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爱情游戏
楔子：那是一场大雪，雪花飘飘。
我着一身大红齐腰襦裙，乌黑的长发半挽成月牙鬓，眉心一朵樱花花钿，明眸皓齿，艳丽动人。
现时代的古典美，流行风。
很美。
一路走过，踩着厚厚积雪，街道两旁的行人都纷纷朝我投来惊艳视线，还有小姑娘指着家长对我惊呼：妈妈，仙女！
无可否认，那一刻的我，是骄傲的。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寒冬下衣着单薄的极冷。
冻红了脸，冻僵了手。
我还记得，那是正午，我抱着一杯奶茶站在火锅店的门口，雪花飘飘中，一阵冷风刮过，冷的我身子都瑟缩了一下。
下个瞬间，一件玄色狐狸毛大敞便从身后披到了我的肩上。
我听到耳旁响起了一道非常好听的少年音，温润如玉，“这是哪家的小仙女，冷成这样，竟然都没位护花使者来呵护？”
我又听到了一阵笑声。
那是我活到那时所听过最温柔的笑声。
我转头，是一身玄色长袍的你。
长长的衣摆袖口，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的红色彼岸花，你朝我伸手，骨节分明的手为我缓缓系上狐狸毛大敞的带子，带上帽子，你轻轻拂了一下我额前的刘海，说：“小仙女，能认识一下吗？初次相见，我叫苏语。”
我朝你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你愣住。
我却笑得更开心了，“李笑笑。”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
也是我对你……所有一见钟情一往深情的开始。
——李笑笑。
正文：又是一年寒冬。
已经记不清这是同袍们的第几次汉服聚会。
你被一群同袍簇拥在人群中间，笑容温柔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时候的你，已经是一家汉服工作室的老板。
真真正正将爱好发展成了事业。
还一路蒸蒸日上，如火如荼。
而我，被你捧成了圈子里的知名汉服模特，忠粉不少。
你很优秀。
我想，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能够认识你，喜欢你。
而最遗憾的，是这场爱恋的有缘无份……要生生错过……
我爱你，苏语。
第一次学会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
如痴如狂。
无法自拔。
不过到底，这句告白我只能藏在心底，偷偷诉说。
思及此我就笑了。
握紧手里的奶茶，我想到了我们之间的第一次相见。
那是在六年前的冬天，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天。
雪花飘飘，行人都在冷得发抖，而我为了爱美，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大红齐腰襦裙。
那套裙子真的很美。
上襦是红色的透明水纱，袖摆宽大垂顺，肩上绣着立体蝴蝶，或飞跃或停靠的身姿落在我的肩上，还能隐隐看到里头白嫩的肌肤。
当真是美的朦胧，半遮半掩。
黑色彼岸花的腰封，则是刚刚好将我一尺六的腰展现得淋漓尽致。
裙摆长顺飘逸，布料中还带了点细碎闪亮的金子，随着走动间缓慢荡开，像花，一次次惊艳绽开，美到让人移不开眼。
太好看了。
喜欢到让我连大雪天都禁不住它的诱惑，顶着零下几度的天，还是穿出门了。
路途，行人向我投来的惊艳目光也确实让我很满足。
但同时，温度低到让我手脚都几乎冻到完全失去知觉的冷，也让我心底瑟缩委屈的莫名想哭。
我一向是个非常娇气的女孩子。
为了取暖，我还买了杯奶茶拿在手里。
可惜无济于事。
于是我又转悠到了火锅店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坐坐，吹吹暖气，再吃顿火锅。
然后……我遇到了你。
一身玄色长袍，玉冠束发，眉眼是那种很冷情的凤眸，但一弯起朝我笑开时，又温柔得能让人一颗心都化开。
“小仙女。”
你这样的称呼我，眼底都仿佛藏着光。
暖暖的。
连带着我一颗心都跟着身体渐渐回温。
你并不是第一个这样称呼我的人。
但这三个字从你口中唤出来时，却是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好听，和心动。
所以我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你欲收回去的手，说：“李笑笑，我的名字。”
你不知道，那一刻的我心跳有多快，像小兔子。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对谁一见钟情。
着汉服的美男子我见过很多。
你并不是头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
却是最让我无可救药动了心的那一个。
只一眼，就忍不住的沦陷……
苏语，我喜欢你。
当你为我系上你的狐狸毛大敞时，我的心就明了。
这一劫，我逃不掉。
也是因此，为了你，我头一次没有听话的去那个人那里取悦他。
我放了他的鸽子。
明明出门前的精心打扮是为他，为他能给我更多的钱，让我享受更加优越的生活。
我是个很现实的坏女人。
不懂感情，不信感情，更不屑感情！
可因为你。
迟来的喜欢终于敲响我的心门。
让我明了，爱，它并不是只存在于虚无，留存故事。它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以前的我，还没来得及与你相遇。
