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百灵之怒(下)
李占元没有将烟袋点燃,长叹一声说道:“我跟你们讲了,晚上做了恶梦我可不负责啊。”
“大……伯伯你,你……说吧,我给您把火点上。”
“二结壳”边说边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盒洋火,就听“嗤啦”一声,随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一簇火焰随即燃起,同时李占元的烟袋锅也冉冉冒起青烟。
一口,两口,三口,李占元连续嘬着烟嘴儿,一只手端起滚烫的大碗奶茶,放到嘴边吸溜了几下又将碗放回到桌子上。
接着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在上面往下看只能觉得那是个洞,但下去以后就像地狱一样,你们知道到村里丢的那些羊都到哪里去了吗?”
众人目视着李占元,有的说不知道,大部分都向李占元摇了摇脑袋。
李占元接着说;“那些羊都死在了洞穴里,只剩下腐烂皮肉和一具具白骨……
就在快要下到洞底的时候,我们脚下开始打滑,用手一摸洞壁一些不明粘液依稀可见。”
李占元下到洞底后,一边等姥爷一边四处观察着洞里的情况,底部一共有两个椭圆形的横向洞口,其与地面洞口上下呼应,横向洞口有一米上下,成年人前进时必须得弯腰才能通过,洞里的物质结构主要都是有由红胶泥或黄胶泥组成,所以不会像黑土或黄土洞那样松散容易脱落。
就在李占元端详洞内情况的时候,姥爷也随着一股直泻而下的尘土稳稳地落于洞底。
姥爷听见李占元的声音,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把手电筒,推开开关照向了李占元所在的位置……
“唉?我说海山兄,胳膊上的家伙事儿穿的还挺利索啊。”
“那是!咱得干啥吆喝啥,来了这黑咕隆咚,并且阴森的地方,还不趁早做个防备,谁知道这暗道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的。”姥爷边说边解开腰上的绳索。
“海山兄,你仔细闻,有没有闻见一股腥臭的味道?”李占元嗅了嗅弥漫在洞里的空气说道。
“先来根儿烟抽再说……”
姥爷伸手向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又扁又方的铁盒,打开铁盒取出一支烟卷递给了李占元。
李占元把姥爷递过去的卷烟拿在手里,放在鼻孔处使劲地闻了一下,喃喃细语道:“还以为啥好烟卷儿来着,闹了半天是老烟梗卷的,还不如我的烟叶抽的来劲儿。”
“你这老小子好赖都分不清了,得!都别抽了,咱得办正事儿了……”
姥爷说完便和李占元整理了一下身上所带的东西,这时李占元从后背的布袋里抽一个,用布条裹了无数圈的长条形的物件,握在手中紧闭双目,突然手臂一抖,那些缠绕的布条瞬间变成了碎片,飘散在脚下。
在手电筒微光的映衬下,一把如同短剑一般,刻满了符咒和梵文,并发着金黄色的光在李占元的手中格外的显眼。
“哈!降龙金尺又出世了?”姥爷微微一笑说道。
“龙鳞虎爪手,海山兄别来无恙啊。”李占元牵强一笑又接着说道:
“对了,海山兄你觉得这个洞有什不对劲的吗,我们该从哪里找起?”
这时姥爷将手中握着的手电筒,在洞壁上仔细地照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用手触摸着洞壁。
他摸了一把后,立刻缩回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对李占元说道:“大元子,你闻闻这味儿是不是有点熟悉?”
李占元把鼻子凑到姥爷的手跟前仔细地闻了起来,只见他眉头一皱瞪圆了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西山虫穴?”李占元望着姥爷惊诧地问道。
姥爷点了点头说道:“这回可摊上大事了……”
“这西山的虫子怎么会跑到村里来,这要是在村里霍霍开了,那些牲畜都得被那玩意儿给吃了。”李占元似乎有些激动。
“咱先把文秀那后生找到再说,这里看样子有危险,身体尽量不要触碰上这些粘液,想必这洞壁上的粘液不是刚留下的,如果是刚留下的,那么皮肤要是接触到后,肯定会有种灼热感,接触时间久了会将皮肤腐蚀直到溃烂。”姥爷若有所思地说着。
“海山兄,你说咱老哥俩是图球什么呢,来冒这个风险?说个不该说的,干这营生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搞不好连尸首也找不着,不过我就孤家寡人光棍汉一个,倒是你儿孙满堂……有点不值啊!”
