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要江山要美人
采萱的话刚学完,子桓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父亲找我过去,你要跟我一起吗?”
阿洛的午睡被采萱这么一通闲话,再难睡着,她索性起了身,跟子桓一起去曹府。
在车辇上,子桓对阿洛说:“一会,你就在母亲那里陪母亲聊聊天,我去跟父亲谈事情,谈完事情我们就回家。”
阿洛见子桓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再多言,点点头说:“放心吧。”
到了丞相府,子桓扶着阿洛下车。
两个人一同去母亲的房中请安,子桓说,“母亲,我与父亲还有要事相商,我晚一会过来接阿洛。”
卞夫人笑着说,“我正愁没人陪我下棋呢,来,阿洛,坐过来。”
安排妥当,子桓要推门,却正碰上子建敲门。
卞夫人喊道,“进来吧。”
兄弟两人互相见过礼,一个往里走,一个往外走。
……
阿洛一直在卞夫人房中等到傍晚时分,直坐的腰有些酸,子桓还没有过来。子建看出了阿洛的不适,笑着说,“想必二哥与父亲的事情还没有商量完,我派人去通传一下。”
卞夫人看了看窗外,天色已黑,说道:“今晚就留在府里吧,子桓从前住过的南阁一直都空着呢。日日打扫,不曾有过遗忘。”
阿洛起身告辞说道:“是,母亲。”
在两个小丫头的带路下,阿洛很容易就找到了南阁,早就听子桓说起过这南阁,他说十岁那年跟随父亲出征,被敌方扣留又跑回来的只有自己和十几名骑兵,自此后,父亲便将这府里既适合习武,又适合读书的院子给了他,这南阁可是丞相府里最宽敞最清静优雅的地方。如今看来,正是如此。
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摆放的十分整齐,好像主人刚刚用过的一样。
案几上摆放着茶具,壶里的水还是热的,可见府里的管家是多么的用心。
只是摆设少了一些。
阿洛坐在案几旁喝着茶,然后又去翻了几页书,掌灯时分还是不见子桓回来。她喊来侍女要了女工的材料,坐在案几旁像模像样的绣了起来。
子桓站在窗外,看着阿洛坐在案几旁专心致志的秀香囊,黑色的锦缎,金色的丝线,绣出一朵一朵樱花,一针一线十分精致。站了良久,阿洛都没有发觉。
他走进来说,“何时又多了此等情趣,女工可向来不是你所擅长的?”
听见声音,阿洛抬起头,笑着问道,“几时过来的,也不出个声?”
子桓坐下来,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我站在这里良久了。看你绣的那么认真,不忍心打扰你。绣的是什么?”
阿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想着你总是要出去南征北战的,所以打算做一个安神的香囊给你。你日日佩戴在身边,即使我不在,也替我陪着你。可是,我又实在没有绘画的天赋,只能画最简单的樱花了。”
子桓笑着说:“但凡是夫人送我的东西,怎样都是好的。”
阿洛对子桓说道,“要不你帮我画几个样子吧?”
子桓皱着眉头说,“有心意就好。”
阿洛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自己画。不好看你可不许笑我。”
子桓站在阿洛身后看了一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啊,可真够笨的。从来见你吟诗作赋,生意往来样样在行,唯独女子应该有的女工活却这样不堪。”说完,他握住阿洛的手,一边教阿洛画画,一边说道:“你画的是一朵樱花,不是一颗樱桃树。手腕放松……”
丞相从窗外经过,驻足笑看着二人,只觉得依稀仿佛那是多年前的自己。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老了么?想到这,又叹了口气,踱着步子,走开了。
……
阿洛在很认真的绣香囊,子桓便陪在一旁看书,看的倦了,就斜倚在榻上。阿洛转过身看子桓闭着眼睛,她俯下身注视着子桓,轻声的问:“睡了吗?”