而现在，冥冥之中，老天让我们终于相遇……
所以，我才会沦陷得如此之快，被你牵着，走进了那家我犹豫的火锅店，吹着暖气，又喜又忧的和你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自然而然，我们成了朋友。
暧昧的。朋友。
你对我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还对我说：“笑笑，你不知道，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跳都要停了。你那天穿的那条红裙子，眉心贴着花钿，雪花飘飘落在你的身周的样子……好美。”
“当时我就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仙界，还幸运的见到了仙界中最美的小仙女。”
一见钟情，太美。
太梦幻。
你说我美好的就像一场你人生中做过最梦幻，最遥不可及的梦。
太过虚无，太过缥缈。
而你心慌，不舍，不甘，只想紧紧抓住。
于是……我成了你人生中第一个搭讪的女生。你眼中的小仙女。
知道我爱汉服，还是个狂热的红色迷，你便办起了汉服工作室，还为我学起了设计。
你说：“笑笑这么美的小仙女，就应该穿世界上最漂亮的汉服，做最美的小仙女！”
你还说：“那些普通的汉服都配不上我的小仙女。我的小仙女，所拥有的汉服就该是最独一无二！最华丽最精美的！”
你真是将我完完全全捧在了手心。
为我设计了一系列的红色汉服，大红，鲜红，嫩红，水红，酒红……还有各种款式，齐胸，齐腰，马面，明制，坦领……为我，你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成长成了一个天才设计师。
专职设计汉服，且为我设计的每一套红色汉服都是那么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我穿上的……全是绝版。是你只为我而设计的绝版。
又美，又独一无二，极大的满足了我爱炫耀又虚荣的自尊心。
那些姑娘羡慕又嫉妒望着我的目光，我穿着这些让你一次次获奖的绝版汉服，看着圈子里的同袍不停消息轰炸着让你量产，你却永远无动于衷的模样。
你说：“这些衣服的设计灵感，全都是源自于爱。而不是利益。”
算是对我的一种变相告白。
让我明白你的决心。
你的真心。
是毫无保留的将一颗赤子之心捧给了我。
不参杂任何因素，也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有所改变。
这是你对我的爱，是不容任何利益侵染改变的爱。
一心一意，始终如一。
我就是你所有设计灵感来源的缪斯女神。
你说：“这个红色系列，是我专程为你设计的。笑笑，也只有你才能穿出它的美。谁都不行。”
就像一场视觉盛宴。
每一次的试穿，望着镜子里的红裙姑娘，我都觉得自己又一次的美出了新高度。
这也让我越发清晰的意识到，你对我的了解之深……总是能更善于发现我身上的优点，我的特别……
能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解到比她本人还要更了解自己的程度，温柔贴心……我想，这大概就是每个姑娘心中都曾梦想过要拥有的白马王子。
完美男神。
你太好。
也对我太好。
有你在身边的时光，心底的喜悦总是不由自主，一层接着一层不停往外冒着，开心到心口都能开出花来。
我想，这大概就是爱情真正的模样。
像泡在了蜜罐里。
你喜欢我。
我知道的。
还偷偷在心底窃喜。
你为我的专属设计，每次都能美出新高度的红色汉服，那份心意……我感受得淋漓尽致。
所以后来，我再也没穿过其他家的汉服。
我彻底的迷恋上了你赠我的专属设计。
它们太美。
美到后来常服我都放弃，只穿你的专属设计。
除了，去他那里。
我从不穿……
因为那里的李笑笑是个坏女人，又坏，又脏。她不是小仙女。而你的设计那么美，那么美，它们都不应该被弄脏了。
我舍不得。
也不值得。
曾经的我，为了钱财，为了虚荣，交往过无数个形形色色的男朋友，高矮胖瘦，老的，小的，我都选择了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吸引他们。
沉沦，堕落，其实这才是真实的我。
一个坏女人。狐狸精。
就连那天，我们之间的第一次相见，我也是去赴其他人的约。为了钱。
那是个很有钱有势的金主。
是我所有金主里最优秀的一位，让我费尽心思手段，勾了好久才成功。
我并不清楚他的真正身份。
直到，有一天，我在你的家中见到了他。
而你叫他：父亲……
我的金主，你的父亲。
命运仿佛跟我开了一场的玩笑。
这个消息于我，不亚于是一场十八层地狱里砸来的酷刑，喜悦的心直接被扔进了冰天雪地，又浇下了一锅滚油，烫到面目全非，痛入骨髓……
如果可以，我想，我一定会杀了过去那个卖肉求荣，自甘堕落的自己。
怎么就能那么脏，那么脏。还那么贱。
何其讽刺……
那时候的我们已经认识了三年。
而这三年里，你的汉服工作室越做越好，而我，也成了你某种意义上的招牌。
一位很特别的专属模特。
所展示的全是绝版不商业汉服。
羡煞一片狂热汉服粉的心。
保持着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我小心翼翼，不敢捅破。
也生怕你会捅破。
我的不堪，我想，我配不上这么好的苏语。
这么好的男孩子，他应该值得更优秀的女孩子来爱他。宠他。
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将我宠得无法无天，不是情侣，却胜似情侣。
为我设计我喜欢的汉服，带我吃遍所有美味的食物，陪我熬过所有我最不开心的深夜。