李占元摇了摇头说道。
姥爷微微抬起戴有龙鳞虎爪手的手臂,淡淡的说道:“人这辈子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总该有点追求,就拿你大元子来说吧,你作为一个阴阳师,难道没有一点追求吗?从驱邪镇鬼到画寿材看风水,你无所不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把自己一身所学可以用之于民吗?”姥爷长嘘一口气说道。
“云有低飘渺,山有凌空处。龙游浅水边,青松缝隙间。能高则高遇低则低,只不过是能者多劳。今天咱老哥俩就算是能者多劳吧,走……”李占元说完后突然将手中的降龙金尺用力向地上劈了下去。
姥爷看着嵌入脚下的降龙金尺默不作声,突然将自己戴有龙鳞虎爪的手臂用力一抖,三道闪着寒光的钢刺从手腕处弹了出来,随之姥爷将三根钢刺在洞壁侧滑着……
三根钢刺并没有像降龙金尺一样嵌入胶泥里,而是与洞壁摩擦时发出三道寒光,犹如冷焰火一般,让人眼前一片浑浊,忽然变成短暂性的失明。
姥爷和李占元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直视洞壁上的寒光,就在这时在他们前方的两个洞口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像是脱水的鱼鳞片在石头上轻轻划过一样,听了让人觉有无数条的蟒蛇在身体上缠绕或游走。
声音过后二人相继打了个冷战,似乎将身上将的鸡皮疙瘩都抖落掉在了地上,数秒过后洞内突然变得一片寂静,就连姥爷同李占元的出气声也听的一清二楚。
李占元将镶嵌在脚下的降龙金尺缓缓抽出,握着降龙金尺的手轻轻抖了一抖,被降龙金尺带出来的胶泥瞬间脱落了下去。
二人弓着腰紧贴着洞壁,一步一步朝着刚刚传出声响的地方,慢慢靠近了过去,刚开始洞壁和脚下的泥土都换是比较干燥的,现在越往里走越是湿滑。
这时,李占元一个没留神脚底突然一滑……
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及时地抓住姥爷的一只胳膊,没准早就摔了个踉跄,人虽然没有摔倒,可握在他手里的手电筒确甩了出去……
就在手电筒摔出的同时,那个如同鱼鳞片在石头上摩擦的声音,又缓缓出现,姥爷和李占元听后,几乎耳根都在发痒,让人极度地不舒服。
这时李占元猫着腰,向甩落手电的地方慢慢移动了过去,当他走到手电筒的地方,只见那被李占元甩掉的手电筒依然还发着光,而奇怪的是,那只手电筒原本是发着白黄色的光束,而现在发出的光却是翠绿色光。
姥爷一直盯着被手电筒照射的洞壁,洞壁上的光犹如挂在墙上的影幕,在不时地闪动……
“大元子小心!地下有东西在动弹…”姥爷突然压低了嗓音朝着李占元喊了一嗓子。
这时原本还没有拿到手电筒的李占元,而被姥爷这么一喊,迅速伸手将脚下的手电筒握在了手里并将手缩了回来。
就在李占元将手电筒拿在手里一晃的瞬间,光束也在脚下画了一道弧形,随着手电光闪过李占元清楚地看到一个黑油绿黑油绿的东西在高低起伏并伴有蠕动……
刚好站稳的李占元轻轻拽了拽姥爷的衣袖,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海山兄你往地上看……”
姥爷顺着李占元打出的手电光束缓缓由洞壁向脚下移动着,还没等看清楚脚下有什么东西,这时一股恶臭刺激了二人的鼻腔,那臭味足可以让人完全窒息。
姥爷顿时用手捏住了鼻子朝李占元低声说了两个字:“尸臭……”
“不错,我也闻我出来了,这里怎么会有尸体?”李占元疑惑不解地问道。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姥爷惊愕的说道。
而就在他们脚下一个犹如水桶般粗细,并且呈现出黑油绿黑油绿的不明物体在蠕动着,上面布满了黑白相接并凸起的三角肉刺,像极了披着的铠甲,侧面像被套上去了无数个轮胎起伏均匀,而下面如同树上的毛毛虫有两排密密麻麻的短足,不停地向前移动但看不出那些短足是动还是止。
