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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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结怨洛弦

也是差不多半日的颠簸,路并不好走,苏绝让殷柳走了近道,虽然颠簸了一些,但总归是能快点抵达凤梧山前的凤梧村,说是村子却也算是一个大型客栈,只是修筑了一排排房屋共贵人居住,几年也就开放一次,一切都很崭新。

苏璃下了马车就暂别了苏绝,随着雪弋一起去寻自己的住所。

这边的房间基本都是一样,只能说有的人的房间会更大一些,暑夏炎热,领到冰块的份额也是不一样的,苏璃推开门,却是飘出来一些灰尘,不小心呛到不停咳嗽,雪弋赶紧拉着苏璃往后退了退,扭头皱眉呵斥一旁跟随的婢女:“郡主房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灰尘,郡主身子不好,呛着了可怎么办?!”

那婢女吓坏了赶紧跪下,身子不停颤抖:“郡主年年都未曾来过,今年消息尚未传到,还未来得及给郡主收拾,郡主恕罪!”

苏璃咳了几声,眼泪都快挤出来,她勉强止了咳,道:“没事没事,现在收拾也不打紧,我没甚么事,不必害怕……”说着就是又咳嗽起来,雪弋赶紧帮她拍拍背。

婢女是赶紧起身进去打扫,苏璃咳了半天,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水壶,她勉强抬头看来人,却是一袭紫衫,笑意浅浅的慕淮,慕淮拿着水壶举在苏璃面前,笑吟吟道:“先喝口水压压,这间房子确实久无人居住,这边的管事也是将它锁好并不打扫,郡主今日来得确实是早,其他人的屋子也正在打扫。”

苏璃眯眼看了看他,还是接过了水壶喝了几口水,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刚才雪弋把苏璃拉到河边的一颗大树下坐着,慕淮走过来是蹲下的,三个人就这样蹲在河边,静静等待下人打扫房屋,看来来得太早也是没用。

苏璃看看慕淮:“多谢四王爷。”

慕淮摆摆手:“这样客气做甚么……”话未说完,远处却传来慕湘的声音:“原来你们都来得这样早,我还以为我今天早早来一些,会是第一个。”

说着就凑过来抱住苏璃,扭头看慕淮:“我要跟郡主姐姐说话。”

慕淮一怔,轻声笑笑,起身拍拍衣裳:“原来是嫌我吵了你们,那我自个儿去转转,这凤梧山风景也是着实秀丽,人间难得。”说着就抽出腰间折扇边扇边走,顺着河流一直走下去直到背影变作小小一团。

见慕淮走远,慕湘稍稍松开了苏璃,看着她道:“苏姐姐,你久不出门,一定有很多人都不认识你,而这次来了许多人,却大多都是家族中的年轻一辈,个个年轻气盛,见到你这个生面孔,是一定要挤兑一番的。”

苏璃挑挑眉,还有这样的新鲜事?慕湘见她神情,笑笑道:“其实明明白白说罢,这一群人大多都心高气傲,捧富唾贫,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在这边住要千万小心,若是有甚么难出,一定要来找我,我的房间与你离得很近。”

慕湘不知为何如此关心苏璃,许是那日凉殿上她舍身救慕修的一幕让她对苏璃有所改观,她自己喜欢慕修,对慕修好的人,她自然也对那个人好,苏璃瞧着慕湘,突然笑笑,拍拍她的手:“我虽是不常出门,却也不是个软柿子,自然不会受了欺负。”

慕湘也是笑笑:“苏姐姐你是个好人,我是关心你,七哥大约也是快要到了,以前选房屋的时候,我将自己和你还有七哥的房间选得位置极近,那时想着相互串门方便。”

苏璃一怔,也是笑,本来在想为何还有她,却突然想到她与慕修有着口头婚约,此时也想到这慕湘对自己这样好,怕是都是因为慕修,不然在皇宫里长大的,哪有几个真正天真的,不过这样倒也好,起码自己在这边不是孤立无援。

此刻那边的房间已是清扫干净,慕湘起身回了自己房间,苏璃也回去,一看果然很近,这些房屋一排排规整的很,慕湘的房间就挨着她的,另外一间有刻牌子书写寰,想必就是慕修的房间,苏璃夹在两人中间。

雪弋扶着苏璃进门,打扫过后,这房子也算好,一共三层,一层摆着桌椅和一个简易小厨房,二层三层都是床榻,梳妆镜,苏璃考虑片刻,决定自己住高层,而雪弋住二层,将行李都收拾好,却也是将近中午时分。

此时出门,许多人却是已经陆陆续续赶到,长街上到处停着马车,一群人在扛着大包小包网屋里运,苏璃看着真是感叹自己省事,就是准备去找个饭馆吃些饭,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似是朝她走来。

她转身看,却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长得十分好看,面色清冷,走到她面前停下,苏璃微微皱眉,那女子却道:“你就是青竹郡主苏璃?”

