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决一死战
“既已如此,再作交谈亦不过是枉费唇舌罢了。”云山满脸无奈,耸肩摊手,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然而叶蜀清却对他这副姿态视若无睹,眼神坚定地望向别处。
“仙剑派众弟子听令!我与公孙道之牵制人俑,其余人等即刻撤退!”叶蜀清身姿挺拔,神色冷峻,昂首引颈,宛如凤鸣般清亮的声音响彻四周,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向仙剑派弟子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她这般果断行事,实则事出有因。执事庞狷独自行动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当下情形危急,唯有身为宗榜榜首的她与公孙道之联手抗敌,才有可能护得弟子们周全,让他们全身而退。
叶蜀清那气吞山河的飒爽英姿深深烙印在众弟子心间,众人齐声领命,迅速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且慢!”
云山本欲趁此混乱局面,拿捏仙剑派作为要挟,从中谋取更多利益。却未曾料到,叶蜀清一介女流,竟有着不输男子的果敢坚毅,不仅毫无慌乱之色,还能在如此危急时刻将人心稳稳凝聚。这反倒让云山陷入了被动,若真依叶蜀清所言行事,云风宗固然也能全身而退,可收获却少得可怜。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权衡,云山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抬手招呼道:“那依叶姑娘之见,又当如何呢?”
叶蜀清成竹在胸,见云山开口询问,当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既已不追究过往,那剩余货物便各分一半。”
此言一出,云风宗的弟子们顿时哗然,纷纷表示抗议,然而却被云山强行压制了下来。云山心里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此刻仙剑派所得宝物已然超过半数,反观云风宗,到手的还不足一成。但倘若仙剑派果断撤离,云风宗莫说染指那剩余的四成,恐怕就连手中现有的这点收获都难以保全。
要说云山为何始终不肯放弃,只因自宗派踏入黎蜀国都城以来,一路探寻,却发现绝大部分地方早已人去楼空,用一文不名来形容也不为过。历经千辛万苦却一无所获,这让他如鲠在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利益白白溜走呢?
可若是答应叶蜀清的提议,云风宗接下来不仅要付出与仙剑派不相上下的力量,而且对比双方最终的收获,差距实在悬殊,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甘心。
“好,一言为定!”
眼见人俑已蓄势待发,云山稍作犹豫后,最终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大师兄,倘若这般行事,我等岂不是吃了大亏?不如等他们撤走,我们再击败人俑,到那时,剩下的宝贝岂不都归我们所有?”云中鹤扯着云山的后背衣襟,急切地劝阻道。然而,他的话音尚未落下,便被云山怒目而视,厉声喝退:“你懂什么?退下!”
随后,双方迅速达成一致,协商妥当后,便准备合力摧毁人俑。
在此不妨插叙几句,云中鹤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只是他的目光太过短浅。云山所担忧的是,若真由云风宗独自面对人俑,一来实力损耗必定巨大,毕竟前路漫漫,还有更多的机遇在等待着他们,在此处耗费过多精力实在不值得;二来倘若云风宗成功斩杀了人俑,仙剑派却突然杀个回马枪,坐收渔翁之利,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三来较为实际的是,己方既然已经获得了一成财宝,倘若此次协商能够成功,在此基础上又能多得两成,何乐而不为呢?
而叶蜀清正是精准地拿捏住了云风宗多疑猜忌的特点,才使得这欲擒故纵之计得以顺利实施。
双方达成共识后,立刻对人偶展开了猛烈的攻击。这具人偶实力强劲,令人胆寒,但在两派众多高手的围攻之下,终究还是寡不敌众。仅仅一炷香的工夫,人偶便土崩瓦解,彻底被摧毁。
待到人俑消失不见,双方依照约定将剩余的宝物瓜分完毕,这才心满意足却又略带遗憾地各自离去,继续踏上寻求更大机缘的征程。
此后半日,众人又途经半座城池,然而一路探寻下来,却再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财物。其间,有好奇之人向上官文正询问起恭王府的来历,上官文正便兴致勃勃地向众人讲述起了史书中记载的恭王府。
据史书记载,恭王府的主人名叫和珅王,乃是一位实力超凡的王爷。此人极为贪财,爱财如命,故而在民间被称作守财奴。也正因如此,他这一生虽然声名远扬,威震四方,却始终孤身一人,未曾留下任何子嗣后代。
听着上官文正的讲述,众人不难推测,想必是魔族入侵之时,和珅王不舍得放弃自己的豪宅珍宝以及封地威名,于是选择背水一战,最终命丧黄泉,只留下这一座空府。
又过了一日,仙剑派众人已然重振精神,他们穿越都城,一路辗转,终于抵达了那巍峨高耸的王宫高墙之外。
叶蜀清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众弟子们便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一座残旧腐朽的城门前。众人抬头仰望,只见匾额上写着“德胜门”三个大字。原本以为门内的景象必定宏伟壮观,令人震撼不已。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穿过城门,却发现眼前并非想象中那般雄伟壮丽的宫殿,也没有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的楼宇,映入眼帘的只是一幢朴素的歇山重檐殿阁,左右两侧是两臂硬山青瓦抱厦,既没有层层叠叠、精致华美的须弥座,更不见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大塔幢。
叶蜀清率先迈步,带领一众弟子小心翼翼地穿过德胜门,朝着内里走去,一路上众人都谨慎地四下打量,仔细勘查着周围的环境。
“杀!”