看到我身边有了追求者，还会皱着眉一本正经帮我分析，这人哪哪哪不不行，哪哪哪很好；谁的爱是真心，可以考虑；谁的爱是做戏，可以无视；
你是真的全心全意为我。
尽管失落，尽管难过，却还是会装作大度去分析，若无其事的站在我的立场来为我着想。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如珠如宝，如掌心珍宝，当真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碎了。
我是大山出生，家里最小的女儿，小时候因为太穷，还差点被父母丢在水塘淹死。
为了活着，我吃过野菜，啃过树皮。
那种食不果腹，永远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绝望生活，我的一生都仿佛能直接到了尽头。全是绝望。
可我不甘！我这么美，天生一副美人皮美人骨，不该是注定了去祸害世人，让男人为我疯狂为我沉沦，为我千金一掷博我芳心吗？
我不甘心这种一辈子能看到头的贫穷。
食不果腹，太苦。太惨。
我不甘心，所以我勾引了从大山外进来的老板，成功让他带着我去了外面的大世界。
一步步，靠着男人，我从一无所有的土包子成了如今光鲜亮丽的美人。
虽然只是一个花瓶美人。又蠢又笨，还目光短浅。
可你喜欢。
你说我的名字好听，还说我美好的就是小仙女本仙，让你欢喜的只想我宠一辈子。永永远远，也不想变。
只要……我肯给你机会。
在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
这期间，你为我设计出无数款独一无二的绝版汉服，陪我参加了数不清的同袍聚会，频频惊艳了无数人的目光。
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好得让我想断了过去的自己。洗心革面，只做你眼中的小仙女。
可我的无知蠢笨，一无所有，又让我不得不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继续，消耗青春，取悦男人。
除了美貌，我一无是处。
没有在第一时间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不过想想，过去如果真能重来一次，我也不想让你看到那时狼狈又土包子的我。
但我一定愿意好好努力，自食其力。做你眼中的那个好女孩。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时光飞逝，无法重来。
我没有这个后悔的机会了。
在我终于忍不住松口，跟着你回到了你的家后。
我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无数个日夜抱着亲热唤着老公的人，一身西装，人过中年，看着却依旧俊美至极，而他……是你的父亲。
难怪，有其父必有其子。
同个基因，同样优秀。
我却，一个图钱，一个要情。
太贪心了。
我真是个贪心的坏女人。
那一刻，我泪流满面的想。
家里的瓷器被你父亲气得摔了一地，手臂粗的椅子腿打到你的身上，你的父亲气到大发雷霆。
他大概是从来都没想到，让他儿子发疯和家里对抗了这么久的女孩，竟然会是他藏在外头偷偷摸摸包养了三年的小情人。
我有多不堪，他很清楚。
除了这副皮囊，我全身上下就没哪点能配得上你。
偏偏这些都是秘密，绝不能说。
你不解，又愤怒，又委屈。为了我跟他发了很大的火。
那是我头一次见着你发怒的样子。
与父亲大声争吵到脸红脖子粗，却依旧不忘了伸手将我藏到身后，抵挡住你父亲锐利的视线，怕我难过。
即便那样，你都没忘了要护着我。宠我。
你真的很喜欢我。
将我当成小仙女一样的捧着。
可我不是。
我只是个坏女人，狐狸精。
过后我被你的父亲狠狠打了一巴掌，背着你，我被他按着淹在了洗手池里。
我和他钱货两讫的交易，他图色我求财，我们从来都没关心过彼此的生活。
也就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更不知道，他和你之间关系的糟糕。
你在三年前就为我和家里闹翻了。
官二代，又是博士生毕业的你，为了我放着大好的事业与前途不顾，非要去什么学设计去创业，弄什么汉服工作室。
你追了我三年，就和家里对抗了三年。
而我，这三年一边装着糊涂享受你的好，一边睡在你父亲的床上和他暧昧不清……
瞧瞧，我多么罪该万死。
下贱无耻。
“我的儿子，天之骄子！就是随便做点什么都是天才，拿奖拿到手软！而你，你呢？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妓？你配妄想我儿子吗！”
“离他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的一个情人，拿钱买来的贱人！”
一句句的警告辱骂接连不停从你父亲嘴里吐出。
他眼神不屑望着我，手里掐着我脖子的动作更是几次控制不住，让我窒息。
我猜，他心里一定也是很想弄死我的。
可惜，杀人犯法。而他不能知法犯法。
不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掐死我。杀了我这个祸害。免得我毁了他的儿子。
我也不想，也舍不得，去毁了你。
毕竟，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喜欢到心尖发颤。
我向你的父亲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
我舍不得毁了这么好的你。
我配不上你。
我一直都知道的。
