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凋零（九十三）
那一年，六月份，我终于迎来了我的高考，那一年，天气很炎热，蔚蓝的天空中飘散着朵朵的白云，轻松的鸟儿在天空飞翔着，那仿佛有我高一时在教学楼的窗口往外面眺望着的风景。校园的教学楼依然在大门前矗立着，那楼顶上的几支红旗依然迎风飘扬，我们一群人站在学校的大门口，等待着公车来接我们，因为我们要到其它的考场，那是我们最终决战的地方。校园门口的学生已经越积越多，他（她）们都纷纷提着桶，背着书包，桶里面都有凉席或者草席，还有许多的日常用品，因为我们要在那所学校经过三四天，那可能是我们最难熬最难以度过的三四天，当然也可能是我留在校园里最后三四天，因为很有可能，过了这三四天之后，我将最终彻底地离开校园，再也不是以学生的身份走进这种地方。
公车依然还没有来，我们一大群人站在学校门口，都仿佛怀着各自的心事还有那种仿佛无尽的压力，我再一次地仔细认真地看着这所校园，这所我已经待了三年的地方，此时此刻的我，心里面是有些纠结，有些的感怀，也有些的悲伤，我突然间很想再回去里面，不想离开，不想去参加什么高考，我很愿意再回到这所学校里面再去过那些我原本很讨厌很厌恶很枯燥很无聊乃至于每天都想离开都想它赶快结束的日子，但终于这个日子已经到来了，而我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开始害怕这个日子。学校里的风景仿佛已经有所改变，但对于已经习惯于这里的我来说，它还是没有改变多少，还是依然像我刚开始来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充满了激情，充满了动力，想要在这所校园里大展宏图，大施拳脚，虽然说它是在我们所上的高中里面最低门槛的一所学校，但我那时并不在乎这些，而且还激励自己说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努力，更应该学出一点成绩以表明在不好的学校里也同样能够学出好的成绩来，但如今的我看来这一切都以成为了一场幻梦，一场纯粹自欺的可笑玩意而已。我看着这所学校，它依然在阳光下闪耀着斑斑驳驳的光，不管是那些贴砖的墙面，还是那些有反光的玻璃，还是那些散步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的绿色的叶子，它们都在阳光的照射下轻轻地闪现着。我再回转头来看着那一条通往校园还有乡镇还有我们回家的路的那一条水泥路，它见证了我的某一些青春，那些回家的日子，那些上学的时光，那些我们一伙人去乡镇里打游戏，去上网，去随处乱逛的那一段美好的时光，当然，还有我与小敏在某一些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在早已经没有什么人迹的公路放声高歌的日子……“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那首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一生有你》，“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看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就让我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还有他们的这一首《在他乡》，“风到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雨到了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林俊杰的这首《江南》，“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陈奕迅的这首《十年》，“静静地陪你走了好远好远，连眼睛红了都没有发现，听着你说你现在的改变，看着我依然最爱你的笑脸，这条旧路依然没有改变，以往的每次路过都是晴天，想起我们有过的从前，泪水就一点一点开始蔓延，我转过我的脸，不让你看见，深藏的暗涌已经越来越明显，过完了今天，就不要再见面，我害怕每天醒来想你好几遍，我吻过你的脸，你双手曾在我的双肩，感觉那么甜我那么依恋，每当我闭上眼，我总是可以看见，失信的诺言全部都会实现，我吻过你的脸，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我还是祝福你过得好一点，断开的感情线，我不要做断点，只想在睡前再听见你的，蜜语甜言……”还有这首张敬轩的断点……好多好多的歌曲还有回忆都在那一条公路那里绵延着，然后在那一段回忆绵延的方向，那一处我与她曾经拐角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的地方，我看到了几辆公车缓缓地行驶了过来，那是几辆将载我们去考场的车子，它们仿佛几辆带人临刑的车子，将载我们去那个我认为是刑场的地方。
