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胜败已定
老太太过世后一个月，一个蝉噪蛙鸣的上午，采萱行色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满头的大汗说道，“小姐，出事了。”
“慢慢说。别着急。”阿洛给采萱倒了一杯水，说道。
“少主人失踪了。”
“啪”的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阿洛一个趔趄，跌坐在凳子上，她尽量稳住心神，“细细说来”。
“袁家的粮仓被毁，甄俨失踪。袁家的幕僚都说是曹家的阴谋，还有人说……”
“说什么？”阿洛急切的问道。
“说是甄家与曹家内外勾结，临阵倒戈……”
“我命你即刻回邺城甄府，告诉少夫人，不要担心，我会调查。”阿洛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这个时候她不能自乱阵脚，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甄俨失踪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是，小姐。”采萱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阿洛心里明了，甄俨一定是接到了自己的消息。若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二哥怎么会以身犯险。她无法相信，又有些心惊胆战，她担心事实的确如此，又害怕自己应付不来。她需要找袁熙求证。
……
仲夏时节，酷暑难耐。
阿洛去找袁熙，从晌午等到了掌灯时分，才看见袁熙风尘仆仆的归来，满面倦色。
袁熙看见阿洛没有说话，径直进了书房，沈侍卫恭敬的对阿洛行了个礼，然后跟了进去。
“进来吧。”袁熙看了一眼仍然立在门外的阿洛说道，他知道她有话要问，所以并没有避讳。
“乌巢粮仓被毁之事，可有消息？”袁熙问道。
沈侍卫看了一眼阿洛，欲言又止。
“无妨，直说就是。”
“粮仓着火，甄家的少主人为了救火，与曹家的人厮杀，最后被逼葬身火海……”
阿洛一时之间站立不稳，她扶住边桌，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千真万确吗？”她近乎呓语般说道。
“千真万确。”沈侍卫十分笃定的回答。
……
“你先回去，我一会过去看你。”袁熙看出了阿洛的不适，关切的说道。
“好。”阿洛踉踉跄跄的往回走。怎么会这样，二哥怎么会死了？以曹家的能力和甄家的能力，怎么会让二哥出这样的事情。来之前，她想过袁熙会用什么说辞来骗过她，没想到，即便是最直接的相告，她也是受不住的。会是曹家，是他吗？是过河拆桥，是利用？之前的种种都是为了接近她，接近甄家？什么以天下为聘礼？什么喜欢？都是骗人的！她的脑子里全乱了。所有的真的都成了假的，所有的假的都成了真的，她认定了甄俨的死是曹家的原因，无论是有意还是意外，甄俨的死，都跟曹家脱不了关系。她认定了曹子桓利用了她，利用了甄家。想到这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公子，洛姑娘她……”沈侍卫担忧的说道。
“让她知道事实总好过让她一直猜疑，即便是我不告诉她，她也会想法子自己去打听，与其如此，不如坦诚相告。”袁熙看着阿洛的失魂落魄，心里是不忍的，可是，能让阿洛对曹子桓恨极了的法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此时此刻，袁熙内心是有些庆幸的，他起身望着阿洛离开的方向，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只有他才是她的庇护。
“将军那边状况如何？”袁熙收回视线问道。
“少将军那边还好，有自卑的粮仓。只是将军的前线怕是挺不了了，若是粮仓被毁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会影响士气……”
“我知道了，你速去一趟大哥的军中，调集一些粮草送往前线。”袁熙知道此种状况下，除了袁谭的自备粮仓没有第二个选择。
“还有一件事，……”沈侍卫从袁将军幕僚那里听了一些关于甄家勾结曹家的消息，他还未说完。
“公子，不好了，洛姑娘晕倒了。”张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袁熙的书房通报道，原来阿洛回到房间后，感觉身体十分的不适，正巧张婶来敲门，看见了这一幕。
“快找大夫。”袁熙神色紧张，匆匆离开。走到门口时似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沈侍卫说道，“还有什么事？”
“属下的一个朋友在袁将军的帐下做事，听说有一些谣言，说的是此次粮仓失火，有可能是甄家倒戈了……只怕此事甄家已经牵连其中。”
袁熙转过身，盯着沈侍卫，说道，“速去调集我的暗卫，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带走阿洛。”袁熙果断的说道。
待沈侍卫离开，袁熙快步向阿洛的房间奔去。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件事，无论是不是真的，以父亲的心思，怎么可能会放过甄家？
他猛地推开门，看见阿洛躺在地上，他飞奔到阿洛跟前，一把将阿洛拥进怀里。
阿洛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视物天旋地转，听到袁熙的声音，“有我在。”
阿洛点点头，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她哽咽着说道，“这九州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甄家和袁家休戚与共，甄家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相信这件事与甄家无关，何况甄俨已经……，别担心，有我在。”袁熙轻轻的抚摸着阿洛的肩膀安慰着。
这时，突然有侍卫推门而进，吵嚷着，“奉将军之命，将甄家小姐带回驻地。”
袁熙的面色瞬间阴暗至极，他喝斥道，“谁给你的胆子，私闯内院！出去！”
“公子，是将军的意思……”侍卫还想狡辩。
“出去！”袁熙声嘶力竭的喊道。这是他第一次动怒，是为了保护他怀里的这个女人。
顷刻间他的暗卫从房上跳下，将袁熙和阿洛护在其中。
侍卫退了出去。
袁熙抱住阿洛，轻声对她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相信我。是为了保护你还有甄家。这次的事情，是有心人想要一箭双雕，甄家只是这个棋盘上的一个棋子。”
阿洛缓了缓心神，带着鼻音说道，“我信你。”
袁熙眼神复杂的看着阿洛，第一次笑着说道，“如此，最好。”说完，他俯下身子，对阿洛轻声说道，“你要离开袁府，片刻都不能逗留，因为晚了，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来将你带走。”
“我不能走，我走了，就是坐实了谣言。”阿洛坚定的说道。
“你相信我，我会保证甄府的安全。”袁熙笃定的看着阿洛，一掌将阿洛打晕，抱起她向门外走去。
……
袁将军得知粮仓被毁，几万大军的粮草顷刻间付之一炬，急火攻心，吐出了一口鲜血。说道，“老天要亡我……”
袁熙跪在袁将军的面前，说道，“父亲，您说过，阿洛是袁家的媳妇，您不能……”
“住嘴，孽障！枉我如此信任你，如此看不清局势，看不清形势！叫我怎么放心将袁家交给你！”袁将军撑着一丝气息，咬牙恨恨的说道。
“我不想要父亲的大业，父亲，我只想要带着阿洛过平静的生活，……”袁熙未等说完便看见袁将军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父亲，父亲……”袁熙跪在榻前。
“将这个逆子给我看押在幽州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说完这一句话，袁将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公子，若真的如传言所说，甄家倒戈了，那么洛姑娘将是保全袁家上下百余口人性命的最后一个筹码，你切不可妇人之仁，将她放走。”袁将军近前的谋士说道。
“如果不是呢？”袁熙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人说道。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甄家这个筹码已经没用了，若真的倒戈，留着这个洛姑娘将来尚可保全袁家上下，若不是，也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姑娘家而已。袁熙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宁可自己犯险，也不愿意让阿洛受一点委屈。
……
袁熙离开后，将军府的幕僚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人认为如今战局急转直下，将军应传少将军前来，将继承人的位置给少将军，少将军战功赫赫，受之无愧。何况自古以来立嫡不立幼，少将军继承袁将军的衣钵也是合情合理的。另一派人却坚持认为袁将军与少将军一直政见不合，这不是袁将军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