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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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蒲团相让善缘结

在这些人之后,陆续又有十余人到来,来人俱是不弱,都已证得大罗金仙。进入了宫殿之中,他们皆是先与昊天、瑶池相互见礼,然后又与瑶台互相见礼,接着便自寻地方,席地而坐。若是见到故人,自然就坐在了一起。不过众人也都识得礼数,自然不会大声喧哗,整个紫霄宫中,倒也还算安静。

第一排的蒲团还有两个空着,进来之人当然是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仔细再一看,前面蒲团上坐着的五人,皆是道行高深之辈,若运起神通观察,却是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是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就说这五人不经意间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那也是如渊似海,高深莫测。并且那五人中,后两人身边又有四人席地而坐,个个气势皆是不弱,稳如高山,定若大海。观此情景,其他人自然不会轻易冒犯。

而来人之中,却也有几人道行高深,亦是大罗巅峰的强者,与三清等人难分高下。但他们自有玄妙神通,一念便是知晓,那蒲团之缘法不在己身,当然也不会妄为。结果这最后的两个蒲团,却是一直空着。

过了一段时日,又有两位男子一同进入,其中一个身着鹤氅,另一位则穿大红衣袍。那身着鹤氅者为镇元子,是一位福德深厚之人,而穿大红衣袍者名为红云,乃是一朵火云得道,相貌要比镇元子要稍显年轻一些。

这二人平日里与人为善,广结良缘,却是认得不少人。他们当然也看到了那两个空着的蒲团,但也知道这不该为他们所有,倒也不甚在意,便欲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又有一人走了进来,其大步流星,风风火火。来人身穿深蓝色衣服,乃是北冥鲲鹏得道,名为墨痕。墨痕原先在南海上游历,听闻消息之后本无怎么在乎,可后来见来者如云,便也有些好奇,于是立即赶来,故此行动才会如此匆忙。

本来他走快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原来鲲鹏为鹏之时,化羽垂天,抟风九万,为鲲之时,振鳞横海,击水三千。如今墨痕修行得道,也是气宇轩昂,踏入此地,却是未曾掩藏气势。

红云虽是与人为善,结交了不少好友,但其道行并不高深,固然已证就大罗金仙,可是比起墨痕这等强者却是相差甚远。他被这气势一冲,不经意间就落到了第七个蒲团之上。瑶台见墨痕这般不注意,正欲上前呵斥,却没想到墨痕忽然身形一晃,竟也摔到了第六个蒲团上面。

原来那羲和素喜清净,见墨痕如此不拘小节,在紫霄宫中却是显得有些轻狂了,于是心念微转,便将其气势挡回。墨痕虽善风水之法,羲和却乃太阴之灵,气势倒卷之下,便成了这般模样。

看到事情成了这个样子,瑶台也不便多说。其他人虽是看到这两个蒲团被不相关的人占去,但他们本身也知这蒲团与自己无缘,不可强求,所以也都不在意。跌落在蒲团之上,墨痕也知自己匆忙前来,实在放荡了一些,连忙将气息收敛,却也如微风静水一般,其流深远,不输羲和等人。

墨痕与红云好歹是大罗金仙,先前固然看不分明,可事已至此,当然也知道这蒲团与自己并无缘法,慌忙就欲站起。而正当他们准备起身之时,神念中却响起了一道清润的声音。

“这两蒲团虽是与你等无缘,但既然坐下了,那便先坐着吧。等到有缘之人到来,你等再将其让出,却也是一段缘法。否则,你二人在众人面前,坐了又起,是何规矩?”

看到羲和如此,伏羲也知她有些烦躁,但现在这样也非她故意所为,自然不好多说,略一思索,便对墨痕与红云指点道。

听得这话,墨痕与红云连忙向伏羲道谢。镇元子与红云同来,看到这样,便也向伏羲称谢,伏羲自然一一回礼。而墨痕接着又向羲和、红云致歉,经此一事,大家关系却是更为活络了起来。

众人在宫殿之中,互相问候谈论一番,便各自静坐修行。

眨眼间,便是过了近千年。

宫殿之中,已经再没人进来了,观宫内人数,尚不到百人。可凡是进入了宫殿的,却个个都是大罗金仙。而再看宫门之外,当真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何止亿万之数。偌大个洪荒,修行之人不下恒河沙数,根本不可计数,但能来此听道的,却是须有机缘与福分。

