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荷迷踪
自那一晚过去,苏璃清闲了几日,这几日间她明里暗里在家仆那边打听,却从来没有得到甚么与那日苏璃落水有关的消息。甚至没人知道苏璃那日为何会去那边的池塘。
苏璃不禁一阵头疼,玉中人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六分之一,她却半点头绪也无,这具身体孱弱无比,每天拿着药温养着,都是那日风家人给她带来的药材补品,苏璃是长了个心眼,不敢再用府里的东西,就连每日的饭食都是雪弋出门买了回来,直接食用。
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是真的不舒服,但苏璃也很无奈,她孤身一人,毫无援助,雪弋她摸不透,也看不懂,如今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而玉中人仿佛沉睡一般,再也没有对她说过甚么或者是做过甚么暗示。
清晨,苏璃躺在床上迷茫得仰望床顶部,等着雪弋买早饭回来,门口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些急促,随即雪弋冲进来,将手里的包裹放到木桌上,开始喘气。
听着雪弋的动静苏璃起身看着她:“怎么了,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雪弋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干,急急张嘴却说不出话。
苏璃眉头一皱,下床去倒了杯水递给雪弋,雪弋双手哆哆嗦嗦,竟是差点打翻那被水,半晌才抖来抖去喝了口水,苏璃拍拍她肩膀教她坐下,雪弋趴在桌子上缓了一阵,才心有余悸的张口:“郡主,奴婢方才在街市上,好像看到清荷了!”
苏璃瞪大眼:“你说甚么?!”
雪弋满脸不可置信:“奴婢方才在买豆羮,听得身边同排队的人声音有些耳熟,便看了几眼,却发现那女子分明便是长得与清荷一模一样,她脸上有几道疤,但是我在苏府见过清荷很多次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就是清荷!”
苏璃也惊了,久久不能平静,她亲自去看过清荷的尸体并且已经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清荷,怎的会出现第二个清荷呢?忍不住看着雪弋道:“你没看错?!”
雪弋苦笑道:“奴婢自幼做着这些活,记性得好眼睛得尖,决计不会看错,而且奴婢心有疑惑还跟着她走了一阵,打量半晌才确信那就是清荷。”
苏璃眉头皱成一团,居然还有这种事,道:“你可知道那清荷有没有甚么家人,或是有没有甚么孪生姐妹。”
雪弋思考一阵,认真摇摇头:“清荷入府比我早,奴婢不是很清楚,但是清荷姐姐并未向外寄出过甚么东西,也从未有家人来看过她,想来应该是没有甚么家人的罢。”
那这便奇了,难不成那个尸体是假的,清荷实际上没有死,那她如果没有死,为何不来见她,或者说是有甚么难言之隐,苏璃眸光一闪,道:“你说你跟着她走了有一阵,你可知不知道她最后去了哪。”
雪弋面色有些怪异,道:“奴婢一路跟着她,瞧着她是将豆羮分给了寰王府的看门侍卫,最后是进了寰王府的。”
苏璃眉眼一沉,竟是寰王府,听得寰王府便是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明月楼遇着的慕修,他那双腿是真教人难以忘怀,那样好看的一个人,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怎的偏偏便是一个残废,怪不得城中女子对寰王赞赏有加却从不曾有人上府提亲。
不禁叹口气,想来自己还与那人有着一段姻缘关系,她此时已是自身难保,处境是比他还要差上那么一点。
雪弋瞧着苏璃皱眉,便识趣不再说话。
半晌,苏璃又叹口气,道:“你跟我出去一趟,我们去寰王府瞧一瞧,这空手过去也不好,你说咱们买点甚么呢。”
雪弋怔怔,这还从未听过哪家小姐去王爷家串门还要苦恼带礼的,支支吾吾也不知该说什么,脑袋里被苏璃的一番话搅得想团浆糊。
苏璃自个儿苦恼半晌,突然想起那日陵玥在街市小摊上买烤鱼跟小鱼干,想来那慕修可能是爱吃鱼,灵机一动:“不如咱们去买条鱼送给他。”
雪弋嘴角一抽,还未说话,那边苏璃却道:“不行不行,提条鱼像甚么样子,你还是取点金,随我去街边小摊看一看。”
雪弋嘴角又抽了抽,又不敢反驳,装了袋金又拿了柄团扇,随着苏璃出门。
而此刻皇宫中的皇帝却是脑袋疼得不行,八公主慕湘快要过十六岁生辰,他这个小女儿是皇室唯一个公主,受尽了宠爱,太后喜欢,皇后宠着,皇兄疼着,他这个父亲爱是爱,但是这慕湘却是鬼的很,从小被宠坏了是无法无天。
