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听说后来，他还爱她
我二十二岁的时候，莫名的发了几天高烧，怎么治都不起效，后来住到医院的我，一度从昏迷中穿越回去，看到了自己十五岁的模样。
那时候十五岁的我已经是班级里身高数一数二的男生了，因为篮球比赛每次得第一的原因，女生们都称呼我为篮球小王子。
昏迷之后的我穿越回学校，跟着十五岁的自己从熟悉的校门口走进校园里时，那股青春的气息就这样扑面而来。
听到远远的篮球场上，有人呼唤着我：“慕少杰，快过来！”
十五岁的慕少杰抱着篮球兴奋的跑过去，我也迈着迟缓的步伐跟着走过去，就看到了那些年住在一个宿舍的他们。
大家还是十五岁的模样，尽情摇摆的刘海挡不住稚嫩的脸庞，即便那时的我们都在尽力假装大人的模样。
篮球场旁边有一排整齐的座椅，我坐过去的时候，看着十五岁的慕少杰正意气风发的投着一个又一个球。
从篮球场向教学楼的窗户上看过去，每一扇窗户上总能找到几个人影，连起来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女生们总喜欢在男生投球的时候疯狂的叫喊着，仿佛想用声音的穿透力表达出对一个男生的无限喜欢。
我能听到，十五岁的慕少杰在投球的时候，窗户边发出的那种震耳欲聋的呼唤声，那是来自一个学校女生的呼唤。
然后我就看到，有一个女生娇羞的跑过来，她手中矿泉水递到十五岁的慕少杰面前时，慕少杰犹豫了一下。
“谢谢！”
我听到十五岁的慕少杰礼貌的说一声后接过矿泉水，二十二岁的我不由的骄傲一番。
“慕少杰，晚自习之后我在操场等你，有话要和你说，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女孩低着头声音很低，红了的脸像熟透的苹果，多年后的我才看清楚，当时的她手在背后，正不停地发抖。
我多想直接冲过去告诉十五岁的自己，快点答应她。可是我知道，我的话十五岁的慕少杰听不到……
“那个，我……”
十五岁的慕少杰一脸为难的想要拒绝，旁边的男生直接走过来搭着他肩膀说：“少杰，人家女生都主动说出来了，你就去呗！”
“好吧！”
我听到，十五岁的慕少杰说好的时候，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如果不是昏迷，我大概早已经想不起来，十五岁的自己会在那天经历被告白的一幕。
要告白的女孩叫妍冰，是十五岁慕少杰的同班同学，妍冰的成绩很好，经常帮助慕少杰。
后来，老师直接将妍冰调成慕少杰的后桌了。
从篮球场离开，我跟着十五岁的慕少杰一起回到了熟悉的班里，三尺讲台上，班主任正襟危坐的在那里写着教案。
晚自习时，同学们都在认认真真的做着题，看着书。我一步一步走过班主任的旁边，才发现那时的他，鬓角处早已经悄悄爬上了白发。
“老师……我，我想您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就红了眼眶，如果我知道二十二岁时，班主任早已离开人世，那十五岁时的我，一定会乖乖听他话的。
从讲台前走到班级最后边，十五岁时候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我看到，十五岁的慕少杰因为一道不会做的题，转过身询问妍冰。
那个时候，他们的背影是那么的遗世而美好。
时间一瞬间凝固，妍冰手执墨笔为十五岁的慕少杰认真的讲解那道题时，我在一旁不住的感慨。
感慨岁月长河漫漫，二十二岁的慕少杰与妍冰，早已经是天涯与海角的距离了。
晚自习以后，我随着妍冰和慕少杰到了操场上，那个时候，学校特别扣，操场上只给开一盏灯，有时候为了省电，就直接不开了。
所以，漆黑的操场上，妍冰故意拖延着脚步，只待到身后十五岁的慕少杰走近。
“妍冰，你要说什么？”
我在一旁看着着急，生气于十五岁的自己太愚钝，竟然没明白妍冰的缄默不言。
妍冰将一封信递给十五岁的慕少杰，说：“慕少杰，我喜欢你，如果你……你也不那么讨厌我，我们就试着在一起吧！”
妍冰的这句话，直到现在我还记忆深刻，即便二十二岁时的我们，早已经没了联系。
妍冰的话让站在旁边的我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句很有名的话，“旅途遥远，我们一起走吧！”
“可是，我们还这么小，我们才初三。”
妍冰明白了十五岁的慕少杰话中之意，尴尬的笑了笑，她转身抹泪的时候，十五岁的慕少杰有些心软了。
“妍冰！”
“啊？”
妍冰高兴的转过身，以为慕少杰会答应她。
十五岁的慕少杰只是笑着告诉她，“我们都还太小，如果你愿意等，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五年后，我们就结婚吧！”
给足妍冰年少轻易的承诺，我在一旁潸然落泪，十五岁的慕少杰不会懂，五年的光阴，他们会经历什么！
“好，不就五年嘛，我会爱你一辈子的，等五年，又何妨！”
