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至黑之夜
1
卡洛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治安官背手阴沉着脸看向他们一行三人。
“俺们真的要跟这个一根筋的傻缺走吗？”安德烈亚斯一边低声说道，一边上下打量着治安官，手情不自禁的伸进口袋里摸了摸球球偷回来的小饰品。
“克伦特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卡洛边走边说道，但是心里也有些没有把握，“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哈，听你这没谱的话，俺可真放心。”安德烈亚斯咕哝着。
只有球球蹦蹦跳跳的跑在两人的前面，毫不在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我已经恭候多时了，卡洛阁下，”治安官盯着走到近处的三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又见面了啊，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
“前一阵真是承蒙关照，这次竟然能一同共事，还真是三生有幸。”卡洛咧嘴笑了笑。
“别得寸进尺，人类，”治安官挑衅般的把脸凑近，“我会仔细的盯住你的，别以为克伦特阁下能一直保护你。”
安德烈亚斯咳嗽了两声，“朋友们，是不是该干正事儿了，干杵在这儿斗嘴还不如赶紧弄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都眼不见为净了不是。”
治安官瞥了矮人一眼，哼了一声，转身推开门进入办公大厅。
“他是叫‘叽叽歪歪的黑大个儿’吗？”矮人跟在卡洛后面傻笑着低声说着，“注意啊，卡洛，那小子真想一口吃了你。”
“你要再不闭嘴，他会先把你吃了。”卡洛低声嘟囔着。
“叽叽歪歪！”球球喊道，抓着卡洛斗篷的衣角一边走一边咯咯的乐了起来。
卡洛真想自己也变成哥布林，起码没有了任何烦心事。
2
“卡瑞娜，准备修补封印。”克伦特没有回头，依然仔细的观察着锁链的断裂处，看来这里就是最严重的一处损坏了。
一名高阶法师脱离队伍走到克伦特的旁边，她看了看目前的情况，摇了摇头。
“阁下，恐怕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完全修复这处裂痕，至少要三人合力才能完成。”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先粗略的阻止邪龙的气息流出就好，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恐怕会遭遇不测。”克伦特摸了摸石柱上的一道长长的刀痕。
“那我只能先把锁链重新连接，并设置一道保护屏障，至少能隔离三天时间，这已经是极限了。”卡瑞娜沉吟道。
“那就开始吧，其他人注意警戒。”克伦特离开封印，把地方全部让给法师。
“还需要多久？”埃尔刚低声问走到身旁的克伦特，眼神却依然在环视着周围，“每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神经越绷越紧，就连夜之破坏者也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再坚持下吧，”克伦特看了一眼队伍的情况，叹了口气，“完成这处的修复，应该就可以先撤退了。”
“我注意到了那道刀痕，”埃尔刚把巨斧交于左手，活动了下右手手臂，“有什么眉目吗？”
克伦特摇了摇头，“恐怕在场的三名夜之破坏者和我都能做到，比我们还强的剑客城里有几位，无法判定是谁。”
“不是卡洛他们遇到的那个布雷迪吗？”埃尔刚觉得很失望。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能不是他干的，听卡洛他们的叙述，貌似布雷迪也是受害者之一。”克伦特沉吟道，“他都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没有必要再撒谎了吧，我现在只有一点忧虑。”
埃尔刚好奇的瞥了克伦特一眼。
“把布雷迪的复活与熔岩洞奇怪的核心结合到一起看的话，如果夏普伦脱不了干系，恐怕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我们最丑陋过去的复仇啊。”
埃尔刚咬紧牙关，没在说话。
箭矢破空而出碰撞到石壁的声音传了过来，埃尔刚握紧巨斧瞧了一眼队伍，“怎么了？”
“对、对不起，长官，我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紧张就……”一名弓手擦了擦手上的汗，指着箭矢消失的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神情还有些神经质。
埃尔刚暗骂了一句，眯起眼睛看了看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真是越来越糟糕了，再呆下去都要发疯了。