天意高难问,当真不好捉摸。

不过仔细看去,那听道之人又分境界而居,道行高的,离紫霄宫就近些,道行低的,自然就远些。原来这条进入紫霄宫的道路,亦有讲究。不到天仙之境,连那玉石台阶都踏不上一步,只能在山下听道。玉阶之上也全看境界,能有多高道行,便是能上多少台阶。而未达太乙金仙之境,却是上不了这平台,未成大罗金仙,那便进不了这座宫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鸿钧为圣人,自是顺其自然,无有偏颇,虽是在紫霄宫中讲道,但整座玉京山中都是听得一清二楚,在何位置并无区别。不过这听道乃是机缘,若是无缘,自然到不了玉京山下。

而在道路上设下禁制,那也是为了方便。鸿钧虽是雨露均沾,但来者未必皆能知晓,恐怕个个都要抢前一步,希望离其更近一点。所以让境界高的在前面,依次排下,却也能免去不少争持。

“二位道友,怎来得如此之慢。”

眼见得时日将至,众人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来,但三清和伏羲、女娲坐在蒲团之上,突然齐齐睁眼起身,看向了宫门之外。

“两位道友,确实略慢了一些。”

还有几人也都起身对着门外说道,速度不下三清等人。这些人亦是道行高深,但与三清等人并不熟悉,自然不在一处。

其余众人听得这番言语,忙转身看去。原来门外又来了两位面黄身瘦的道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宫前,可他们竟然丝毫不知。仅凭这点,就足可见其境界之高,远非常人可比。而三位童子却是面色不变,与其见礼,一如前日,不卑不亢。

“见过诸位道兄,诸位道兄安好。”来的这两个道人慌忙向三清等人回礼,接着便解释道。“我师兄弟二人居于洪荒之西,自从听闻鸿钧前辈欲要开讲大道,便动身来此。谁料不小心错了路途,所幸没有来迟。”

听其言语,原来这两位道人,一名接引,一名准提,来自洪荒西方的须弥山。他们与三清、伏羲等人都不相同,而是一闻得消息,立刻便赶来此处。哪知道一时不察,竟然误入混沌之中,迷失了方向。混沌所出者,至少也是大罗金仙之境,但天仙者便可进入混沌之内。不过若是不明方向,那就算是大罗金仙,恐怕也会迷失在其中。接引、准提二人误入混沌,好不容易才又找了回来,是以才花了这么久的功夫。

红云本就常与人为善,先前又得到了伏羲指点,此时见到三清等人如此,哪里还不知晓?

他早就离座站了起来,等到几人把话说完,立刻向接引、准提二人躬身作揖:“道兄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还请上座休憩。”

准提道人左手握一根树枝,隐隐放出七色毫光,见红云让座,当即回了一礼,大喜道:“那便多谢道友了。”

但他说完,却不忙落座,而是将右手虚托,请接引道人上座。原来他二人之中,是以接引为长,可此处却只有一个位置,他当然不好自己去坐,所以又把座位让给了接引。

“接引道兄,贫道墨痕,先前误坐此处,还请道兄上座。”墨痕道行在红云之上,心思也更为缜密许多。他见准提为难,又想起伏羲叮嘱,这才终于确定,便将手一拱,顺势把座位让了出来。

他性格直爽,竟丝毫没有隐瞒,连坐在这里的原因都说了出来。

“多谢道兄相让,贫道不胜感激。”接引个性淡然,也行揖礼相谢,又看了看墨痕,犹豫一下方道:“墨痕道兄,贫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道兄有何事,但说无妨。”墨痕轻轻笑道,却是毫不介意。

接引刚进紫霄宫时,听到墨痕的话语,就对他率真的个性很是欣赏,于是有心助他。

但二人刚刚相识,接引道人怕起误会,故而先前有此一问,如今见墨痕这般潇洒自然,当即说道:“我方才仔细演算,发现道兄日后会误坐一高位。我观道兄随性,恐怕以后,还是应当谨慎一些才是。”

“多谢道兄相告。”墨痕伸手作揖答谢,却也不知,有没有放在心上。

墨痕、红云知道伏羲教他二人行事,帮他们与西方两位道友结了个善缘,心中也是感激。等到接引、准提上座,红云便与镇元子坐到了一起,而墨痕则是坐到了伏羲的身旁。

突然,只闻得阵阵金钟玉磬之声,法坛上显出了一位老道,盘坐在蒲团之上。而那三个童子,也不知何时,都到了法坛的两旁。

这位老道,自然便是那证得大道,成就混元的鸿钧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