刚才手电筒掉在地上闪在洞壁的绿光,便是从这东西的一侧穿透过另一侧映出来的。
李占元和姥爷猫着腰摸索着往前走着,手电筒的光束也在慢慢移动着……突然,那个蠕动的东西突然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再仔细一看只见在虫子的侧面,有绿色的黏液渗出……
这时李占元与姥爷对视一眼,姥爷向李占元点了一下头,意思继续向前走,李占元用手中的手电筒在脚下晃了几下,手电筒的光点也在地下转了几个圈,暗示让姥爷往脚下看。
姥爷也是心领神会,往脚下看去,只见那绿色的黏液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开始弥漫在整个地下空间。这时只见那个不明的东西,将绿色黏液排出后,它的整个体型慢慢地开始缩小,脚下的黏液越多它的身体就会越小,直到那东西缩小到如同中等的蟒蛇一样……
这会儿,随着那虫子的体积变小,姥爷和李占元已经全部看清楚那个虫子的模样,头顶上的两根触角,就像两根可以自动收缩的天线,而两个触角的顶端各有碗口大小的两个圆球,随着身体晃动而左右摆动着……
姥爷和李占元正观察的入神,只听有一个沉闷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听到此声二人突然止步于原地。
随着那沉闷的叫声过后,只见身边那只像被放了气的虫子,开始摆动着身体向二人一点一点扭动了过来。
那虫子在绿色的黏液中摆动着,犹如一只淤泥里的泥鳅。这时姥爷突然感到脚下黏糊糊的,像是踩到胶水似的,他抬起一只脚,又用手电朝着抬起的脚照了一照,只见抬起的脚下开始拉着长长丝线……
再看姥爷神情开始立刻转变,对李占元说道;“大元子不好!这虫子是要捕捉猎物啊。”
“哎呀!我咋没想到啊…这是要把咱们粘死这里呀,咱哥俩现在可是蜘蛛网上的猎物啦……”李占元苦笑着说道。
正当李占元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眼睛突然一动不动地目视着自己的右侧,铜铃般的眼球似乎都快要从眼眶里跳了出来……
这时,姥爷也像感觉到了什么,当他微微转头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李占元突然压低了嗓门:“海山兄赶紧把眼睛闭上等死吧……”
姥爷一听这话,必然先会想到,眼前的危险绝不是鬼神之类的东西,不然眼前的这位大阴阳师李占元,是绝对不会就此屈服的。
想到这里姥爷还是用犀利的目光,朝刚才李占元所视的方向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连姥爷也惊得不轻,要不是鞋子被地下的黏液所粘,他也会连连倒退几步……
只见那只油绿色的大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爬上了洞顶,黑绿色的脑袋顶中间,长着一个黑色的肉瘤,感觉只有薄薄的一层薄膜,仿佛一捅即破,让人看了不由头皮发麻,谁也不知道那肉瘤破了,会不会流出什么东西……
黑色肉瘤两侧便是那根天线似的触角,往下看没有发现眼睛,只有一张青蛙似的嘴巴,嘴角两边各有一根镰刀似的牙齿,仔细看牙齿内侧长满了倒刺儿,即像蜈蚣又像蝎子……
头顶上的两根触角不时地在抖动着,就像有两个肉球探测仪,正在确定某个目标或目标的方向。
这时李占元举起手中的降龙金尺,向身后的洞壁敲击了几下,只见那虫子头顶的两根触角突然没有规律地摆动了起来,接着张开两只锯齿般的牙齿,生猛地朝李占元扑了过去……
就听“叮”的一声脆响,只见李占元的降龙金尺,被虫子的两颗利齿死死地夹了个正着,李占元也紧紧的握着剑柄死死不放,在双方对峙数分钟后……
再看那虫子开始抖动起来身体,看似想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头部,这时李占元右手紧握着降龙金尺死死不放,左手飞快的将还亮着的手电筒,塞进了斜挎在身上的布袋中。
