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逐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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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夏侯尚匿名赚百越 韩元嗣引身间什方

且说高定、雍闿仓皇退回南中,闻报孟获失城之事。获惊曰:“董荼那引军,尚在岷阳之地,朱提既去,岂有全身而退之道也?”俄而速提大军,以勇将忙牙长、金环三结为先锋往击之。

却说董荼那闻朱提已失,计其部众,尚有三四万余,乃谓左右曰:“此生死存亡之大计也!能奋死一战者,则可破朱提,返南中,若贪生吝命,则必败也。况南中王孟获之援军,已在道中,吾等焉能以败军之素服见之乎!”南军本无心机,亦知不胜既死之道,乃皆请于董荼那曰:“先是,战成都之夏侯渊也,先败后胜,不宜壮乎?但士卒用命,万众一心,则无不能成之事也!”遂浩浩汤汤,直抵朱提城外,凭外水而营。夏侯惇闻讯,乃召众将以议。惇先曰:“董荼那之来也,归心似箭,朱提小城,笼城坚守盖无所益,不若以书信辱而躁之,分军夜袭,破之可期。”参军韩浩对曰:“吾闻用兵之道,孙子所谓以治待乱,以静待哗,以近待远,以佚待劳。董荼那虽败于成都之下,然士卒齐心。齐心者气盛,气盛者不可轻折,此固陈胜之敝木拾石所以锐于秦卒之坚甲铁兵也。都督踊跃进击,诚然可敬,然倘不利,则军心有碍也。且其远道之行,必然轻装,攻城当不利,此都督不得不查也。”惇对曰:“元嗣所言,诚然有理。今引军出城而战,胜负犹未可期;然孟获大军,已然动发,若受其合围,辄陷必死之地也,此譬如狼落陷中,自断其尾以活也。况董荼那所恃不过蛮勇,何足道哉?”乃令部将曹彰引军三千,往外水之上,收编船务。并使使者传讯雍闿,晓以华夷大义,期其能降。

未数日,曹彰归报曰:“岷之两岸土民,多与南军有故,其舟船之属,多不肯出,或为其所获,隐匿不可察者无数。且计其存者,皆不足以用。纵董荼那坚守不来涉攻,吾军亦不能击之矣。”使者亦见辱而归,面皆被墨,如若徒隶。夏侯惇拍案而起,怒曰:“安敢如此无礼哉!”军师毛玠曰:“都督不必惮之!今毛玠有一计在此,可破南军。趁其民众皆向之,则吾等可遣军士,佯为土民打扮,于其立浮桥而助之。董荼那舟少,必然用之,而吾等可以败竹朽木,待其军发,中游破之,岂不妙哉!”夏侯惇大喜,乃择数千精细军士,使夏侯尚为其首者,一应做土民打扮,携酒肉往董荼那处劳军,并言其怨曹军之来也。董荼那自然不疑,酒过三巡之际,夏侯尚谓董荼那曰:“洞主力挫夏侯渊,足见勇武过人,江河上下,皆苦曹军久矣。吾亦闻洞主苦舟排不足,不能发兵,然此地盛产竹木,吾等皆以此为业,可作浮桥使洞主乘夜飞渡,岂非天馈洞主之大功乎?”董荼那喜闻之下,乃资以钱粮用具,使其伐竹而作。左右或疑之,董荼那略有不安,尚闻之乃请曰:“工期浩淼,恐独力难当,尚望洞主能调拨一千士卒与共。”南军依其言,而往者皆其赤心之士,见夏侯尚筑桥兢兢然,愈安其心。

浮桥将成,夏侯尚复谓董荼那曰:“浮桥本当设诸水上,然吾虽为草莽下民,亦知用兵必秘。可预筑之于陆上,积而不连,可称为竹盾。发兵之时,吾等复来组系之。”左右或有人疑曰:“用兵之道,此下民岂得虑之?恐怕蜀中贼党伪耳。”董荼那不疑,诘曰:“吾等上下承心,是以众人百虑。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虽乡党厮斗亦知之,谈何伪乎?”乃与之期曰:“两日之后,夜间二更,汝来筑之可也。”尚退而遣人告诸曹军。惇乃诫三军曰:“两日之后,吾等必破南蛮。然用灶用旗,皆服其常,慎勿变起居之法也。”又命韩浩领三千兵马,留守下游,截杀溃兵。浩曰:“孙子云归师勿遏。今吾等逆其归路,更兼敌众吾寡,恐怕恶战也,分兵者,忌也。”惇笑曰:“此必胜之战,何必多虑!”浩谨诺而出。

是夜,夏侯尚引其亲众,节其桥于岷上。董荼那亲引大军,悄然缘桥而济,见曹军营中,声势如常,心中暗喜。岂料兵众方渡过三成之数,曹军营中火炬陡起,光如白昼,乱石檑木如雨,不绝之闻。董荼那方知中计,乃令后队作前队,退回对岸。桥上前后进退者,互不相闻,一时拥塞。忽然上游浮来数十根巨木,其首皆嵌铁钉,顺水而下,势不可当,撞于浮桥之下。只听喀喀之声,不绝于耳,系桥之绳尽皆崩断,数十米之浮桥,分做十余节,顺水而下,桥上南军惊呼落水者不计其数。时董荼那之婿云中洞主乘马立于桥上,指挥左右勿乱,白浪骤来,坠而溺死。存于北岸未渡者急而不可援之,董荼那左右止有千余人,岂能当之。曹彰见其英勇,止其从者,奋马而出,单搦之来战。二将相交,战了五十余合,曹彰一刀砍死董荼那座马,猿臂长舒,乘势将其生擒过马。南兵会水者甚众,抱竹木顺溜飘下,意可得幸;却教韩浩于下游支起数十张大网,尽皆俘获,方晓夏侯惇之先见。