“还要多久？”克伦特转头问向正在忙碌的法师。
卡瑞娜没有吭声，还在不停的吟诵咒语，只是略微摇摇头。
突然，一个物体砸到岩壁之上，然后弹开了。
埃尔刚定睛观瞧，是一个飞盘。
又传来了飞盘互相碰撞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
一时间成片的飞盘来回撞击着就这么向队伍呼啸而来。
“迎敌！”埃尔刚边吼边冲上前去打掉几只飞盘。
“弓手掩护好法师，夜之破坏者打掉这些暗器！”克伦特也拔剑在手冲了上去。
埃尔刚在击落飞盘的间隙一直在寻找敌人的踪迹，可是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一声惨叫。
埃尔刚回头看去，一名弓手胸口喷着鲜血栽倒在地，站在他背后的是一个穿着破旧铠甲的骷髅，它手里的长刀滴着血，眼窝中两团蓝色鬼火正盯着他看。
下一秒钟，那个骷髅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库拉德！”克伦特喊道，“全体拔刀注意身边！”
又一个本该下地狱的混蛋。
埃尔刚双手紧握战斧站到了法师的背后，他开始怀念酒馆的美好单纯生活。
3
“这是这几天找出的全部与案件相关或疑似相关的尸首，”治安官指着停尸间里的八具尸体，“心脏全都不见了，我怀疑还有未发现的被害者。”
卡洛走到切近，来回踱着步，大概看了下尸体的情况。
三具尸首已经基本腐烂的只剩下骨头了，还有三具腐烂情况较轻，剩下的有一具是前几天已经查看过的，另一具应该也是不久前被谋杀的。
“我们都已经验过尸首了，真不明白为什么克伦特阁下还要派你来。”治安官轻蔑的说道。
“如果不是莎兰告知你们被害者的状况，你们根本就不会展开调查，我并不觉得克伦特的决定是草率的。”卡洛头也不抬的回敬道，他依然仔细的察看着几具尸首。
治安官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只有安德烈亚斯带着乖巧的微笑看着他。
“凶手是突然改变的杀人方式，”卡洛突然说道，“这几具腐烂的尸体，能看出是直接在胸口处下的刀，他们都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治安官皱着眉比对着尸体，“腐烂严重的是靠近外城的城墙附近，那三具腐烂较轻的是在旧城区下水道内发现的，你说的情况我们也发现了，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之前的被害者要被扔到人迹罕至之处，并且没有大费周章的从侧面取出心脏？”卡洛问道。
“如你所说，凶手可能是手法在变得更加的熟练，他不想被发现伤口所在。”治安官沉吟道。
“不，不对，”卡洛摇摇头，“如果那样，他会更加的谨慎，尸体都不会被我们发现。他的改变是因为时机已到。”
“什么时机？”治安官眯起眼睛。
“凶手故意把尸体扔到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被害者都是下层平民，他在挑拨你们暗精灵的内部自相残杀，”卡洛抬起头看着治安官，“也许是复仇，也许是为了权利，但是能确定的一点是，这将会是一场血与火的洗礼。”
“你在说什么疯话，”治安官恨恨的说着，但是能看得出来他有些动摇，“这几天是有些小动荡，怎么可能变得那么糟糕，元老院会处理好的。”
“恐怕元老院就是策划这一切的元凶。”卡洛正色道。
“够了，人类，要我说你才是元凶！”治安官吼道，“你就正在煽动我们去怀疑我们的统治者！”
“别被狭隘蒙蔽了双眼！”卡洛回敬道，“谁最仇恨其他族类？谁在拿活体来做研究？看看无头骑士和骷髅骑士，这是摆在你们眼前的事实，你们却视而不见！睁开眼睛吧，死者都已经复活了，我亲眼所见，夏普伦在毁灭你们自己！”
治安官双眼喷火咬牙切齿的看着卡洛，右手死死握住了剑柄。
“长官，平民闯进了大厅！”一个巡查员跑了进来，慌张的说道。
“什么？”治安官没有回头，还是死死盯着卡洛，“赶出去就行了，这点小事还来问我！”
“恐怕……”巡查员嗫嚅着，“人数太多了，还都拿着武器。”
“还能有多少？”治安官这才回过头。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仿佛地震一般摇晃了几下，房顶掉落下碎石和灰尘。
“长官，他们用魔法轰开了大门！”又一名巡查员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神情惊恐的喊道，“大厅快要塌了，已经死了三个人了，我们该怎么办？”
治安官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卡洛一眼。
“来吧，我跟克伦特阁下承诺过要保护好你们，我来掩护你们离开这里，如果被我的同胞看见了，你们就死定了。虽然我会很愉快，真是矛盾啊，是吧，人类？”
治安官说完后径直向门外走去，卡洛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终于感受到了这迫在眉睫的危机。
卡洛迈步跟了上去，他能够体会到治安官此时内心的伤痛有多深。
（我失去了我的挚爱，而他失去了整个世界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