这回本来是单手握着的降龙金尺,而现在变成了双手,无形之中李占元又给自己增添了一份力量。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姥爷正要说什么,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只见那虫子牙齿死死地咬着降龙金尺一点也不肯松懈,就像是要和对方死磕到底一般,扭动着身体就像海面上的波浪起伏不定,突然只见它头部左右摆动了几下……
随着虫子头部的摆动,李占元被那股突如其来的蛮力,直接给甩了起来,而李占元还是死死地抓着降龙金尺没有半点松懈。
就在这时,李占元突然感觉脚脖子一阵紧张,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一样,让自己不在随着虫子的摆动而甩来甩去。
在晕绕的视线里李占元想起来,因该是姥爷的用手将他的脚脖抓了正着。
再看姥爷将手电筒夹在肩膀与脖子之间,一手撑地隐约还有道寒光嵌入地下,看不见泥土只有绿色的黏液,在姥爷佩戴的龙鳞虎爪手之间缓缓滚动。
李占元也明白姥爷的用意,是怕自己被虫子甩在地面上,绿色的腐蚀黏液已经到处都是,只要接触上就会有致命的危险。
此时的情景姥爷和李占元都已悬空在洞内,中间只有姥爷的一只手臂作为支撑,再有就是那只大虫子还死死地咬着降龙金尺,而李占元也紧紧地攥着降龙金尺,可见那只虫子此时受力也是不小。
“大元子赶紧松手,我把你往我这边摆布往后拉你的腿,你要往我这里靠,千万别沾着下面的黏液……”姥爷说罢将握着李占元脚脖子的手使劲往后一拉……
就听“嗤啦”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响,这时只见李占元双手紧握着降龙金尺,凌空横着身体直向姥爷身边靠去。
姥爷依然以一只手臂上的龙鳞虎爪支撑着整个身体,另外一只抓着李占元脚脖子的手,用力向身后一甩……
此刻,李占元已经紧紧贴附在了姥爷的一侧,与姥爷同样的姿势一只手攥着降龙金尺支撑在那里。
这时姥爷和李占元在漆黑的空间里默默地对视了一眼,虽然完全辨不清对方此时之间的表情,但二人依旧默契地互相朝着对方撇了撇嘴。
还没有等二人喘过几口粗气,只见那只虫子的两个触角突然发出微弱的绿光,一闪一闪像是被一个被触发了的机关……
就在这时,只听姥爷大声喝到:“大元子,起…”。
话音未落,二人同时单臂发力,犹如花式功夫表演一样,臂与腰间力道一气呵成……瞬间二人双双半蹲并卷缩着腿倚靠在洞壁下。
还未等大气喘上一喘,忽听“滋溜”一声,只见那虫子横着肢体直向二人平扫了过来。
在这狭隘洞中二人却有通天的本事竟也难使出,只听姥爷和李占元前后“哎呀”一声,便从原先的位置滚落到洞中的另一个方向……
原来那虫子是用自己头上的两根触角,来感知对方身体温度,确定好猎物方位后再发起攻击。
哪知那虫子的触角,除了有感应的作用之外,竟然还可以当做攻击猎物的武器,触角顶上的两个圆球就像似灌满了铅水一样沉重,如若被攻击对象没有内力,
被其击中后那也是非死即伤………
好在击中了李占元的屁股,虽说是个瘦小的老头那也还是有点厚肉的,李占元被击中后便随着重心偏离靠向一边的姥爷,二人随着冲击力双双倒在地上,而地上也都是粘液,像麻油一样滑滑溜溜……
被击中后的冲击力,再加上麻油一样的粘液,二人就像坐上了滑板车似的哧溜…哧溜~直向洞的一侧滑了出去……
就在这时二人同时惊呼一声,只见李占元和姥爷一前一后迅速滑了过去,只见李占元一泄而下,犹如正由瀑布顶端要向下冲的势头一样般。
这突如其来的惊险就像似荧幕中出现的一样,只见李占元将右臂展开,手中的降龙金尺直刺向面前的石壁,他原想以自己的本能将金尺插入石壁中来停止自己身体的坠落,而到降龙金尺碰到石壁的那一刻,只见金尺与石壁之间除了摩擦飞溅起的火花外并无它样……
此刻李占元心中已凉了半截,心想,“自己降了大半辈子鬼怪,没想到会死在一条毛虫的足下,真是悲也,叹也!”