就在人群末尾的龙泉峰七弟子云壁殊跨过城门的那一瞬间,左右两个方向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那声音如雷贯耳,吓得这位身材娇小的女弟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众弟子们立刻停下脚步,凝神倾听观察。依上官文正的判断,想必是皇宫的东西直门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鏖战。
“好生诡异,为何东西直门会遭遇打斗,反倒是这德胜门无人把守?”
上官文正不禁喃喃自语道。
“嗖嗖”
谁能料到,他的话音尚未落下,面前便突然出现几道黑影。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银甲执锐的卫尉人俑领着三五名打手。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白了上官文正这个“乌鸦嘴”一眼。
现身的几名人俑面无表情,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拖沓之感。他们落地的瞬间,脚底猛地一蹬,便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等到再次出现时,已然近在咫尺,手中的利刃直直地逼向云壁殊的双眼。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叶蜀清却率先洞察了人俑的攻击意图,同时出手抵御。只见一道匹练般的光芒上下飞舞,与人俑的兵器缠绕交织在一起,眨眼间的工夫,双方已交手数十回合。
一番交手下来,众人这才发现,这卫尉头领的实力虽然不及城外的将军和和珅王,但也绝非他们所能轻易匹敌的。于是,众人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人俑围在中间。由公孙道之与温苍道相互配合,对卫尉头领展开攻杀,而尚可舟、祝峰昂及穆难川等人则负责对付其余的几名打手。
众人皆知时间紧迫,机不可失,为了抢占先机,都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懈怠。或许是当年倾全国之力抵御魔族,使得这个曾经威名赫赫的强国如今的防御显得格外寒碜。这卫御头领与几名打手很快便在众人的围攻下陷入了下风。与此同时,正阳门方向也传来了擂鼓鸣兵之声。
四方城门的交战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最终,在一个时辰之后,这些声音才逐渐平息下来,渐行渐远。
收拾完守门的卫御俑众,仙剑派弟子们快步沿着朝巷涌入正宫殿前的广场。遥望过去,只见云风宗等其余几派弟子,此时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历经数次大战之后,都不可避免地增添了不少伤者。即便是那些精英强手,此刻也是满面尘痕,尽显疲态。
数百人齐聚正殿广场,大部分人都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而也有一些沉稳冷静之人已经就地盘坐下来,开始闭目修养调息。在尚未亲眼见到危险来临之前,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一直默默无闻、不引人注意的古今,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发现周遭原本并不充沛的天地灵气,此刻正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流向缓缓汇集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框架,笼罩了半边天空。这让他心中隐隐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其余众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一异常情况,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静观其变,不敢贸然行动。然而,那些毫无纪律可言的散人修士,却早已按捺不住,纷纷脱离了结盟的门派,擅自闯入殿宇之中搜寻起来,生怕被别人抢了先,错失良机。
“砰砰”
谁能料到,这几位散修冲进楼阁中没过多久,便传来几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他们的身影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散落一地,倒地不起,生死不明。紧随其后,一道身姿矫健、气宇轩昂的人影翩然而至。
等到这位现身者飘然落地,众人才终于看清,原来是一名身着玄服、光彩夺目,金龙盘襟的负手男子。无需过多猜想,众人便知此人定是黎蜀国生前的国君,按照上官文正的说法,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霸君黎政。
话说这黎政一经现身,在场众人顿时神情紧绷,如临大敌,一时间,空气仿佛都瞬间凝结,变得迟滞沉重起来。而更让众人感到惶恐不安的是,据上官文正所言,史料中并未过多记载黎政的真实实力。
几大门派此时都心存顾虑,谁也不想率先出头,只是静静地驻足观望,各自心怀鬼胎。黎政自现身之后,并未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众人,负手而立,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然而,随着这静谧的气氛愈发凝重持久,古今心中那不好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仙剑派、灵佛教、华清门的诸位,既然大家都不愿率先出手,那在下便先抛砖引玉了。”
就在这压抑沉闷的气氛烘托之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云山率先打破了沉默,高声倡声道。其余几派听到声音,都纷纷转过头来望向他。
见众人有所回应,云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虽不知面前这位霸君的实力究竟如何,但事已至此,想必诸位都不想功亏一篑吧?况且如今我们已然同舟共济,与其各自心怀鬼胎,倒不如齐心协力,共同成就此行大业。”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暗暗点头,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见众人并未明确表示反对,云山心中明白,自己的建议已经初见成效,只需再顺水推舟,加把劲便可。然而,就在此时,意外却发生了。
“咦,那是何物?”
就在大部分人有所动摇,正准备响应云山的提议时,华清门人群中一位丹凤眼的小师妹突然伸出手指,指向黎政,娇声惊呼道。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那正襟危立的霸君黎政此时头顶上方正悬浮着一道奇异的器物。
那是一樽约有脑袋大小的玉鼎。说是玉鼎,但其形状倒不如说是棋罐更为贴切。
众人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器物,琢磨了半晌,也猜不透其用途。唯一能够看清的是,那大开的罐口中正不断地流出缕缕烟气,这些烟气升入空中后,便缓缓消散不见了。不明所以的人群只得继续静观其变,然而唯有古今眉头紧锁,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糟了!我懂了!”
某一瞬间,古今仿佛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大声吼叫起来,那惊慌失措的呼声响亮至极,引得在场所有人都纷纷瞩目,望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反观古今,此时他已无暇顾及周围是何派别,又或是男女长幼,只是心急如焚地扯着嗓子呼喊招呼道:“快打断他,他在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