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气血初试
莫一帆嘴角轻轻一扯，心里头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这次真能被无涯观选为弟子，至少爷爷以后也不用再为温饱发愁。”
上辈子，莫一帆从小没有父母，毕业后在商海里起起伏伏八年，干到行业翘楚，距离公司上市也就一步之遥，从寄人篱下到衣食无忧，他太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现在倒好，换了个世界，以前的存档全部归零，现在天天要跟柴米油盐较劲，爷爷年纪大了，他太想让爷爷过上几天好日子，享享福。
这次的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莫一帆暗暗攥紧了拳头。
月亮慢慢爬上枝头，张老二今天特意多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终于在孩子们的一阵叫苦声中，将黄牛车停在了一间可以落脚的茅草屋前。
茅草屋屋檐低垂，门板裂了条缝，半掩半开，窗纸上破了几个洞，四周杂草蔓生，随风摇曳，破败不堪。
推开门，屋内就铺着几堆干草，中间是一堆黑色的木灰，应该是上一波旅人商贾留宿时留下来的痕迹，刚好可以垫在孩子们的褥子下，用来睡觉。
经过一天的跋涉，大家早已饥肠辘辘，借着月光，大家从包袱里摸出干粮来，各自吃了起来。
晚饭后，大家挑好了位置，陆续进入了梦乡。茅草屋内凉飕飕的，莫一帆躺在地上，用旧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透着窗户外的破洞，看着外面漫天的繁星，想起了爷爷。
豆沙从小就怕黑，尤其是到了陌生的地方，夜晚的寂静和黑暗似乎更加浓重，他悄悄来到了莫一帆旁边，怯怯懦懦地说道“哑巴哥，我可以挨着你睡吗？我怕黑”。
豆沙到底是没出过远门的小孩，莫一帆撇了撇嘴，低声同意道，“好吧。”
原本豆沙紧咬着嘴唇，怕被莫一帆拒绝，听到莫一帆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喜出望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夜幕渐深，豆沙躺在干草堆上，和莫一帆背靠着背，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却清晰可闻。
渐渐地，豆沙呼吸开始平稳，他不再那么害怕。背靠着莫一帆，他非常有安全感。
颠颠簸簸两天后，第三天，他们终于一大早赶到了稻镇。
稻镇处于横断山脉，处在巴蜀国和云滇国交接一带，但由于这里海拔太高，地势险要，所以发展比之甘县的其他五个镇都要落后一些。
虽说稻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偏远小镇，可稻镇远远比洛绒村热闹多了，街道两边店铺林立，人来人往。
对于洛绒村的村民们来说，去稻镇就是“进城”，在稻镇谋个差事维持生计就是“越农门”。
孩子们坐在黄牛车上东张西望，拍手欢呼道“进城了，进城了。”
张老二不敢耽误，驾着黄牛车就往须臾远赶。
无崖观在稻镇招收弟子的测试就是在须臾院前的广场进行的。因为这次的弟子招收，广场上人声鼎沸，商贩云集，各色货物琳琅满目。
“哇，好多人啊。”豆沙看着呜呜泱泱的人群，将广场围的水泄不通，惊地张大了嘴。
“听说来稻镇参加测试的人就有三百余人。”张老二说着，这是他刚才去提交洛绒村的考试名册时，听外门的执事说的。
…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这次的测试。
旁边有人说道，“这只是稻镇满足基本条件的孩童，无崖观怎么也是甘县第一大宗门，在其他五个镇也开了招收点。”
“听说这次招收报名的人太多了，这次仅是初试，测一下孩子的气血，淘汰一部人，后面还会复试…”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莫一帆也听了个大概，也明白了这次初试难度很大，便不由好奇起这次的考试。
张老二心中羡慕，若不是这次招收弟子，只收七至九岁的孩童，他自己也想去试一试。
广场最中央站了三个人。