可他不信。不光不信，还又一次狠狠打了我，冷笑着骂我就是个毫无廉耻的贱人。他不会信我嘴里的任何一句鬼话。
可我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该堕落，不该为了钱和富贵出卖自己。
我是真想为你洗心革面，想堂堂正正做人。
可命运有时候就是爱开玩笑……
你父亲拒绝了我断绝关系的请求，并恼得抬脚踹了我。
我流产了。
那是一次他的情难自禁，而我粗心大意，孩子才会来的这样突然。
又突然的终结在了他的手上。
为此，我失去了我人生中最后一个可能拥有的孩子。
从进入这外面的繁华世界开始，我已经记不清我究竟失去了几个孩子，多次放纵流产的后果……我终究要自食其果。
医生断言，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怀孕了。
我躲了你一年。
整天只窝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抱着那一堆你为我设计的汉服，泪流满面，哭到崩溃。
我很快就患上了抑郁症。
在又一次你敲响了我家的门，声音温柔求我开门时，我拿起刀子割破了手腕。
我想，早就该结束了。
我不该再继续拖累你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会突然闯进来。
在连续敲了我家的门快一年后。
或许是心有灵犀，也或许是老天怜悯，你撞开出租屋的门大步冲了进来，疯一样抱着我去了医院。
我再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国外。
你就坐在我的身旁，视线专注望着我，见我醒来的时候，便双手捧着我的脸吻了我。
那是你第一次吻我。
那么唐突……
我听到了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跳，连带手脚都紧张到无处安放。
而你却忍不住的笑了。
抱着我，凑到我耳旁声音戏谑的说：“还不承认你也爱我，小骗子！”
是啊。
我是小骗子。
做了那么多坏事，当了那么久的坏女人，却偏偏连一个字都不敢向你坦白。
小仙女，这个词让我有点中毒。
我只想听你喊上一辈子。
当你眼中永永远远的小仙女。
你带着我私奔到了国外，为我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没有别人。
这里谁也不认识我们。
我还是没有答应你的告白。
更不敢做你的女朋友。
可你却不再像以前那么隐忍，你开始吻我，一遍又一遍。
你说：“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这一辈子，我的小仙女，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仙女。”
听得我忍不住的偷笑，一片泪的心底，又悄然开出了一朵耀眼的花。
我们到底不清不楚走到了一起。
两年。
我的抑郁症也终于痊愈。
所有检查报告显示正常。
你终于松了一口气，带着我回了国。
你说，你要娶我。
我信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父亲会在发现你的第一时间就将你直接抓回了家。
他算计了你。
他说：除非他死，不然这辈子都不会让我们在一起。
还带着一群人绑了我，警告我不准再靠近你。
我还收到了一大堆不堪入目的照片。
那都是我曾经过往的真实写照。
表面光鲜靓丽，内里脏污不堪。
我被这些过往刺激得当场尖叫，大哭大闹，疯了一样。
我的抑郁症好像又开始复发了。
你的父亲到底忍不住将我关了起来。
一连几月。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无数次的崩溃痛哭，我很想放弃……可我也真的好想你。
我好想见你。
我终于是逃了出来。
闯进了你家。
我想，只要能再见你一眼，那一切我都无所谓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能逃出来根本就是你父亲设好的一个局。
我看到了你和一个女生衣衫不整滚在床上。
明明心底清楚，这只是一个局。
你不会这么对我。也不会舍得这么对我。
可我的心在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的碎了，像是被人生生从胸腔中挖了出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是会这么痛的。
不光是甜。
那是我头一次品尝到心痛的滋味。
那个女生怀孕了。
她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都是医生，自己也是硕士毕业，妥妥的真白富美。
大家都在逼着你娶她。
你固执的一遍遍拒绝，不愿低头，甚至是以死相逼。
那天，我是被你的父亲带到天台的。看着站在天台边缘握着刀子的你，我从没想过，你也会有这样冷漠的一面。
冷着脸大吼让那女生滚，你就是死也不会娶她。
我从未见过那样失控还无情的你。
在我印象里的苏语，一向温柔，体贴，还痴情不变。
以至于给了我一种错觉，你的性子本就如此。
却原来，只是因为你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
全部的。
再吝啬的一点也不肯留给其他人。
可我……我这种人，就是死也配不上这样的你！
我崩溃的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前所未有过的伤心，无奈，绝望跟疯一样席卷了我。
我说：“苏语，别白费功夫了。”