车子在那一段狭窄并且弯曲起伏的走道上行驶着，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车窗旁，看着车窗外面那些移动的风景，那一处荒冢丛生的墓地，还有那一片依然绿油油的田地还有山峰，车子很安静很平稳地驶过了那一段狭窄的路，然后它终于转入了正途，它终于可以很快速地行驶了。公车的穿行拉动了我眼前的风景还有我些许的回忆，我恍惚又看到了我以前看到的某一些的风景，也恍惚听到了那时候我们所唱过的歌，那些的身影仿佛还在这条熟悉的公路上穿行着，那是我们当初或是不久以前还在这条公路上穿行的身影，我们穿着已有些发黄的校服，骑着那一辆已经爆了几次胎而且还在路上掉了好几次链子的单车，我们一起哼着歌，“因为梦见你离开……”还是那首歌曲，“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还有老狼的歌，“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齐秦的这首《外面的世界》，“我看见天空很蓝，就像你在我身边的温暖……”周笔畅的这首《笔记》……好多好多的歌依旧还会浮现在心里，回旋在脑海中，然后我开始听着歌，因为我的mp3它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着的，我找了一首我喜欢的歌开始听，然后我远望着天空，它透着窗口依然显得那么地蔚蓝，那么地广阔，那么地无边，它仿佛承载着我们的梦想，或者至少是，承载着我的梦想，因为我想飞，想孙悟空一样，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地飞，然后穿过云层，到我心里想去的地方。
学校坐落在一大片田地的中间，所以它叫做‘田中’，我们就将在这所校园里决战高考，我们一车子的人在校园门口下了车，以不记得是否有老师的带领或者我们都有在排队，反正我们就来到了这所校园，田中。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去到我们所暂住的宿舍的，反正我就只知道它在一所有几层楼的学生宿舍里，我被分配到了三层，天花板上有两架间隔开的旋转电风扇，浴室外面是阳台，这显然比我们那里的宿舍要好得多，因为它还有阳台，至少是它还有两只电风扇，然后我走到了外面的阳台看着外面的风景，蔚蓝的天空下是那已经相隔不远的那所小城市，我经常向往也时常去的地方，而它这会儿就在我的眼前，而隔开我们的距离的只有那一片同样绿油油的种了好多的蔬菜的田园还有那一大片以延伸到学校围墙外面的那一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晃动着的荷叶，它仿佛还没有到开花的季节，或者是它早已经被采光，反正我就依稀仿佛看到几朵荷花的影子，它在密密麻麻的荷叶丛中守着孤单。
……这就是我对于这所校园的第一印象。
城市，灯光，夜晚，……我安静地一个人站在阳台，看着不远处那些已经亮起来的城里的灯光，环形的街灯沿着公路一直延伸，它包围了这所城市，也仿佛包围了我们这处地方，我再看着那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再看着那已经被灰暗所染的那一大片荷塘，它们依然有着浓密的荷叶在轻微的风下轻轻的晃动着，在昏暗的渲染中给人一种诡异的气氛。我依然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阳台，看着这所我企望的小城里的灯光，它曾经是我多么的向往，而如今它已经近在眼前，……我转回身来看着此时宿舍里的情形，明亮的灯光下有几个同学仍在学习，也有几个集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还有几个人在说话，然后这会儿已经又有人走了过来，他是我的同学，他走到我身边跟我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他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