正中间站着的一位长发飘飘的妙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一袭流云般的长裙，腰间悬挂着一块玉佩，看着身份不凡。她便是无崖观大长老下的二弟子，此次稻镇选拔的主考官—柳清璇。而另外两边站着的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分别是“张三”、“李四”，他们两统一着一身黑色修士服，正是无涯宗的外门执事。
柳清璇手中拿着稻镇这次报名参加选拔人员的名册，声音如同山泉般清澈地回荡在广场上：“各位，今日的初试，我们将通过‘心海印记’来测试你们的潜力。
“接下来叫到名字的人请按照顺序依次走到两位执事跟前，接受测试。”
她话音刚刚落下，两位外门执事手中便变出了两枚玉简。这些玉简内部刻有复杂的符文，执事能够驱动符文，皆由这些玉简发出的光来判断来考生的修炼资质。
“新华村乔舒”、“新华村乔澜”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小孩怯怯懦懦地被长辈推上了台。
两人长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显然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手足无措地走到了两位执事跟前，然后按照执事的要求，将手掌轻轻放在了玉简之上。
两名执事嘴中默念，轻声驱动符文。
围观的众人皆好奇地盯着他们手中的玉简，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一会，只见乔舒前的玉简微弱地发出了一丝白光，但很快光芒就黯淡了下去。
张三摇了摇头，显然，乔舒的印记非常微弱。
乔舒看到张三的反应，微微垂下头，紧咬嘴唇默默退到了一旁，后心有不甘地朝着弟弟乔澜的玉简望了过去。
乔舒本来还不太开心，但他发现和自己比起来，弟弟乔澜的玉毫无反应，连一丝微弱的白光都没有，情况比自己还差了一大截，心中的阴霾一扫而过。
柳清璇见状也没耽误，直接宣布了两人不合格，听到不合格，乔澜心情低落，乔舒便拉着乔澜一蹦一跳地走了，嘴里还哼起了儿歌。
广场上被叫到名字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去，不过来参加测试的孩子玉简都没有反应，代表着他们在修炼一途上毫无资质可言，连门都进不了。
白光微微闪烁的都算少数，但白光代表着潜质不佳，上限很低，即便消耗大量的丹药灵宝，也很难有大的突破，显然作为甘县的第一大宗门，无涯宗是看不上的，因此白光也被判定为不合格。
围观的人群纷纷低声议论着这次的测试。
“这测试看着简单，没想到要求还挺严苛，连白光的也不要。”
“新华村这次三十人，全军覆没，一个合格的都没有。”
“桃源村也一个都不合格。”
“这初试也太难了。”
…
众人低声议论间，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九岁男孩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广场中间。
“看，那不是余文峰吗？”一个村民低声说道。
旁边的妇人也诧异道，“这就是那个富贵酒楼老板的小儿子余文峰？”
“听说前两天他把店里的伙计腿打断了？不知道真假。”
“当然是真的。”
“到处惹事生非的纨绔子弟，和他大哥余业成比，差了不少。”
大家小声议论着余文峰，都等着看余文峰出洋相，只见余文峰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将手放在了玉简上，一道耀眼的蓝光夺目而出。
柳清璇点了点头，声音平淡，“余文峰，合格”。
这一幕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意外，包括那些对他颇有微词的村民。
“没想到，这个混世小魔王竟然合格了。”
“现在就这么纨固，他日，这稻镇上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柳清璇话音刚落，余文峰便转过身扫视了一圈人群，得意间便朝着莫一帆等人走去。
不一会儿，余文峰便走到了莫一帆跟前。余文峰今年九岁，比莫一帆高了一头，他满脸鄙夷嫌弃，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莫一帆，毫不客气地说了句“让一让。”
还没等到莫一帆做出反应，余文峰便挤开了莫一帆，走到莫一帆身后的孩童旁。