苏璃点点头,那白衣女子微微眯了眯双眼,盯了苏璃小片刻,突然道:“我是洛家长女,洛弦,那日宫宴我生了病没有去,小妹代我去了,却没想到活生生走出府门的小妹,回来时却变作一具骇人的尸体。”

洛弦看着苏璃,继续道:“听说,进宫之前,我小妹曾不小心冒犯了郡主,才因此惹上了杀身之祸,而我的生母李氏,也喊冤百辩而不得解,已死证清白。”苏璃眉头皱的更紧,那洛弦却道:“郡主你说,我洛家何事上可曾得罪过郡主吗?”

苏璃道:“宫宴之事,并非我所为,你如果是个明是非的人,就该知道不能随便污蔑人。”

洛弦冷笑一声:“在出事之前与我小妹有过接触的只有你青竹郡主,能搞到疆域的物事的人在这大四方城,也只你一家而已,铁证如山,你如何说你自己是清白的?”

苏璃却不再解释,怕是听了那李怀于回去的愤怒之言,认定她是杀死洛清渊跟李诗的罪魁祸首,那既然这样她就没什么可说的,就打算转身离开。

洛弦却伸手抓住她,苏璃顿住,雪弋大声道:“放肆!”洛弦却闻若未闻,只是凑到苏璃耳边:“郡主,杀人偿命这件事情,我想你应该是十分清楚的,我洛弦虽没有甚么大本事,与你并不相识,但你杀我母亲与小妹,仗着自己的身份而逍遥法外。”她笑笑:“我可不会允许。”

苏璃凉凉道:“你已经全部认定何必来找我,既然你以为这样就是你所以为的正义,那你大可按你所想去做,我没有任何义务,向你去啰嗦得解释甚么,你爱怎样想就怎样想,我只说这一次,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任你信或是不信。”

说罢用力甩开她,带着雪弋离去。

留在原地的洛弦,盯着苏璃的背影,却歪着嘴角笑了笑,继而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苏璃的话她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此时的苏府,苏骁房间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十分扰人,羽凉月带着侍女站在门口,眉头皱成一团,却没有进去的打算,只听得到里面苏璃大喊大叫,下人被砸的出了门,脑袋上身上全都是乌青伤痕,一个个被吓得不知所措。

羽凉月皱眉:“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骁的新婢女凭意赶紧跪下道:“禀夫人,小姐自从昨日晕倒之后,就一直神志不清,好不容易醒来就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大喊甚么‘不要,不要,我什么也没看到’不许任何人接近她,稍微有人靠近一些,就开始砸东西,昨夜不小心磕到自己脑袋晕了过去,睡到今日半晌午才醒过来,可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羽凉月沉默,听着屋内苏骁的喊叫声,只觉脑袋疼,吩咐道:“必须让她冷静下来,我不管你们用甚么办法,我先回去歇息片刻,等她冷静下来,你们再来告诉我。”说罢就离开。

而屋内的苏骁,站在床上,披头散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四周,确认没有甚么人再继续靠近之后,又立刻扑倒在被子里,把全身都盖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她在害怕甚么,门口稍微有了一点响动,苏璃就立刻紧紧缩起来,大喊:“出去!都出去!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来找我!我甚么都没看到!我甚么都没看到!

