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庙堂波澜
翌日清晨，早早起身的赵隶只披了一件单袍，来到院内进行吐纳。
“殿下，可用朝食？”小柔的声音传来。
睁开双眼，赵隶抬头看了看远处天边的朝阳，神色一动，淡淡道“也好。”
朝阳青木，宁静淡泊。东宫可谓是一片安宁。
但赵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朝堂之上，可是热闹非凡。
“臣参太子赵隶，同宫女与御花园中行苟且之事！有辱斯文！”
“臣参太子赵隶，目无王法，强抢太医署穴位图！”
“臣参太子赵隶，行凶跋扈，出手伤人！”
“臣…………”
…………一个个御史言官争相发声，句句不离太子赵隶。
高坐龙椅的赵乾眉头紧皱，虽说他心中有些准备，但真没想到竟然来的如此汹涌！
待到最后一个言官说完，赵乾的双手早已发白，关节死死抓住身上的绣金龙袍。
“尔等意欲何为？”隐含怒气的声音自那旒冕之下传出。
底下刚刚群情激愤完毕的众臣丝毫不觉，大剌剌的端着笏板傲立殿央。
其中一人更是沉声道“臣等愚见……”
话还未说完，就被赵乾怒声喝断，“既然知道自己是愚见，就不要再说了！”
那中年模样的御史眼皮一挑，微微一顿，然后竟然仿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道“皇子赵隶，不堪为我大楚太子！其行其德其才其品，不足继任储君之位！”
“放肆！”赵乾咆哮出声。
“恳请陛下！废除皇子赵隶太子储君之位！另立贤明！”那御史不管不顾的说完之后。
身后十数位谏官齐齐发声“恳请陛下！废除皇子赵隶太子储君之位！另立贤明！”
“大楚三百年来，从未有过废太子之事！尔等焉敢让朕行此事？”
“以前未有，乃是以前历代储君皆是贤明之辈，一如陛下。然当今太子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实难堪任我大楚太子！陛下明鉴。”中年御史冷然道。
这哪里像是君臣奏对，哪里像是一个臣子该对皇帝进谏的态度？！赵乾面上有怒气三分真，但心中的冷寒却有十分！
暗暗深吸一口气，赵乾似是一颓，对着王公权冷冷道“左相有何高见？”
只见那王公权似是没听见，直到赵乾咬牙再次询问，王公权似是醒悟，不急不缓地走出臣列，拱手持笏悠然道“我大楚虽未有废立太子之事，然当今太子行事确难当大任，陛下明鉴。”
这就是主张废太子了？赵乾咬牙扭头，“右相呢？”
钱治一袭紫袍，环玉佩金，眯着眼只说了三个字，”臣附议。“
”诸位大臣呢？“赵乾放眼看去，望向满朝的百官。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一片嘈杂之后，大殿谧静无比。
半响，难堪无比的赵乾吐出三个字”朕不允。“
接下来自是无数的臣子纷纷上谏，而赵乾只是冷着脸，不论怎么说只有三个字”朕不允。“
最终朝会结束，太子仍是太子，倒是官员之间有四人被罢官，又有四人被提上来。不多不少，就仿佛商讨过一般。其间原由，不堪明言。结束后满朝百官皆大欢喜，唯有赵乾这个大楚的九五至尊，脸色阴沉。使他难堪无比的朝会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出大殿。落荒而逃？当真是无比应景。
坐在御书房，赵乾连旒冕都没摘下，面无表情的坐在椅上，一言不答。
本该上前伺候其去除仪服冠冕的太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曹贤忠挥挥手示意小太监们离去，然后缓步走到赵乾身边，没有劝谏，没有安慰，只是低声嘶哑道”可要老奴率暗卫出宫？“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他曹贤忠只是一个太监，自小陪伴在赵乾身边。无甚大才，连字都认不太全。唯有一身武功，和一颗死忠之心。今日朝会，曹贤忠就在赵乾身边，亲眼看着自己的主子跟大臣们。天知道他不起眼的体内，惊天的能量几经波涛，又回转平复？
”呵呵呵……“似是被曹贤忠这话逗笑，赵乾笑了两声，自己动手准备摘下头上的冠冕。
一旁的曹贤忠连忙上前，面如寒霜的助其摘下。赵乾也随之放下手，低声道”你带着暗卫出宫，又能杀掉几个？哪怕全部折损殆尽，也杀不了几个吧……到时候反而落人把柄，一个不好，逼宫之事或在本朝上演。这样就挺好，朕就配合他们演戏，当个任其摆布的棋子也好，他们要看朕难堪，朕给他们看就是了。不论怎么说，朕终归是保下了隶儿，倒是那几个忠于朕的臣子，就这么……唉……“
一番话毕，身侧捧住冠冕的曹贤忠脸上寒霜不减，眼中泛光，嘶哑的喉咙带着些许哭腔，”陛下不用给老奴说这些，老奴不过就是一介阉人，一个字都认不全的奴才！老奴不懂这些，也不愿懂！老奴只知道陛下被人欺负了，不行让老奴一人出宫吧！凭老奴的本事，杀不了别人，杀几个御史为陛下出气还是做的到的！“
”出气？呵……“赵乾轻呵道”于事无补，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没有把握的事，不可。至于出气？朕早过了…不，朕自懂事起，就没有可以出气任性的权利了……“
“呜呜‘死死压抑着哽咽的年老太监摇摇头，”陛下！您可是九五至尊啊！您…………“
曹贤忠还要言语，只见赵乾挥挥手道”曹叔，我累了，让我睡会，下去吧……哦对了，这事不要让隶儿知晓，为人父却这般窝囊，也实在是面上无光。“说完赵乾就伏案趴下，似乎累极。
看着趴在案上的赵乾，曹贤忠神色一怔，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后，思绪流转，放佛依稀看到了一个几岁的稚童，抓住自己的衣摆抽泣道”曹叔，乾儿怕……“而前方则是无数的黑衣蒙面刺客，持刀逞凶，喊打喊杀。中年模样的曹贤忠目光藏锋，冰冷的盯着眼前的刺客，头也不回的沉声安慰道”殿下莫慌，有奴才在！这些贼子伤不了殿下一根汗毛！“
思绪回转，已生华发的曹贤忠抿紧嘴唇，最终一言不发地缓步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