如今她的十六岁生辰,可算得是女子的成人礼,可得好好办,太后手一挥道:“皇帝想法子吧,可不能让我的宝贝湘儿有一点的不开心。”
堂堂皇帝,这种事情怎能让他动脑子去想,可是他的母亲疼爱孙女,指名道姓要他想,当初夺位,他没让老人家伤心难过,他是一直对老太后抱有愧疚之心的,老太后的话他是尽量句句照做。
可是他是着实想不出甚么来,皇后瞧着他只是笑,对此事只字不提,是与老太后是一伙的,就爱看他吃瘪。
正愁着,贴身侍从元叶走进殿门低头恭敬道:“禀皇上,羽贵妃前来请安。”
皇帝皱起眉头:“她近日来请安很是勤啊。”
元叶低头不语。
皇帝叹口气挥挥手:“教她进来。”
羽岚之着浅黄色宫裙,面若桃花,款款进门来,身后跟一侍女,提食盒,羽岚之是羽凉月的姐姐,羽家有三子两女,三子皆是在朝中为官,羽凉月是大将军苏城的二夫人,羽岚之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后宫位只次于皇后。
皇帝瞧着她进门,脸上带了笑:“爱妃是又给朕送羹汤来啦。”
羽岚之低眉害羞一笑:“恐皇上劳累,臣妾放心不下亲自给皇上熬了银耳莲子羹,皇上操劳可是要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呢。”
皇帝温和笑笑:“还是爱妃体谅朕。”
羽岚之将羹汤取出来,一勺一勺吹吹喂给皇帝,皇帝也乐得一动不动享受美人的喂食,羽岚之眉眼细长,非常好看狐媚,这双细长的眼睛看着皇帝慢慢喝下羹汤,她凑近些,道:“臣妾晓得皇上是为了湘儿公主的生辰烦恼,皇上不如将此事交给臣妾办理,臣妾曾为妹妹办过生辰宴,最晓得小女孩儿的爱好,皇上虽英明神武,对女儿家的事情却是不甚了解。”
皇帝眼帘微低,沉默片刻,羽岚之收起碗勺,小心翼翼瞧着皇帝,心里不觉涌上不安感,此事皇帝却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那便好,便全权交给你去办,有事与我讲便是。”
羽岚之面露喜色,忙道:“多谢陛下。”
待羽岚之走后,皇帝脸色蓦地变正经,他似无意敲敲椅背,不知从何处出现一黑衣人,恭恭敬敬朝皇帝跪下。
皇帝往后一躺,靠在身后软垫上,懒懒道:“羽程欢前去疆域可曾有消息传回。”
黑衣人不言语,从怀中取出一小匣子,放在皇帝面前案台上。
皇帝挥挥手:“下去罢,叫你们准备的,自己要做好,不得有差。”
黑衣人抱拳低头道一声:“是!”便身形一动,不知去向何处。
苏璃跟雪弋在小摊上逛了半天,挑了几包小鱼干,心满意足叫雪弋提着与她一起去寰王府。
雪弋脸色很是古怪,她提着几包小鱼干只觉浑身不自在,寰王府看门的侍卫瞧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面色也很是古怪,包括听得通报,赶出来迎接的陵玥,瞧见雪弋提着明显是小吃的包裹,脸色也非常古怪。
苏璃却并未注意到这些,只是跟着陵玥走进偏房,坐下喝茶。
陵玥道:“郡主稍等片刻,我家王爷稍后就到。”
苏璃点头,突然道:“陵玥,你们府上的丫头里面,可有一个名唤清荷的?”
陵玥一怔,摇头道:“并无此人。”
苏璃眼帘一低,喝了口茶:“没事,你先去忙你的罢,雪弋你将东西放这边也先去门口等着。”
雪弋眼眸中透出几丝欢快与放松,放下手中的包裹,几乎是雀跃着,出了门。
不待多少工夫,陵玥便是推着慕修的轮椅,进了偏殿,苏璃喝茶喝的肚子胀,正无聊,瞧见门口的慕修,顿时眉开眼笑,站起身来。
慕修瞧着苏璃,道:“郡主来我王府,所为何事?”
苏璃笑笑道:“也没甚么事,你跟我家住的近,我无聊来瞧瞧你。”
陵玥眼角一跳,没敢说甚么。慕修挑挑眉,抬眼看苏璃:“只是来瞧瞧?”
苏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知为何突然笑的心虚,讷讷道:“这不是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亲事嘛,进行一下友好的交流,也是好的。”
慕修眸色一沉,微笑道:“郡主提起此事本王倒是想起,只是本王伤了双腿,郡主还是否想遵守幼时双方长辈的约定,本王也不为难,将蔷薇佩给我,那门亲事便是算了的。”
苏璃面色尴尬,呵呵傻笑,那蔷薇佩她早就找不到去哪了,如何去找个蔷薇佩还给他,这事儿是挺让人头疼的,可不知为何苏璃却并无甚么强烈的想要解除这门亲事的想法。
慕修看着苏璃面色尴尬,不明所以,而苏璃蓦地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刚想说话,门口却进来一个浅色衣衫的婢女,端着果盘。
苏璃眼神一定,看着那个婢女,慕修瞧着她,看她眼神略有异样,便也跟着她看过去。
那女子脸色有三道褐色疤痕,脚上系铃铛走起路来叮叮作响,而那五官长相。
赫然那便是据说已经死去的清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