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拯救

一个自杀的人，一般会选择好自杀的方式。

投河，上吊，跳楼，服毒，卧轨，割腕，他会上网查好资料，哪一种更符合他的意图。这些方式的致死时间和可能性，他会比普通人更了解。真正自杀的人，他恐惧的只有一点，死不掉怎么办。

所以，买安眠药的，目的大多不是死亡，而是恐吓、威胁、甚至是表白。因为安眠药吃不死人，发现的早，喝矿泉水然后呕吐。发现的晚，送到医院去洗胃。

买的是敌敌畏，那求死的心就坚硬的可怕。敌敌畏，无法抢救，只能慢慢失去身体机能，几天到十几天后死亡，没有治疗的可能性。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每天都听到那个漂亮的笑起来很温暖的女人对我说：“这个小的太害了，一天打十顿都不够。”

是不是每天又可以无休止的追着十五满房子乱跑，把脑袋伸给他对他说：”舔我。“

是不是每天又可以卧在老爸的鼠标上阻止他打游戏。

是不是每天又可以钻进他们的被窝然后被老妈一脚踢出去。

是不是每天等着他们回来和十五一起冲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抱抱。

是不是......

每天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匆匆忙忙的身影，或三五成群，或出双入对，或形单影只。

我问老爸：“都说喵星人有九条命，那是不是因为喵星人其实是会飞的呢？“

老爸说：”要不要我把窗户打开，你出去试试？“

我想：“如果能够飞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每天都飞快的跑？是不是就可以飞着追上过去？是不是曾经的美好就永远不会逝去？”

我拉开纱窗，飞身而出。跳下去的那一秒钟，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并不漫长的喵生。

如果我死了，老爸会孤单的不得了。

他可以再养一只猫。

我会躲在楼道门口，每天偷偷教那只猫，要早点长大，别乱撕东西，别满屋子飞奔弄得家里全是毛，别乱挠沙发。因为老爸没有时间收拾的。

一个孤单的中年男人，我们做宠物的，不能欺负他。

如果我死了，想到陪在老爸身边的不是我，我会非常难过。

他开门进来的时候，竖着尾巴激动地跑去蹭他的手的不是我了。

他打开罐头的时候，急不可耐要上去抢着吃的不是我了。

他盖着桌布躺在沙发上的时候，依偎在他身边的不是我了。

只有老爸手机的相册里，还能看到我的存在吧。

从大床到沙发，从卫生间到厨房，从客厅的卧室，一个家，这个简单的地方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喜欢全世界。我喜欢老爸。我喜欢毛球和老爸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他说过要带我去地平线，我一直都觉得那里很遥远，但我有信心跑到那里。

但好像来不及了。

天上有一朵白云。

我飞快的远离那多白云。

它像记忆中一个很漂亮笑起来很温暖的女人，它像一只蓝色的看起来总是一副病怏怏的英短折耳蓝喵，她们带着我熟悉的气味，留个背影给我和老爸。

我不能只留个背影给老爸，所以我要努力的笑。

一颗小小的水珠飞离眼眶。

原来有时候，我哭的比老爸还要快。

后来呢？

后来老爸一把将我从打开的窗口提了下来。

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是真的想飞啊？又想一天挨十顿打了？”

我看到他眼里像雪碧里冒上来的很多气泡，透明又脆弱，倒映着一只花白色立耳美国短毛喵，好像他的全世界。

老爸情绪稳定下来后抱着我问：“毛球，假如有一天你真的会飞了，你想飞到哪里去？”

“我想飞到罐头厂去，叼一百吨罐头回来。”

“你跟着我有的是罐头吃，换个事情干行吗？”

“那就去给你叼个妹子回来。”

“呵呵，回头把你的蛋蛋也割了。”

“.......”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窗明几净，依偎在老爸的身边真好，全世界真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