己的身后，少年瘸着一条腿拄着拐杖，披头散发，半边脸上有许多疤痕，看来已经被毁了容，样子有些吓人，小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仔细一看发现少年衣着打扮道还挺讲究的，目测是个中大夫而且身居要职，这让小白颇感兴趣，于是问道：“您是？”
少年笑了笑道：“在下隰朋！以前小时候您还带着我玩耍过呢！怎么不记得我了？唉！也难怪，谁会记得一个死瘸子长的跟怪物似得，是我自作多情了，告辞！”
不一会，纠和那少年打了个照面，少年毕恭毕敬地给纠行礼，纠也是不敢怠慢。
随后小白便问起纠，“二哥他是谁啊？怎么这幅模样？”
纠叹了叹气说：“他叫隰朋，是叔父公子廖的孙儿，多年前纪齐交战，他父亲戴仲带着他回临淄时，被纪军偷袭，他在乱军中被毁了容，左脚脚筋被挑断，从此就这样了，不过隰朋从小天资聪颖，文采出众，能言善辩，经常在朝堂之上妙语连珠语惊四座，因此君上封他为大行掌管外交事务，
前先日子他还在晋国，最近君上才把他召回来，我本人也十分敬重他，我觉得除了他的外面不如人之外，他的才华甚过任何人，三弟万不可小瞧此人。”
小白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哥我们与纪国之间的事如何了？”
“唉！就那样吧，但这次纪国做的有些过分了，居然伙同鲁国欲意瓜分我齐国，虽说这事没有成，可纪国的狼子野心我们已经无法在无视了，迟早是要战场上见的。”
纠拍了拍小白的肩膀，随后进宫去了。
小白见纠进宫后，立刻前去追赶隰朋，因为隰朋腿脚不便，因此小白很快便追了上去。
隰朋见小白追了上来，有些好奇，问道：“公子何故如此？”
小白拱手道：“刚才有些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公子客气了，其实我早就习惯这些，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告诉你的，是纪国的消息吗？”
“阁下怎么知道的？”
隰朋笑了笑，“公子几乎这几天都在宫殿外头瞎转悠，其实公子很想进入议政厅，只因身份不符而已。”
小白有些惊讶，“你这几天都在关注我？”
“当然，不光是我，现在整个齐国无论是士卿还是公族都很关注你，公子身上似乎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不经意间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公子关于纪国我只能告诉你，这纪国与你无关，你想做也做不了什么，八世都过来了还在乎多过一世吗？公子果真想要做点什么事话，不妨去做做生意，做个商贾也挺好的，我齐国向来重商，公子可以去试试，在下还要赶往晋国，瑾告辞！”
小白站在原地思来想去，喃喃自语道：“商人吗？也不错。”
不多时，朝堂议事完毕，众官纷纷退朝离去，小白瞅准鲍叔牙一把将他拉到一旁。
鲍叔牙慌忙问道：“公子，你这是做甚？”
“老师借我点钱。”
“借钱？公子齐侯允许你常住宫里应该是不缺钱的，你找我借钱有何目的？”
“我要做生意，一天到晚待在宫里太过无聊了，想找点事，老师放心等赚够了钱，学生定当奉还。”
鲍叔牙笑了笑，很是好奇，“哦！那不知公子想好要做什么买卖了吗？”
“嗯……卖菜”
鲍叔牙看着小白思考了片刻，“好！明日我上朝时给公子送来三十六贯钱，公子你看可够？”
百科：（因为古代穿钱用绳索，把方孔钱穿在绳子上，每一百刀为一贯：“贯朽而不可校”。腰缠万贯。三十六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合算一下就是三千六百钱。）
“够了！够了！多谢老师慷慨解囊。”
随后，鲍叔牙狡黠地看了眼小白，意味深长说了声：“哦！既然是卖菜，那我建议公子可去东街，哪里人丁兴旺，四民杂处，在哪里开市，生意会好做些。”
小白拱手道：“多谢老师指点，那学生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