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母亲，我曾对您抱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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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远侯府，文思居。
谢琰侧躺在贵妃榻上，面前放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汤，但他一动不动，似乎在等什么人。
背后的伤又疼又痒，谢琰脸色惨白，强撑着没有发出哀嚎。
书童庆奴眼睁睁看着第七碗药汤也凉了，急的团团转。
公子今日是怎么了！
昨晚被侯爷罚了一声不吭，今天还犟着脾气不肯吃药，这可如何是好！
“庆奴，母亲知道我病了吗？”谢琰喃喃道。
庆奴一愣，脱口而出：“大小姐去三伏院找过夫人了，只是……”
夫人没来罢了。
“那母亲为何不来看我？”谢琰皱起眉，“你们这些媚上欺下的奴才，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的情况如实告诉母亲？”
庆奴心里叫苦不迭。
文思居的下人一早就去三伏院禀报过了，可不管去几次，都被明月姑姑拦下，以夫人旧疾复发需要静养为由，直接回绝。
这是还是第一次，谢琰生病，叶南栖没有来文思居照顾他。
庆奴没辙，只能去求助大小姐，可谁知公子非要见到夫人才罢休。
他本以为有大小姐出面，夫人肯定会来，可没想到一盏茶过后，只有谢瑶一个人回来。
而大小姐没待多久，也离开了。
谢琰烦闷不已，叶南栖称病不肯见他，转眼又出府，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叶南栖亲生的！
“你去看看母亲回来了没，见了她就说我病重快死了，赶紧来见我一面。”谢琰冷冷道。
庆奴硬着头皮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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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衔落日之际，叶南栖不紧不慢回到侯府。
一进门，就看见下人们走进走出，都在忙着布置明日生日宴会场。
侯府的掌家大权已经落入乔意手里，叶南栖不用操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十分自在。
迎面走来一人。
庆奴气喘吁吁道：“夫人留步！”
“恩？”
叶南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忆起这是谢琰的贴身书童。
庆奴想着谢琰的吩咐，视死如归道：“二公子重病缠身，临死前想见夫人一面。”
叶南栖眼皮抽搐，没听过谁会这么诅咒自己的。
“走吧。”
看看这个二儿子被谢淮川揍成什么样了。
庆奴松了口气，赶紧跟上去。
谢琰的文思居和乔意的院子紧挨在一起，一行人路过乔意的院子，里面没有一个下人，院门大敞，隐约能看见乔意忙碌的身影。
恰在此时，乔意似有所感般，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撞。
叶南栖面无表情，乔意则像是被猫逮住的老鼠似的，立刻避开叶南栖的视线。
“夫人，到了。”庆奴低声道。
叶南栖还没进去，里面的咳嗽声先一步传出来。
脚步一顿，叶南栖道：“二公子病重，院子里为什么连个府医都没有请？”
庆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说是谢琰觉得府医没什么用，让他们都滚了。
屋里谢琰一听，苍白的脸上顿时溢出笑容。
母亲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不多时，一道端正的身影逆光进来，谢琰抿抿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严重些。
可他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已经非常苍白可怖了。
叶南栖立在屏风之外，母子两透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屏风相视。
正当谢琰疑惑叶南栖为什么不进来看他之时，他听到叶南栖淡淡地说：“母亲就不进去了，免得你把病气过到母亲身上。母子一场，你有什么遗言就说吧。”
谢琰浑身一僵，双目瞪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母亲……”
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前日母亲不是还说，他是母亲最喜欢的孩子？
怎么昨晚他被父亲罚了二十大板，母亲不仅没有一丝关心之意，还诅咒他去死……
眼见谢琰还是装病不肯出来，叶南栖心底刚冒出的一点恻隐瞬间压下去。
“好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她刚转身，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明日是你姐姐的生辰，不要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语罢，叶南栖毫不拖泥带水，大步离开。
谢琰眼里氲满眼泪，母亲果真一点都不在乎他，以前还装一装样子，现在真是以她自己为中心，再也不管他了！
“滚！都滚！”谢琰崩溃道。
母亲，你可知，我曾经也是对你抱有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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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叶南栖沉默不语。
或许谢琰自己说过的话，他已经不记得了，可她却记得一清二楚。
两年前，谢瑶的及笄礼上，因为她一心追求极致，上到邀请名单下到茶水瓜果，能亲力亲为的事，她绝不假手于人。
在如此高强度的操忙下，叶南栖不出意外病倒了。可这一倒，四个孩子不仅不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反而抱怨她病的不是时候。
自那以后，叶南栖再也没有做过这种自我感动的事情。
今日，她也算把这话还给谢琰了。
...
明月亦步亦趋跟在叶南栖身后，提醒道：“主子，大公子明早应该能抵达盛京。”
叶南栖心底毫无波澜。
明月暗道糟糕，联想到叶南栖近日的所作所为，不难猜出，主子是想和侯府断绝关系的。
连孩子都能舍弃那种。
明月有些不安，主子连小主子都能舍弃，不会也不要她吧！
叶南栖走着走着，发现明月落了她一大段距离。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明月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道：“主子，您不管做什么都要带上奴婢！奴婢只有您一个主子，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是愿意的！”
叶南栖眉梢高挑，有些好笑，在她脸蛋上掐了一把，“好明月！”
重生回来，她做的任何事都没有同明月说过，一来是不想让明月起疑，毕竟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突然要合离，总归不合理；
二来则是试探明月的底线，让她逐步接受自己做的事，同时也让明月看清侯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可她没想到，明月的接受度竟如此高，这两日发生的事，只要她吩咐的事，明月都尽心尽力地去完成。
丝毫没有怨言。
明月很快就被叶南栖哄好，步伐轻快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