就在李占元心理活动复杂之际,突然一个钩子般硬邦邦,黏糊糊的东西,钩住了李占元左臂腋下,李占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顺势将其揽在怀中……
“大元子,你可要抱紧了,只要你撒开手可就嗝屁着凉了啊。”
李占元听罢,此时觉得这声音即熟悉又亲切……颤颤巍巍地说道,“海山,兄你可别来无恙!”
然而勾住李占元的腋下正是姥爷左脚,只见姥爷右手臂上的龙鳞虎爪手嵌在石壁上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另一只手死死地扣在石壁凹凸的地方。
姥爷腾出左手将早已挂在脖子上的手电筒缓缓推到打开的位置,先向自己脚下的李占元晃了一晃,只见李占元露出两排板牙向姥爷勉强笑了一笑,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姥爷手中的电筒光束越过李占元,直向他们脚下的异境空间射了下去。
原来他们滑向洞中的另一侧乃是一个垂直的陡坡,而这个陡坡在这里以“悬崖峭壁”来形容也不为过,石壁是用一块块巨大方形青石砌成,青石与青石间环环相扣几乎没有缝隙可言,所以李占元的降龙金尺也是“无缝插针”。
这时李占元顺着昏暗的光线向下望了过去,一粒指甲盖儿大小的石子儿,从姥爷龙鳞虎爪手处滑落下去,石子儿在手电光束的照射下就像一个球体在隧道中飞速滚动着,直到尘土落尽余音全无……
“想办法往上爬呀,发什么愣啊…”姥爷压底嗓音向脚下喊到。
听见姥爷的话音后,李占元将脑袋左右晃了几晃,方才如梦初醒一般。
“海山兄,这下面好像有瘴气,而且越来越浓,熏的脑袋发涨……”
李占元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不行了,坚持不住啦……”
“把降龙金尺扔掉,两只手抱紧我的腿,咱一起翻上去……”姥爷坚定的说道。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作响,于石壁顶端突然缓缓流下一股股的液体,液体慢慢的汇聚在一起如同瀑布一般直泻而下……
就在这时,李占元嘴里在不停地嘟囔着什么,姥爷正要向他发问……忽然一道闪电似的光亮,由李占元的手中向石壁顶端飞去。
谁也不知李占元用了什么法术,竟将手中的降龙金尺变成了一把会飞并带光的利剑……
在亮光的映衬下,忽然一个巨大的东西出现在了石壁顶端,姥爷和李占元同时也向石壁顶端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二人惊出一身的冷汗……
那只可怕的虫子正虎视眈眈地守在石壁顶端,头上的两根触角也在不停的摆动着,像似在探测目标一样。
这时,李占元抛出的降龙金尺如直升机的螺旋桨,在空中盘旋着,忽然一股液体从虫子两根触角间一涌而出,直射向那把发光的降龙金尺。“此刻就像一把在炭火淬炼中的剑,刚刚取出后却忽然被一股冷水泼了上去……”
就听“滋啦”一声刺耳的声响过后,那把悬空中的降龙金尺直泻而下,正向地面坠落下去。
而就在这时,只见姥爷腾开左手,并向右臂的龙鳞虎爪轻轻拍了下去,登时两道带着寒光的利刺从袖中飞出……
在黑暗中突然两处微弱的火花溅起,随之“叮叮”两声清脆声响穿入耳膜。
再看姥爷将手电筒举起并朝溅起火花处照射了过去,这时只见降龙金尺已经不在向下坠落,而是被姥爷射出的两枚利刺正好击中,因而改变方向,并直接向那虫子削斩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哼过后,再看那虫子的两个圆球触角,沉重地滚落在地上,随即从触角根部流出的绿色粘液犹如泉涌一般,在洞中四处喷洒。
这时,李占元和姥爷已经开始摇摇欲坠,龙鳞虎爪手也开始慢慢向下滑动,青石间赫然被划出几道白生生沟痕。
突然一股灼热袭来,这股灼热在李占元的右手臂上,开始慢慢向臂膀处蔓延……他喊了一声“不好!”,本来拉拽姥爷的手臂这时突然放开……
这时李占元像壁虎一样紧贴着石壁,缓慢地向那阴森森的黑暗中滑落下去……
只听“当啷啷”一声脆响,在丝丝光亮中隐约看见那柄降龙金尺的影子,正向石壁下弹了出去。