在他的耳边，表情阴冷地说道，“杨航，等我进了无崖观，成为内门弟子，你这辈子就都只能仰望我了。你天生就是贱种，你和你爹一样，永远只能做下等人。话说，你爹的腿治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出挂号的铜钱？”
余文峰的话很轻，但莫一帆在旁边听的真切，意外余文峰这么小的年纪便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说完余文峰轻蔑一笑，拍了拍杨航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杨航狠狠拽紧了拳头，死死地看着余文峰离开的背影，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捏紧的拳头终于还是松开了。
刚才的测试，他已经被柳清璇判定为“不合格”了。
都道是“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然而，现实却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想要生存，便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委曲求全，无论在哪个世界，现实都是那么残酷。
莫一帆对杨航深表同情，同时对余文多了一丝厌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
随着测试的进行，广场上天色渐晚，人群的喧嚣声中，只要玉简前蓝光如同星辰闪烁，大家便会一阵议论，纷纷打量探究恭喜入选之人通过无崖观初选。
稻镇主镇今年今年共有一百八十多名少男少女参加选拔，仅有六道蓝光冲天而起，通过测试，而其余八个村加起来一百一十余人目前也仅有一人通过选拔。
玉简上的光芒的颜色决定了一个人的修炼天赋，强弱决定了其气血的强弱，时间的长短决定了其能量的稳定性。
余文峰站在人群中央，他的玉简上那一抹耀眼的蓝光，便注定了他是今天绝对的主角，在场参加测试的人没有一人能够与他匹敌。
他的名字注定会在人群中流传，他相信假以时日，他必定会成为稻镇的传奇。
人群熙熙攘攘，议论声此起彼伏，他环顾四周，嘴角挂着得意的笑，享受着众人对他的羡慕、嫉妒，甚至是恨。
他从小便知道，只有成为绝对的强者，才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猛虎总是独行，而牛羊才成群结队。
“稻镇的这批孩子资质还是太差。目前也就一名资质尚可，其余六个我看复试也很难通过。”张三和旁边的李四交流道。
李四咂咂嘴，不置可否，“听说隔壁理镇出了两个冒黄光的。”
“啧…啧…若是真的，怕是无涯观日后又会多出两个小变态。”张三说道。
柳清璇听着两人的议论，心中自觉烦躁，出发前她可是和大师兄专门赌了半年的龙血丹，这次怕是又要输给大师兄了。
“你们俩闭嘴。”柳清璇有些恼怒，语气冰冷。
张三自觉失言，立马打住了嘴。
无涯观四百年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两个冒黄光的弟子，一个正是眼前的柳清璇，而另一个正是和柳清璇打赌的大师兄云不悔。
测试渐渐到了尾声，最后只剩下洛绒村的孩子还没上场，柳清璇备受打击，想来半年的龙血丹又要没了。
洛绒村的几个孩子挨个上场，结果显而易见，都是“不合格”。
围观人群的热情慢慢退却，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新奇，纷纷离场。
“估计也就这样了吧。”一个路人打着哈欠说道，准备离开。
“洛绒村就来了九个人，怕是一个都合格不了。”
张老二在旁听着心中也觉得没戏，努力安慰着“不合格”的几人。
“不能修炼又不会掉块肉，那么多寻常百姓不也过的好好的，该吃吃，该喝喝，一会等一帆和豆沙测完，我给大家买糖葫芦吃，好不好啊！”
“好呀。”
听到糖葫芦，几个小孩低低垂着的头立马抬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柳清璇也没有抱什么期望，脑海里全是云师兄可恨的嘴脸，看了看名册，只剩最后两个了，想着赶紧结束，明天好回去交差了事。
她声音冰冷，喊道“洛绒村莫一帆。”、“洛绒村王豆沙”
终于被叫到了名字，莫一帆，王豆沙有些忐忑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着柳清璇走去。
