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败亡者

在魔尼亚城外的高峰之巅，雪原与迷雾交织而成的苍茫景致尽收眼底。伊维站立于此，俯瞰城市的全貌。他的目光中隐藏着疲惫与悲伤，连带双肩也微微耷拉下来。遥望城中袅袅升起的硝烟与熊熊烈火，他不禁紧握双拳，遏制住内心的怒意与焦虑。

山崖下，疲惫不堪的士兵四处寻找歇息之处。伤兵们发出阵阵呻吟，有的更是抱头痛哭，将内心的痛苦与愤怒呼之欲出。他们无法接受家园化为乌有，只能任由泪水不断滑落。

“我宁愿战死沙场!“骑士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迫切地想要冲出营地，却被护卫阻拦在内。他们只能失声痛哭，任凭泪水模糊双眼。战狼也感受到主人的伤悲，便趴在他们身旁取暖，与主人一同发出沉重的悲鸣。骑士们怨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大声咆哮，试图以此消解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肃穆的卡斯特肃立伊维身侧，沉默寡言。他的动作无声无息，不知如何来到此地。奥斯凝视卡斯特苍白憔悴的面庞，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奥斯不免担心，恐怕卡斯特会如同皇后般杳无音讯地消失不见，这必将令伊维愤怒而伤痛。虽然皇子对卡斯特冷淡疏离，但奥斯知晓，皇子内心对卡斯特的感情丝毫未减，就如同伊维对斯雅的挚爱一般。

卡斯特凝视伊维，终于伊维回过头来，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魔尼亚的一切与他毫不相干。这种虚伪与冷漠激起了卡斯特内心的愤怒，因为他永远无法如伊维般淡然自若。沙哑而疲惫的嗓音响起:“可那些陨落的平民终究未能收获他们所渴望的一切。“

“是啊，但若换一种选择，或许已是我们先去见阴曹地府。“伊维迅速作出回应，对此事丝毫不需多虑。他冷眼注视卡斯特:“那么，现在你是否终于明白生死的真谛?“

伊维的冷漠激起了卡斯特内心愤怒的洪流:“你以为我至今尚不解其中奥义吗?你根本不在乎任何事物。“卡斯特厉声反驳，眼角泪水难以抑制。“若你以为那些逝者英灵尚不足以让我领悟，那就大错特错了。“

伊维幽然一笑，仿佛在嘲弄卡斯特的质疑。“如果你有所悟，又怎会沦落至此?“他不屑一顾，一脚将卡斯特踹倒在地。伊维面容冷峻，令卡斯特感到陌生，仿佛判若两人。“你实在是可悲可叹，我不禁想，若斯雅还在人世，是否早已了结你这般愚蠢之徒。“

卡斯特瞪大双眸，直视着伊维，毫不畏惧。“如果你真有此胆，何不当下付诸行动?“伊维冷笑道。

卡斯特面容狰狞，如同狮子般咆哮:“你休要忘记，你兄长之死，皆因你一手遮天。“

伊维望着他，面无表情。“我为我们同宗同源而感到羞愧。“卡斯特握紧拳头冲向伊维。只是他还未及触碰，伊维便将卡斯特的头颅按倒在地，仅凭一只手便彻底制服了他。卡斯特躺在地上粗喘着气，动弹不得，但他眼神如狮虎般凶悍，恨不能将伊维碎尸万段。

伊维没有再多看一眼卡斯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转身向山崖下走去，迎面而来的狂风，吹拂在他脸颊上，呼啸刺骨。伊维清晰记得这十年间，在他手下葬送的无辜平民数不胜数，这都是他父王所教导的，也是父王亲自命令杀戮六千平民，否则当初他们早已殒命疆场。

黄昏降临，多姆斯人在山腰搭建临时大帐，作战决策。自中午起，残存将领三三两两进入帐中。帐外密密麻麻的士兵严守岗哨，不容有误帐内议事。米桑里是多姆斯中层将领，今日来迟了些，诸将已然就坐，他只得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高层激辩正酣，身为末将的他，一般在此等场合难有发言的机会。

只是米桑里未料，刚入帐便听闻向来冷峻严厉的萨麦尔在怒吼，对象竟是军中元老，享有战功赫赫的海菲特将军。“我们大错特错。谁能想到会是海菲特呢?他向来是我们最尊重的兄长啊。“萨麦尔自嘲道，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大哥，这并非你的错。陛下也未曾想到海菲特会叛国。他一向为我辈所敬重，必是受了女妖蛊惑。“血红双眼的斯特马拍着胸脯说道。

“斯特马，无论如何，海菲特都是叛国罪人，必须受罪。“贝利尔咬牙切齿，“我亲手斩下他的首级，亲自捏碎，置于克莱尔面前，让他亲眼所见。“

伊维诺亚始终缄默不语，他亲手杀死克莱尔，无资格置喙。

贝利尔话音未落，帐外突然闯入一名探子，无视众人，急冲到萨麦尔身边低声耳语。萨麦尔脸色益发凝重，终忍无可忍，重重拍响桌面，引起众人注意。“前方，奥莱特有四万精锐;格拉里则守军寥寥。我们只有两条出路:切断奥莱特补给线，或直接冲击。“

“我们必须切断其补给，否则将难以支撑。“奥斯对此深有感触。

“可惜人手不足，无法分散行动。我倾向于第二种方案。“萨麦尔断然说道。

“我赞同萨麦尔的决策。“伊维首先举手表决。在座诸将无不肃然起敬，纷纷举手赞同。

“诸神保佑我等。“萨麦尔凝重地说。

烛火渐熄，会议终于散场。众人神色凝重，即将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