姥爷一看见势不妙,正要起身跃下,只见石壁上虫子的身体突然向姥爷这边甩了过来,如同飞龙摆尾一般,速度与重量加在一起若是要被击中,绝对非死即伤!
再看姥爷马上也转换成了进攻姿势,就听得“滋啦”一声,那尖锐的声音立刻传透耳膜,犹如电击一般让人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一下。
姥爷这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脚脚尖顶着石壁微微用力弹起,龙鳞虎爪手也借力发挥其最大作用,手臂向石壁用力推去,整个身体轻如飞燕一般,登时弹了出去……
这时那虫子身体带着一股劲风,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紧贴着石壁向姥爷这边呼啸而来。
此时姥爷临危不乱,并像一个人肉陀螺似的在石壁上翻滚,翻滚间几条若隐若现的星火围着他打转,锋利的龙鳞虎爪手在固若金汤的石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沟痕。
当那只虫子在与姥爷接触的瞬间,虫体就像似一个被注满了液体的气球,突然被利刃划破,顷刻之间一涌而下……
在黑暗的空间中突然有两道微弱的光束出现于空旷的洞壁之上,两个光亮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然而这两个光亮点只有一步之遥方可相互辉映……突然一个沙哑的喊声传出,让这两个光亮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人没…有人没!”沙哑的喊声中透着歇斯底里般的感觉,身在此时此地让人听了这声音后,不由汗毛直立。
“是文秀大侄子吗?”
声音是由刚才洞壁消失的两处光束,其中的一处传出,声音虽然有些颤巍,但还是铿锵有力,听的出这说话之人必定是李占元。
“嗯…嗯…嗯…”
在两处光束的中间点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相继发出。
“大元子,你没事儿吧?”
姥爷听是李占元的声音似乎有些喜出望外。
“海山兄,我没事儿!你咋也下来啦?”李占元似乎有些筋疲力尽地说道。
这时二人刚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只听一阵悉悉索索怪异的摩擦声从呻吟处传了出来,就像是一条巨蟒,身上的鳞片在石板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听了让人极其的不舒服,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满了全身。
紧接着一股尸腐的味道扑鼻而来,姥爷和李占元早已同时在往同一个方向移动,二人虽然都没有言语上的配合,但还是异常的机警……
约摸一支烟的功夫,二人已靠近那个发出低沉呻吟处,同时阵阵喘息声也接踵而来。
这时姥爷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手电筒握在手里,慢慢地将手电筒的开关推了上去,就在手电筒要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滴湿滑的东西掉在了姥爷的手指上。
姥爷也没有在意,只是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将另一只手指擦拭了一下,紧接着手电筒瞬间射出了一道微弱的光线,直射向对面的李占元。
一时之间突然整个地下空间变得异常悄然幽静,静的出奇!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下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海山兄后退!”李占元大喝一声,紧接着他将跟前类似人的一个物件猛地身边拖扯了过去。
只听“哎呀”一声哀叫,人形瞬间向李占元那边闪了过去。
这时,姥爷借着手电的微光大概看清楚几分,那个被李占元拖扯过去的人形原本就是一个人,那人还正是他和李占元要找的韩文秀!