门口的下人们发了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皇帝在将近晚上的时候才来到凤梧山,携带了大批侍卫侍从,还有宫中妃嫔,皇后却是没有来,而是称病留在了宫中,羽岚之也没有来,说是小公主突然不适,离不开她,皇帝失去了美人陪伴,是闷闷不乐,来的时候也取消了晚宴,匆匆回房休息。

而在苏璃房间里,雪弋跟苏璃都洗漱好,穿着一身洁白里衫,一同坐在三层靠窗的一处石台上,石台冰凉,她们在上面铺了一层软毯,这第三层窗户开得极大,此时天色已经慢慢黑下来,夜空已经是出现了繁星点点,时不时闪一闪甚是好看。

苏璃洗完澡洗了头,长发还有些湿,她抬头看夜空,不觉叹道:“这边的景色是真的特别好看,虽说青竹院取地段很好,景色也很是喜人,与这里比起来却是天上地下只差。”

雪弋还是头一次跟主子一起这样肩并肩坐在一起看星星,心底有一丝丝的拘谨,而苏璃却道:“这样好看的景色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看也没了意思,有一个人陪在身边我也是开心的额。”她扭头看雪弋:“听说你很早就来到苏府了,不晓得你对四方城的消息知道多少。”

雪弋思来想去觉得这两句话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但相处这么多天也是习惯,镇定道:“奴婢本只是一个打杂的小丫头,苏府外的事情很少有知道的,不过当初林管家在,时常给我讲一些四方城的事,别看我只是个烧火奴婢,我知道的事可多了去了。”

苏璃挑挑眉:“我想知道,这寰王慕修没有出事之前,是怎样的。”

雪弋微微惊讶,却也还是慢慢回忆:“寰王殿下生得好看,待人很是有礼,他曾来过苏府做客,我虽只是远远瞧过几眼,只觉得非常难忘,只觉得他高高在上,却又平易近人,很喜欢笑倒是真的,以前的四殿下可是个冰疙瘩,讲话冷冰冰的,这兄弟俩,长大后却似是换了个性子。”

苏璃道:“我之前在殿上瞧得慕修与慕湘关系似是不错,可是与皇上却不怎么亲近。”

雪弋沉默一阵,凑近些悄悄道:“这算是宫中秘辛了,还是当初林管家有些微醉酒才与我透露的,不然这种事情是不该让我知晓的。”苏璃挑眉,雪弋继续道:“寰王殿下的生母月氏曾在宫中独受专宠,性子又冷淡,在宫中树敌甚多,后来怀孕之后就收敛许多,安安生生养胎。”

“而寰王殿下出生之后却不知怎的,不会发声也不会动弹,似是染了什么怪病,呼吸也是极其微弱,当时宫中御医对此束手无策,只得一日一日看下去,而那月氏却不知道用甚么法子生生把他的命给吊住,虽是奄奄一息,却怎么也死不了,这样一直撑到一日宫中进了一个奇怪的老道士,将手上佛珠手串摘下来取了一颗珠子化在杯中,给寰王喝下,这才恢复了正常。”

苏璃稍稍讶异,没想到慕修幼时竟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雪弋继续道:“而八公主慕湘生母茗妃在产下她之后就血崩而亡,加之八公主身子虚弱,皇上就将她丢给了月氏,而当时的月氏已经被打入冷宫。”

她想了想,继续道:“这之后我也不知道了,后来月氏消失在一场神秘大火之中,整个沉月阁除去寰王殿下与八公主,是尽数葬身火海,我想,皇上大概是觉得亏欠了殿下与八公主罢。

苏璃沉默一阵:“不曾想到还有这样一出。”她又是沉默片刻,扭头对雪弋道:“现在也不早了,你可赶紧去睡,咱们没带做饭的,明天你可要早些起床去买早食。”雪弋点点头穿上鞋,去把苏璃的床铺收拾好,这才打着哈切下楼。

苏璃准备关窗,却在关窗时,窗外突然一阵亮光,而抬眼看去,是一眼星空,并没有甚么不一样,只觉得是眼花,就关窗上床拉了帘子躺着。

只是听了雪弋的话,半晌也没有睡意,在床上滚来滚去,苏璃是一没事干就喜欢到处抠,这房间里的床榻甚是奇怪,像是整块石头做的,与墙壁浑然一体,铺了厚厚的床褥,却也能感觉到薄薄凉意,很是舒服。

苏璃好奇摸了摸床榻与墙壁的折弯处,不觉暗叹这做工精细,手下却微微一动,苏璃一惊,朝那处靠了靠打算看个究竟,哪知身下看似实心的床板突然翻了起来,墙壁也是翻了进去。

苏璃猝不及防,是直接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