夏侯惇见董荼那,笑谓之曰:“汉人有言:半渡击之。汝安然渡河,受束于岸,得服哉?”董荼那怒曰:“不服!此浮桥间,必有诡诈也。何以秘筑浮桥,而尔等知之?随波浮木,岂非汝等之谋乎?”惇佯怒曰:“汝之所以败者,不可谓不智也。”乃对曰:“倘以堂堂之阵而败,必不敢抗,惟有伏天命而已。然今日之败,良非合应。士可杀不可辱,可先见汝于黄泉之下也!”夏侯惇令左右解其缚,逸之不截。荼那异之,慌忙抢过一匹马来,飞身而走,俄而顾目,见其后略无一追及者,始得慰心。遗北岸之众,闻其主帅见俘,副帅溺于水中,军心大乱。惇乘势引军北渡,绝其四面,宣以善策而去之。曹彰曰:“此愚钝之民,不知所以为恩者,纵之辄复聚众为乱,无益耳。不若徙入西陲,以禁其勾连裨合。”夏侯惇曰:“欲致长途者,不汲一时之速。其乱也固速,然其魁首既服,其下皆恩随也,不足为虑。”

孟获方过越嶲,见董荼那孤身来见,俱言其信土民、断竹桥、骂夏侯、见放归之事。获心有疑虑,然亦知用兵在即,不当以猜度杀大将,乃弃之为押粮官。复闻探马回报,夏侯惇引轻军数千人弃朱提而下,已至其西数十里处下寨,旗号鲜明,衣甲服色俱盛。获怒曰:“夏侯小贼,安敢造次!北地之将,不识地理;新纳之兵,不谙人和。此二者皆不备,尚敢悬军轻进,岂不欲死而求其速耳!”乃令罪将高定、雍闿二人,引南军五万,使其两路夹击,必求破之。

高定、雍闿二人,本不相能,况高定自为南人,心计旷辽,而雍闿乃什方侯雍齿之后,性多特异,下视南蛮之憨直,南人亦不屑其谋略。先是,乱讯始报曹操之际,郭嘉曰:“用盟者有三。其至上曰意合,盖心念相通,其系若无翳之坪,不可间之。然意合者惟市井之屠夫游侠能有之,国者泱泱,不能合于意。其次者曰利合,盖其用兵之道,或可同焉,相争则两损,相助则两荣。是以秦晋能共攻郑,齐楚能同御吴。利合者弱,可以轻入其隙,以绝其盟。至下者曰势合,盖形势所迫,合则存,分则亡,不得不合耳,唇齿虞虢者是也,合纵抗秦者是也。然势合者尚不如利合,朝相共,暮可散,诚不足道也。今雍闿、朱褒本俱汉人,踞其北进之路,所以于孟获者合,盖不合者必为获所平也。”操对曰:“孤亦知之。然身为中土之臣,委于南蛮相叛,不齿也。况南中之地,平略无用,犹得以南将治南中耳,然此二人必杀之,以得其位。”左右悚然而诺。

二将至曹军阵外,见其营中空虚,自两侧杀入,放起火来。曹军如梦方醒,不及披甲攫枪,已然刀斧加颈,慌忙伏地轻降。守将韩浩,持刀于高定虚战数合,亦降之。二人复掠其金钺华冕之属,意气满满,解其俘者归见。

孟获见之,谓曰:“汝等如何肯来降乎?吾闻夏侯惇、夏侯渊中原人皆谓用兵如神,今日观之,不过尔尔。”韩浩对曰:“吾韩浩也,假其名耳。此中有秘传之务,尚蒙雍侯间听。”获忿然曰:“吾孟获是也,汝等不尝闻之乎?”韩浩亦变色,乃曰:“吾所以降者,以其什方侯之后也,非汝蛮人耳。今落入汝手中,死不足惜,惟此重任不能授命,可谓恨事!恨事!”孟获舒然徐曰:“汝不必惶恐。尔曹擒吾上至洞主,下及徒兵,尽皆放回,获虽禽兽,亦知衔肉报恩,何必杀汝乎?况两国交兵,本各为其主,盖无私憾。雍闿乃吾之臣,汝降雍闿,亦既降吾。”韩浩闭目不答。获乃使雍闿近前试问之,雍闿伏拜曰:“此贼言辞咄咄,必然疯癫,所谓什方侯之后云者,皆其伪造,意陷老朽也!大王明辨!”孟获曰:“吾何尝信之乎?但试言之耳。”韩浩乃谓雍闿曰:“事已至此,空谈何益?可叹君侯非时运不济,不能平蛮破彝,皆付东流耳!”雍闿愈恐孟获之信疑,抽出刀来欲砍韩浩。孟获慌忙拦住,谓之曰:“此狂徒耳。若欲离间吾与雍太守,何得其言外出如此乎?”乃令左右将韩浩放回,复以金帛美女重赏雍闿。闿知其心疑,然恐拒之则愈不信,只得收之叩谢。

却说韩浩既归,俱禀其事。郭嘉曰:“雍闿为人,诡诈多疑,有豺狼之色。若能是一说客往劝之,必绑孟获来见。是可以乘机责其不忠,而后杀之。”乃举目诸僚臣,只见一人越众而出,谓郭嘉曰:“某愿往!”欲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