原本还沉浸在思索中的姥爷,突然拿着手电筒的那只手臂上隐隐感觉到一股灼热感,他顿时感觉不妙……
手电的微光向头顶缓慢移动,目光也随着扫视了过去,姥爷这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只偌大的虫子直立于距他头顶也不过几尺之遥,头顶的两个触角上,灯笼似的两个大圆球向两侧倾斜着,菊花似的大嘴还在一滴一滴淌着让人感到极其恶心液体。
正当姥爷下意识向一侧翻滚之际,突然那虫子的嘴往里一缩,紧接着又向外撅,一股液体直从那怪嘴里涌出,直向姥爷身体处喷洒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黑影直接将姥爷遮了个严实,瞬间一股焦糊燎毛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地下空间之中。
这时,姥爷知道这是李占元给他的一个“护身符”让他有了躲闪的机会,他便没有多想一个“就地十八滚”,紧接着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将自己与虫子拉开了数米之间的距离。
再等姥爷抬起头时,将挂在身上的手电筒向刚才的地方一晃,只见那只巨无霸的虫子向巨蟒般扭动着身体,猛然抬起蜈蚣般的脑袋向自己飞窜了过来。
姥爷见势不妙连连后退…
突然“哎呀”一声惨叫,把姥爷吓了个机灵。
“海山兄,后面没路了……”李占元有些气馁地说道。
“海……山叔,你踩我脚了。”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李占元身旁发出。
姥爷似乎有些喜出望外地说道“文秀啊!你没事儿吧?为了你,我们老哥俩骨头都散……”
还没等他说完,李占元大呼一声,“完蛋了!”接着用唱戏的强调哼唧着,“后有追兵呐,前无去路也……”
三人踉踉跄跄的退到了绝壁之处,也已到了无路可寻之际。此时只能听天由命,姥爷不由将手电筒的开关推到了关闭状态。
然间,漆黑的地下洞穴里,就像漂浮着无数的魅影,让人视而不见,恐惧重生。
这时,韩文秀紧贴在姥爷和李占元的中间,身体也抖成了一团,已然找不到下洞前的英雄气概。
忽然一股腥臭并夹杂着一阵悉索声,慢慢地向三人靠近,黑暗中除了三人急促的呼吸之外,那就是“咚咚”的心跳声了……
此时,面前有巨虫的威胁,背后却是阴冷的洞壁,姥爷和李占元都已是心知肚明,找不到逃生的出口,就意味着要和眼前这只虫子来一场生死搏斗,要么就静静地听天由命。
忽然,几滴粘液掉在三人的某只脚上,韩文秀身体颤抖了几下,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就在这时突然两道光束同时闪现,直射向三人的前上方。
一个菊花似的大嘴半张半开,向着三人上下起伏着,姥爷和李占元半哈着腰俯视着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二人额头不由冒出微微冷汗。
而韩文秀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搂着李占元的右腿,一手抱着姥爷的左腿,嘴里也含糊不清絮絮叨叨着什么,估计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尿了。
就在“前有追兵,后无退路”之际,只听一阵“叽喳”的鸟鸣声从远处传来,鸣叫声经过空旷的地下空间贯穿而过,声音即变得无比浑厚与尖利。
再看那跟前的巨虫,仿佛听到鸣叫声后整个虫体开始抖动,并像蝉蛹似的开始一点一点缩了回去。
突然一行百灵出现在巨虫的周围,飞走又折了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有几次之余。
就在姥爷和李占元心生好奇之时,只见那一行百灵变换了阵势,像一轮弯月似一弯利刃,围绕着那已经缩成一团的巨虫盘旋着。
再看那巨虫突然摆动起了头顶的触角,李占元见势不妙压低了嗓音喊到:“闪开!”