子桓突然拉过阿洛的手,握在手里。
悠悠的说道,“阿洛,你说,若有一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阿洛问道。
“没什么,突然很好奇。”子桓说道。
“你若是负了我呢,我便弃了你,永生永世不再让你看见。”说完自己便先笑了,“怎么会离开你呢,只要你不离开我,不抛弃我,我生生世世都要跟着你的。”
子桓刮了一下阿洛的鼻子,笑着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两个人嬉闹了一会便睡下了。
……
子桓静静地抚摸着阿洛的脸庞,想着父亲的话。
父亲说,“我招你前来有两事,一则我听说了一些闲话,二则你要亲自去一趟江东,如若可以,我希望你能娶孙策的妹妹。”
“父亲……”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洛所怀究竟是否是你的亲生,你心里有数,不必多说,造谣生事之人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这些我都不会计较。但是,你是曹家的儿郎,你必须为了这九州天下做出牺牲。这是你的命。”
父亲严厉的目光和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他想说什么,被父亲制止了,父亲说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受官职即刻启程。”
阿洛他不能也不忍辜负,可是这天下大势又怎能容得自己的儿女私情。
翌日清晨阿洛还没有起床,子桓派出去的侍卫已经回来禀报,散播谣言的人,居然是曹子彰新纳的小妾,可是那小妾竟然昨夜暴毙而亡,曹子彰不希望这件事人尽皆知,私下里给小妾的家人一大笔钱算是了结了此事。
这时,侍卫跑进来,趴在子桓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子桓回身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阿洛,对辛侍卫说了几句话。他让辛侍卫去见任氏,警告她,若是再敢有什么动作对付阿洛,他绝不会顾念当初的情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任氏的计谋,曹子彰的小妾不过是任氏安插在曹府的人,用她的死来证明任氏的清白,同时,用她的死来将阿洛怀的是袁熙遗腹子这件事变成一个疑问,造谣的人死了,人们再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却不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谎言。
……
三天后,父亲身边的侍卫送来消息,将子桓的官职撤了不说,连带着军中的一切事物都不允许子桓再插手。而更让阿洛不解的是,子桓并未反驳,而是从容的将军中一切事物转移到府中,还对阿洛说,“正好可以抽时间来陪你和我们的孩子。”
阿洛猜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以子桓这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格,也绝不会跟阿洛说。午后,阿洛趁着子桓睡着,悄悄的找来辛侍卫,辛侍卫三缄其口,最后还是冒着被子桓责罚的危险将丞相命子桓前往江东与孙将军妹妹联姻之事和盘托出。
命运很奇怪,往往是最怕什么来什么,阿洛一直有心理准备,就是有朝一日自己人老珠黄,子桓娶了旁的妻妾进门。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自己刚刚新婚不久,又怀着身孕,旁的女人已经等不及要进门了。
阿洛极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须臾后,转身已经笑容如初,她爱他,不希望他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何况他的志向本就是承继父亲的理想。
阿洛一直守在塌旁,子桓这一觉睡了很久,好像很久没有休息过,终于放松下来便不自觉的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时分才醒来。看见阿洛坐在身边,便拉过阿洛的手说,“你一直没睡?”
阿洛笑着说,“我不困。我近来看了一本书,书里有位女主人让我很是敬佩。你想不想听听看。”
“夫人的话,我洗耳恭听。”子桓笑着说,已经坐了起来,将阿洛拉近自己的怀里,真的在认真的听。
阿洛说道,“周文王的妻子太姒,仁爱而明理,生活俭朴,她嫁给文王后,效法长辈,旦夕勤劳,以进妇道,文王理外,文母治内。《诗经》中,首篇《国风·周南·关雎》,据说就是太姒和周文王的爱情故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雅·文王之什·思齐》也有描述太姒的记戴:“思齐大任,武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我虽然只是一介布衣,但是我很崇拜太姒,希望能做一个像太姒一样的妻子,帮助你治理好家事。”
子桓忍不住亲吻了一下阿洛的脸颊,说道,“你会做得比她好。”
“子桓,你有你的理想和志向,也有作为曹家人的责任和使命,我呢,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了,我并不在乎名分的。如果因为我,阻碍了你的理想和志向,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阿洛想了很久,终究没有直接说出来。
“你就是我的一切,没有你,我的理想和志向也没了意义。别想那么多,好吗?一切有我。”子桓抚摸着阿洛的一头青丝,将她拥入怀里。
……
一月后,江东传来消息,孙家派人与刘备结盟,许都岌岌可危。
没人知道,这是子桓派人去促成的。
皇上大惊,立即召集了群臣商议对策,丞相觉得应该派子桓前往江东拉拢孙家。
临行前,子桓深情的凝视着阿洛的肚子,将她揽入怀中,“我此去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应该能赶在你生之前回来,等我。”
阿洛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酿了葡萄酒,等你回来,我为你庆功。”
子桓深情的望着阿洛说,“留你一人在邺城我实在不放心,我把辛侍卫留给你。”
阿洛说道,“哪一个将士不渴望征战沙场,扬威立万,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放心吧,你不在,我明日便搬回甄府了。”
“放心吧,邺城还有我。”淳瑜意从一侧走来,说道,“所需粮草已全部备齐,只等你一声令下就开拔。”
子桓点点头,说道,“这次多谢了。”
淳瑜意装糊涂说道,“你指什么?”
子桓看了一眼阿洛,骑上战马,扬尘而去。
淳瑜意说道,“这一次丞相派子桓率大军前往江东,希望不会有什么变故。”
阿洛也望着子桓离开的方向心事重重,从来没听子桓说过战事吃紧的话,这次是真的要打仗,还是只是去议和,或者是联姻?
淳瑜意看向阿洛,笑着说,“这就舍不得了?”
阿洛没有否认,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