后就走了，然后接着一会儿又有人走了进来，然后就这样子我这一处地方也已经变得不怎么安静了，因为有一个人他已经洗澡好了，他打开了浴室门，然后正准备洗衣服，而等在一边的同学也就趁着这会儿马上占领了那个浴室，我有些意犹未尽地走回了宿舍，然后爬到自己的床位上坐着，此时的时间刚好到七点多，一个学校里刚好热闹的时间，此时的校园的确是挺热闹的，虽然我没有出去，但从外面传进来的密集杂乱时隐时现时近时远的声音中我就可以解释说此时的外面肯定很热闹，但不知为什么我此时并不想出去，我只想在这里坐着，然而让我沮丧的是，我也并不想就这样子在这里坐着，但我一时也不知该干什么，是跟他们一样拿起书本学习吗？说实话实在学不下去，那么这会儿听听广播听听音乐，却完全没有这种心情，反正我此时的内心就仿佛被一种什么无形的压力所牵引着，而这种压力它是从我走进了这所校园时它就已经牵上了我了，当然也许它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不过它没有像现在这般明显而已，而为什么它会突然间变得这么明显，我想这可能是同学们给我的一种压力感吧！因为从白天我们一大群人涌进了这所学校，一班子的人走进了这间宿舍时，仿佛每一个人都没有消停过，洗床的洗床，打扫的打扫，还有的哥们很专业地搭起了蚊帐，当然我也有打扫我的床铺，不过是很随意地打扫了一下，然后有的同学整理好后就马上埋头学习，而有的同学显得很轻松，他们结了几个人一起出去外面吃，然后说还要去上网，这对于我来说还是很佩服他们的，虽然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也不知道他们对于高考是否已经胜劵在握还是都像我一样对于高考已经是不抱有什么过多的幻想，反正他们的行为确实让我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一点的缓解，当然，也只是一点而已，我还是依然身处在一种仿佛不知所措不知方向的迷茫境地里，所以我需要找寻一些缓解，我找到了小鸟让他陪我在这所校园里溜达一圈，因为他就读这里，他是我初中时候的老同学，然后因考分的差距他被这所学校录取，我们两个人走了学校一圈，然后又到校园门口的空地还有某一些田地里遛了一会儿，然后直到我感觉到身心已经有所舒缓了我们才走了回来，而回来后我们再溜达一下，到每一个朋友的宿舍里去串门，去说说话，聊聊天，转眼之间就已到了晚饭时间，我们几个原本就经常一起打饭的老朋友相约去食堂里打饭，然后吃过晚饭后又再随处溜达了一会儿，在操场里看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打篮球，然后直至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后才跟着小鸟走回了宿舍。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七点半，学校里的铃声也不知怎么回事响了好几回，我安静地坐在床上翻着教科书，我也想着要复习，但显然心总是稳定不下来，它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又仿佛它是悬在井口只有一条细丝绑着，我感觉自己实在还是没有什么办法来适应这种生活，我感觉自己应该寻求帮助，寻求某些可以给我安慰的力量，所以我拿起了课本，我去小敏还有宇哥他们住的宿舍去找他们，我们几个人一起去食堂学习。
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晚，转眼之间便已到了晚上九点钟的时光，我这会儿依然在学生食堂里，食堂里面仍然有许多的学生在学习，所以我也并不感觉到九点钟有多晚，我只感觉到这种学习气氛很好，这种灯光这种感觉这种氛围也真心不错，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身边有那么多熟悉的身影，当然也有陌生的，她们都在努力学习着，而我此时是已经学习不下了，因为此时我的注意力已被窗外那不远处的灯光所吸引，那是这所小城市里那一条直接通往这所小城市还有其它的大城市的一条交通干道，它此时正灯火通明地亮着灯，它很孤单却又很显目地坐落在那里，然后在它身后也就是我此时所看的前方是有一处亮着有斑斑点点灯光的一处楼盘，它们坐落在一处高高的山峰下面，有着与世隔绝的感觉，我此时正眼望着窗子外面的风景，那种灯光，那种夜色，那种星星，……这一处地方不是我以前在我所读的那所学校时晚上往窗口那里所眺望的风景吗？