我还说：“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这不是我第一次拒绝一个人。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我恨不得能杀了这样残忍又无情的自己。
你听了，心又该有多痛……
我突然就想到了我们第一次相见时。
你笑容温柔为我系上你的狐狸毛大敞，为我拂开额前碎发时，甜甜叫我小仙女的样子。
那个美好的少年。
他不该变成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你最终还是从天台边缘走了下来。
不是因为我的绝情。
你想见我，很想很想。
所以那天，你对我说：“笑笑，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我喜欢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必觉得自责。”
瞧瞧，这个少年，多么单纯。
对我多么死心塌地。
你的父亲当场便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你，似乎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的儿子。
我却哭了。
再一次的泪流满面，崩溃到想尖叫，想大骂苏语你这个傻子！你能不能别这么傻！
可我不能。
也更不配。
我哭的声嘶力竭，几乎要将这辈子所有的泪都在这天耗尽。
你心疼的忍不住跑过来哄我，将我紧紧拥在怀里，轻拍着我的后背。像以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安抚我脆弱的神经。
还说漂亮的小仙女就该一直开开心心的笑，哭了就不美了。
要是以前，或许我会开心的被你逗得笑出声来。
但这次……
苏语，我深爱着的少年，我想，我不该再继续看着你为了我而自毁前程了。
你该拥有一个很美好的人生。
你不该是眼前这模样的。
为了我，薄情冷心；为了我，众叛亲离；为了我，千夫所指；这不是你。
所以我忍着哭腔问你，“那……我说的话，你会听吗？”
“会。”你答得坚定。
我扭头，看了那个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姑娘一眼，这件事从头到尾，她也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我想，你的未来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可爱的人陪着，一定会很美好。
所以我说：“那你娶她，好不好？”
“孩子是无辜的。你要负责。我喜欢负责任的男人。”
我知道，这话由我开口于你而言有多残忍。
我眼睁睁看着你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眼底的光跟着沉寂下去。
我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你后退着笑了，说：“我懂了。”
你说：“是我的错，没有管好自己，弄脏了自己。我知道的，笑笑，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不！
我在心底大喊。
真正配不上的人是我。
真正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可我不敢说。
我自私的奢望，在你眼里，我一辈子都是个美好的小仙女，而不是最不堪的……
我哭着对你笑，祝福你们。我说：“苏语，你们一定要幸福。”
然后，我狼狈的逃离了这座城市。
半年的时间，我走走停停去了不少地方。
那些我曾经向往的，想去的。
然后，穿着那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齐腰襦裙，一如当年，我去赴了那场有你的同袍之约。
相识六年，你变得成熟了不少。
变得更儒雅了。
我眼神贪婪望着，心脏跳得飞快，我好想你。
我想，我好像又更喜欢你了。
可我却不敢再上前了。
我不能，让你发现，我来过的痕迹。
苏语这么好的男孩子，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他的人生就该一帆风顺，光芒万丈，而不是被一个叫李笑笑的坏女人给毁了！
我想，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偷偷来看你了。
偷偷地来，偷偷的走。
从玻璃窗中倒映出的红色齐腰襦裙美人，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的李笑笑了。
没有你，这辈子我不想再为任何人碰它。
一路笑着，我目送着你回了家。
聚会圆满结束，我看到了门口出来迎接你的她。
半年过去，你们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她伸手接过你手中的雨伞时，你并没有躲开。
你们相随着进了屋。
我看的有点欣慰，又忍不住痛到全身发麻，手脚颤抖。
可这次，不会再有人来哄我，为我取暖。
你的人生之后一定会很圆满，有妻有子。总有一天，你也一定会全心接纳她的。
就算……现在不爱，往后你们也总是会幸福的。
没有李笑笑这个坏女人，苏语应该会更幸福才对。
毕竟，你那么好。
毕竟，我爱你。
这辈子，只想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