我看到，十五岁的妍冰态度执意的样子，只想忍不住的掏出手机赶紧拍摄下来。
不论是纪念，还是回忆，只想在梦醒的时候，还能看到她。
我忘记了，一个影子是没办法用手机记录十五岁的一切，我唯一能记录的，就是我的眼睛。
画面陡然一转，我看到了十五岁的慕少杰和妍冰站在了初中的毕业舞台上。
灯光拥簇着台上的他们，声音阵阵传入我的耳朵，撕心裂肺的感觉袭来的时候，是一场毕业聚会。
觥筹交错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十五岁的慕少杰灌下一瓶又一瓶的酒。
相识三年的同学这一刻之后就各奔东西。最重要的是，高中的他与妍冰不再一个城市。
慕少杰十七岁的生日时，妍冰从很远的城市赶过来，那天之后，慕少杰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妍冰和初中的班主任坐了一晚上的火车赶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淡下来，幸好这个城市的灯，会亮一整夜。
十七岁的慕少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有点儿震惊，看着他比十五岁的时候更加棱角分明，却没有二十二岁时的慕少杰几分沧桑。
有人说，所有的等待都会付出代价，当妍冰举杯庆祝她成功等了两年时间，马上就快五年的时候。
十七岁的慕少杰揉着她的头发，说：“再等等，等我们都长大了，成年了！”
两年来，妍冰对慕少杰的不离不弃，如同一张张老照片合成的放映带一样，极速的在我眼前飞过。
每一个城市，每一处地方，甚至每一家餐厅，都有她陪着他的身影。
我听着，十五岁到十七岁的慕少杰一直都在说等等，等等他们都在长大的时候……
喝酒高兴的人最容易忘记危险，我总是不愿意回忆十七岁的这一晚，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十七岁曾经出现过。
跟着人群散去，我走到最前边，看着十七岁的慕少杰结识的这些朋友，现在也多多少少不再联系了。
十七岁的慕少杰与兄弟打闹的时候，妍冰就在一旁傻傻的看着，大概妍冰觉得，慕少杰是那么的美好。
他们不知道聊了什么，其中的一个人哈哈的将慕少杰推了一下，笑着说他怂了。
十七岁的慕少杰傻笑着，二十二岁的慕少杰站在他面前，灯光刺过来的时候，那一幕，五年后的我依旧没有忘记。
“少杰！”
男生的吵闹还那么响，妍冰的呼唤却痛彻心扉。
我想拉一把十七岁的慕少杰，想让他躲避点身后的车，可是我……无能为力。
所以，当妍冰不顾一切扑向十七岁的慕少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的时候，我知道，那一幕还是来临了。
血渲染了整条路，十七岁的慕少杰骤然清醒的时候，却看到已经躺倒地上的妍冰。
她的身下开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红色的玫瑰花，刺痛了十七岁的慕少杰，也刺痛了二十二岁的慕少杰。
“妍冰！”十七岁的慕少杰终于清醒了，他跪下来颤抖的抱起了妍冰，妍冰嘴角处正开着一朵红色的花。
其他的人纷纷傻了一样的愣着，我苍白无力的顺势滑倒在地，这一幕多年后我都没有忘记过。
120来的时候，周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看到，妍冰用尽全身力气依在十七岁的慕少杰耳边。
她轻轻的说：“少杰，五年，实在是太久了，我恐怕等不到了！少杰，我好累啊。我没有失言，我用了一辈子爱你，我做到了！”
妍冰断断续续的说完，十七岁的慕少杰哭的撕心裂肺的。
十七岁，当所有人都站在青春的交叉口时，慕少杰却早已与生和死交汇。
妍冰不舍的闭上眼睛，我的世界也陷入一片混沌，我最后看到的，是妍冰朝着十七岁的慕少杰身后，看着二十二岁的我笑的一脸灿烂的样子。
我高烧了整整一周，我用一周的时间回忆了过去五年发生的那一幕。
从此我的生日再也没有办过，我从十五岁走到十七岁再穿越回到二十二岁，中间整整用了三天的时间。
我睁开眼看到素白的天花板时，医院的母亲哭的像个泪人一样。
她告诉我，医生说我的昏迷不醒着实奇怪，只能靠运气了。
“妈，我想去看看妍冰！”我无力的说，母亲只能叹息的点头。
后来，我出院之后，一个人去看了妍冰。
再后来，我离开了那座城市，辗转到了其他地方工作。
后来听说，十七岁的慕少杰，其实是爱着十七岁的妍冰的。
只是他的爱情花盛开的太过于迟，以至于妍冰还没等到就已经离开。
后来听说，二十五的慕少杰娶了一个女生结婚了。
女生眉清目秀，长得与妍冰颇有几分相似。
后来听说，二十五岁之后的慕少杰，依旧还爱着十七岁的妍冰。
后来听说，听故事的人都哭了，讲故事的人却早已经成了故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