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怀心事”
“落落，明天是我跟你扫卫生区欸，这么冷，我不想早起！”周冰铃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那可不行，就一天而已，你忍忍吧”徐思落用手指蜻蜓点水般的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哼，大冷天的你要我早起，杀了我算了”周冰铃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双手环胸，撅着小嘴。
“你明天要是不跟我一起做值日，我就把你一顿加两个鸡腿的事公之于众”徐思落柳眉轻佻，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不行！我文艺女神的一世英名可不能被你毁了…看我的琐喉”周冰铃眉头一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住了徐思落的脖子。
“你竟然偷袭我…看我不教训你………”
身旁的厉萱注视着她们两个幼稚的玩闹，一抹笑意跃然脸上。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像是无数的薄冰划伤皮肤，陷进湿热的血肉里。
厉萱望着昏暗混沌的天空，看不见一点星光，如同一个深邃巨大的黑洞，仿佛要把一切吸干抹净。
低头，黯然神伤。自己存在的空间，不正是如黑洞般黑暗吗？生来便被丢弃，被人领养，变成了别人手中的傀儡。任人差遣，只服从命令，没有任何情感。每天用冷酷凶狠的面目视人，帮助她的商界大贾的“爸爸”，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谈下一单单不为人知的生意。
十六年来，过着梦魇般的生活，连空气都是腥臭的，忍受打骂凌辱。
闭上眼睛，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如同循环往复播放的影片，在眼前挥之不去……
“快点！丫头，爬快点，不然鞭子抽的可就是你了”凶神恶煞的男人，甩着手中又长又细的鞭子，一下下的抽打在空气中，发出瘆人的响声。
八岁的女孩，趴在沙地上，慢慢的爬行。清秀的脸蛋，是黏腻的汗水粘着沙，头上是一圈圈交错混乱的铁丝网，空中挂着灼热的太阳，身后，是拿着鞭子豺狼般的训练员。
“你跑这么慢还想吃饭，滚一边去！”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生，一把推开了她。她跌倒在地，含着泪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希望他们能就给她一些食物。然而，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把剩下的的饭倒在她的面前，让她捡着吃。
她是训练营里唯一的女生，最小的队员。没有亲人，没有伙伴，没有童年。有的，是鞭子和拳头，无边的潮湿黑暗的天空。
她哭干了眼泪，耗尽了目光，
也没能得到一丝垂怜。只有冰冷的目光，一次比一次痛苦的训练。
纯真稚气的女孩，本该在父母的怀里欢笑撒娇，却是她永远得不到的奢望。
五年不见天日的训练，让十二岁的她能打得过高她一倍的成年人。稚嫩清丽的脸庞，却寒气逼人，散发着成熟老练的气息。那颗懵懂清澈的心，早就被这纸醉金迷的社会玷污了。
明眸微敛，厉萱心里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徐思落她们那样单纯快乐的活着了。
“落落，好冷啊，不玩了，我们回去吧”周冰铃朝手掌哈着气，两只手来回的搓着。
徐思落拉紧了围巾，感觉有风一直灌进脖颈，凉飕飕的，刺激着毛孔。转头看向厉萱，说
“厉萱，我们回宿舍吧”
“嗯”厉萱点点头，手放进口袋里，站起身。
远处，一双眼睛注视着，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瞳孔微张，有些吃惊。然后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盈姐，俺刚才看见厉萱了，她跟徐思落走在一起”胖女生眼睛微眯着，嘴咧到了耳根。
许盈盈看着刚涂好的指甲，眉头轻蹩，手指聚拢深深地陷入手心。目光一敛，看着胖女生，说“在我还没有查清厉萱的来历之前，你给我好好的留意她”
胖女生毕恭毕敬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是！盈姐，能不能先给我一点…”
许盈盈轻蔑的瞟了一眼，从钱包掏出几张钞票，丢给她。胖女生眼睛发亮，笑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许盈盈继续涂着指甲，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扬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容。
昏暗的走廊里，微弱的灯光忽闪忽闪，修长的影子忽明忽暗。
“妈，您放心，我在学校挺好的
您不必担心。倒是我，很不放心你住在那个家里……”成旭说着，朱唇轻抿，暗暗担忧。