话音未落一个圆不溜秋的黑影,由姥爷和李占元的中间滚了出去,与此同时姥爷和李占元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闪了过去。
登时间,一股液体直喷射在二人刚刚躲闪开过地方,刹时之间刺鼻的腥酸味涌入鼻腔。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昏暗的光束在洞穴中忽明忽暗,再看刚才那些还是围成一个半圆的百灵,现在忽然又改变了阵势,排成了一字像一条游走的蟒蛇……
就在这时,那虫子突然又抖擞了一下,像被压缩到底的一根弹簧,又从新弹了起来。
姥爷此时和李占元的心情如出一辙,就是一个惊,滚在一旁的韩文秀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没等那巨虫根深蒂固之际,只见那一字排开的百灵犹如一只只离弦的飞箭,直向巨虫飞射了过去。
一只只百灵好似由前胸而入,又似由后心而出。霎时间,只见巨虫已变得千疮百孔,整个身体开始摇晃了几下,慢慢地开始缩成了一团,如同泄气的皮球再没有了支撑点,像一摊烂泥慢慢堆积在那里。
这时姥爷和李占元的手电筒同时熄灭,再没有一丁点光亮发出,二人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二人俯下身子伸长了双臂向前摸索着,就听“哎呀!”一声怪叫,二人脚下被异物绊了一下,顺势摔了个踉跄,好在都是俯着身体走,二人都并无大样。
姥爷坐起身子一把抓向刚才发出怪叫的地方,“哎呦!慢点慢点,疼死我了。”
也许是姥爷太过用力,使得张文秀哎呦喊疼。这时李占元也蹭了过来,跟姥爷把张文秀给拉拽了起来。
李占元用鼻子嗅了嗅说道“这里的空气好像发生了变化,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此时洞中已然是黑暗一片,除了能感觉出身边的人,现在对于三人来说眼睛就是个装饰品,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姥爷长叹一声道,“有瘴气,洞里有腐烂的动物尸体,再加上着虫的液体流出,空气自然好不了,少说话留点力气还得出去。”
说完他使劲地将双眼紧闭起来,仿佛要将自己的双眼变成火眼金睛,再睁开时将照亮整个洞穴,指引着他们走出黑暗。
“吓死我了,再也不做出头的鸟了,大伯伯,海山叔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日后一定报复你们。”
李占元一听乐了,说道:“文秀啊,我们来救你咋还要报复上我们啦?”
韩文秀傻乐一声:“嘿嘿…是…是报答。”
“这话还是等出去再说吧,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姥爷语重心长的说道。
“海山兄!先歇会,抽袋烟压压惊吧。”李占元说着将装好烟叶的旱烟袋向姥爷捅过去,姥爷摸过烟袋锅便含在了嘴里。
李占元从身上摸出来一盒火柴,随着“嗤啦!”一声火柴划过后,一股刺鼻的硫磺燃烧的味道瞬间而出。
李占元正要上前给姥爷点燃烟袋锅中的烟丝,还没等捏着火柴的手伸到跟前,火柴的火焰慢慢地熄灭了……
李占元以为是大家出气太重,把火柴给吹灭了,随即又接着划着了一根火柴,可火柴还没等到跟前忽然又熄灭了。
“别点了,是洞里空气逐渐变少了。”说着姥爷把含在口中的烟嘴又退了出来。
这时一旁的韩文秀,“呼,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好像真的有点缺氧了……”
就在三人摸黑并注视着某个地方的时候,忽然出现十几只超大的“萤火虫”,它们发着微弱的白光,贴着洞壁上方打着转……
这时李占元猛地起身:“快!我们跟着这些鸟儿们走……”
碎玉似的一轮明月挂在半空,春天的夜风夹杂着沙土如同刀刃一般,刮在脸上有些隐隐的痛楚,没有人想过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也没有人想过自己今天犯下的错,有一天会加倍地去弥补……
李占元站在村里的水井旁,肃穆地望着被沙柳遮掩的西山深处,心里有着万缕千丝却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该去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