来到广场中央，莫一帆朝着三位考官一一行了个礼，礼貌地说道“你们辛苦了。”
王豆沙胆怯地跟在莫一帆身后，学着莫一帆也道了一句“你们辛苦了。”
柳清璇看两人很有礼貌，点了点头，便说道，“开始测试吧。”
而后莫一帆和王豆沙分别站在了张三、李四的跟前。
莫一帆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轻轻放在了玉简上。
两名执事开始念动咒语，玉简上的符文慢慢开始发光。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皆着又是一声惊呼。
大家向遇玉简单看去，只见王豆沙的玉简前发着一阵莹莹的黄光。
“黄光，是黄光。”
张老二本不抱什么期望，看到王豆沙的玉简竟然发出了黄光，也忍不住惊呼“我们洛绒村出了一个修炼天才！”
张老二说完，其他几个落选的孩子也跟着拍起了手，“豆沙真棒。”
“豆沙是天才。”
柳清璇看着王豆沙玉简前发着的黄光心中激动，庆幸自己这次打赌输的也不是很难看，镇定地说出了“王豆沙-合格。”
随即，柳清璇心中一动，目光便朝着莫一帆的玉简看了过去，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望。
白光。
莫一帆面前的玉简，只是发出了淡淡的白光，预示着他天赋平平无奇，不合格。
“王豆沙-合格”
王豆沙看莫一帆眼前的玉简冒着白光，没有感受到自己合格的喜悦，心中便替莫一帆难过起来。
一个边远小村，怎么可能会出现两个天才。
柳清璇觉得自己刚刚生出的想法有些可笑，宣布道：“莫一帆-不…”
就在柳清璇准备宣布“不合格”的瞬间，柳清璇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只见莫一帆站在玉简单前，微微闭着眼，像是进入了什么奇妙的境界。
张三看柳清璇迟迟没有宣布结果，便一直驱动着符文，没有停下。
寻常孩子那玉简上的白光，通常都极其微弱，且时间很短，一晃而过。
只有这个孩子的白光绚烂异常，且始终没有结束的迹象。
六字天音在莫一帆的脑海中不停的诵念，此刻莫一帆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众人见莫一帆眼前的白光绚烂不停，也觉得有些古怪，全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片刻间，只见那绚烂的白光开始微微变弱。
“果然还是个废物。”余文峰在人群中看着，眼神阴冷。
但下一秒，白光变换，开始散发出一阵幽蓝的光芒，如同深海中的宝石一般。蓝色更加璀璨夺目，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这幽兰的光忙变得如同太阳一般耀眼，转换成了黄色。
张三看的最佳真切，心中的震惊让大脑差点短路，“又是一个黄光。”
然而，这却不是结束，黄色的光芒像烛火一般越烧越旺，张三只觉眼前似乎有一只凤凰涅磐重生，展翼在自由地翱翔，玉简上的光，由黄转红，最终化作了一团炽热的红光，如同地狱的火焰，跳跃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量和力量。
柳清璇的眼中，失望早已被震惊所取代。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红光，即便是在无崖观那悠久的历史中，也从未有记载。
柳清璇震惊地看着莫一帆，“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修炼天才啊？”
她声音颤抖，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合格！”
柳清璇说罢，广场上爆发出了雷霆般的欢呼。
“洛绒村出了两个修炼天才。”
…
站在广场上的莫一帆久久才回过神来，王豆沙步子有些踉跄，他扑到莫一帆身上，眼睛里闪烁着纯真的光芒，蹦蹦跳跳地笑道：“哑巴哥，我们合格了，我们合格了。”
莫一帆还没了解清楚状况，便被洛绒村的其他伙伴们团团围住，张老二把莫一帆高高举起来，扔向天空。
“我怎么合格的？”
人群中，余文峰的脸色阴郁，他转身离开，嘴角扯出一丝渗人的笑，嫉妒像毒藤一般疯狂生长。
余文峰的背影慢慢随着人潮消失，如同暗夜中伏地爬行的毒蛇，
“我记住你了，莫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