“旭儿，你不用担心，虽然你的那些哥哥们对我不好，好歹我也是他们的后妈，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电话那头，是母亲慈爱的声音。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他们一个个傻头傻脑的，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我是担心家言的那个新欢，怕她欺负你…”成旭轻轻的握紧拳头，咬着下唇，目光凌厉。
“旭儿，他好歹是你的父亲，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呢！”电话里传来母亲生气的声音。
“他是我的父亲？这十几年来他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吗？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电话都没有一个。现在他是回来了，可却带回了“林叶”和一个喊着我哥哥的成文灿。每次想到…他抛下我们，在外面对另一对母子尽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责任。我就恨他，我真的很想报复他！”握紧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墙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即使是平日烈日烧云，红霞漫天，也不及他此刻眼中的血红。
“旭儿，别这么说，我又何尝心甘？可你想想，再多的怨恨不甘即使发泄出来了，那又如何？又有什么意义？说到底，你身上流的是他的血，血缘之情能割断吗？”
“妈，你说的对，但是唯一能证明他是我父亲的，也就只有亲子鉴定表上那些可笑的数据了！您好好休息吧，我挂了”
“嘟嘟嘟…”
成母攥着电话，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成旭咧着嘴笑着，滚烫的滑过脸庞。他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抹掉眼角卑微的眼泪，转身看向远方的天空。微弱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清晰的轮廓。
那是他心里从小缺失的，留下一小块空白，空空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喊出“爸爸”这两个字，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如果母亲不说，他都不知道他有父亲。仿佛这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寒风吹得他的眼睛有些酸痛，
揉了一下眼睛，转身走进宿舍。
竖日清晨，
“快起来啦，我们要去扫卫生区”
徐思落捏着周冰铃的耳朵，冲着她的耳洞喊道。
“哎哟喂~我这脑袋怎么这么疼呀，还有我这腰也好痛啊……”周冰铃一会儿摸着头，一会儿揉着腰，
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正在收拾床铺的李小娜笑了笑，故意扯大嗓门喊道“莫琴，今天饭堂有免费的肉包子，咱们可得去早一点哦”朝着莫琴挤眉弄眼。
“啊？哦，对哦。得快点去”莫琴瞬间领悟，会心一笑。
徐思落掩着嘴偷笑，真是亲舍友啊。
周冰铃睁开眼睛，猛地掀开被子问“真的吗？”
“当然啦。哎呀，都六点半了”徐思落靠着床杆，低头看了看表，一脸可惜的看着她。
“你怎么不早说啊！”周冰铃迅速起来，跑进卫生间里。
徐思落看着忙着刷牙洗脸的周冰铃，偷笑着，大眼睛弯成了小月亮。
“你们在骗她吗？”厉萱坐在床上，看着正击掌庆祝的徐思落和李小娜。
“嘿嘿，这叫智取”李小娜得意洋洋的打了个响指。
“啊！来晚了！”周冰铃看着空荡荡的饭堂，悲伤逆流成河。
“那我们去打扫卫生区吧”徐思落偷笑着，轻轻的拍拍她的肩。
“好吧”周冰铃小脸蛋皱成一团，恋恋不舍的望着食堂。
转身，一张熟悉的脸从面前经过。
“诶？落落，那不是上次你打了他巴掌的那个男生吗”周冰铃指着成旭，说道。
他还在生气？徐思落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进了小卖部。
“冰铃，你先去拿扫把到卫生区，我去给你买吃的”徐思落说着，往小卖部走去。
“哎，我要两个豆沙包，大的”周冰铃高兴的喊道。周围不断投来鄙夷的目光。
周冰铃尴尬的笑笑，一溜烟的跑了。
成旭拉开冰箱，拿了一罐可乐。一转身，对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让开！”成旭眼神平静，冷冷的说道。
徐思落咬着下唇，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成旭不耐烦的转身，从另一边走去付钱，走出小卖部。徐思落低着头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大脑飞速运转，组织语言。成旭不耐烦停下脚步，转过身。徐思落正好撞到他的身上，不偏不倚的，脑袋抵着他的下巴，脸埋在他的胸口。
仿佛有一股电流窜遍全身，麻痹了心脏，暂停了时间。
或许，冥冥之中我们相遇，便再也斩不断这情思…
以至于，我与你相遇，心中莫名的欢喜。
“还不打算滚开吗？”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