我那个时候是多么地憧憬盼望着这里，以为它是多么地美好，是怎样地有故事发生，而如今的我是已经很近距离地观看着它了，而它这会儿给我的感觉却是很孤单，很落寞，仿佛都是无人问津的感觉，我此时想起了听收音机，因为九点钟过后的栏目有好多我所喜欢的，我戴上了我的耳机，把它调回到广播模式，然后我搜索着我喜欢的广播节目，《一点钟情》！不是，因为这要等到十点钟才有，那么还有什么节目呢！管他呢！喜欢听就行，反正好多都已经不记得了，然后我调频到了一些我喜欢听的节目还有我喜欢听的歌，我在那种歌声还有广播声中，我一直眼睛盯着窗外的世界，那一处空旷的田野上那一条灯光通明的公路，还有它上方的夜空，还有那夜空下面那高高的山峰还有山峰下方那一片闪着点点灯光的楼层，我安静地听着广播，想象着我曾经以为的风景还有曾经以为可能发生的事情，然后我在这种广播里的声音还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中，我安安静静地度过了这一个高考之前的晚自修的时间。
天已经有点晚，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我真担心自己会睡不着，因为此时我的脑筋还有点亢奋，而这种亢奋并不是因为学习而是因为我的胡思乱想，我想着许多，但都是些不着边际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我感觉到有点烦躁，有点紧张，也很热，因为六月的天它蒸发着这个季节，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天花板上的两只风扇‘呼呼’地吹着，但仿佛没有什么效果，焦躁的心和湿闷炎热的空气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身边的几只或者是几十只蚊子它‘嗡嗡’地吵着，由始至终都没有间断，我恍惚已经有了快被它们逼疯的感觉，有时真恨不得爬起身来与它们决一死战。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宿舍里已经显得很安静，除了那些整晚喋喋不休的蚊子还有此时显得越发清晰响亮的围墙外面那一片荷塘里传出来的一阵阵的蛙声还有间杂着什么不知名的什么虫类或鸟类所发出来的声音，我实在是感觉到烦躁，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仍然睡不着，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炎热，也许是因为新的环境，也许更可能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蚊子，我真想求它们放过我，要血您老吸就可以了，麻烦拜托不要老是在我的耳边吵来吵去，哪怕是在礼貌地征求我的同意也不必，您老要吸就尽管吸，只要别来烦我就行。我把搁在一旁的收音机又不得不拿了起来，重新带上耳塞，以求能用意义或者某些声音让我入眠。广播里的声音还是没有我喜欢的，不知是因为什么，老是没有什么信号，更没有我想听的歌曲或广播，我来回调了几回又有些气馁了，心想今晚也许也只能这样了，就算明天就要高考，但此时的我睡不着又能怎么办。我翻着身趴在了床上，借着门外面的阳台看到了外面那一小片城市的风景，它依然在这个时候明亮着，就像那一条公路上的路灯，它仿佛会一整晚地彻夜明亮下去。城市，灯光，夜晚……这些的影像在我的眼前出现，也是曾经在那一个山间读书的我经常想到幻想的地方，恍惚记得有多少个夜晚我在我所就读的那栋教学楼上透着窗口极力地眺望这远方的城市，这虽离我很远却依然明亮依然照亮着幻想还有憧憬的地方，它多少次地让我幻想憧憬着到它那里，也幻想过多少次地会在那里所发生的故事，然后同样也有多少个夜晚，我在我们学校的那些宿舍里，一个人听着广播，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夜空和夜色，然后同样憧憬着幻想着某一些关于我的关于城市里的某一些故事，然后此时的它已经是在我的眼前，虽然说它并非就是我所梦想的大城市的样子，但好多的事情好多的场景好多的故事也都是可以在这种地方演绎的，只要有一个她，一个合适的人，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璀璨的星光，夜幕中的城市，还有那些安静的无人的街道，那一盏孤单伫立在某一个合适的角落的街灯……这一切都构成了我的好多的幻想，但这一切在今晚都仿佛已经蒙上了一层不一样的颜色，显得有点朦胧，又显得有点暧昧，明天我就要高考了，而高考后的我，是会重新选择回到校园，还是去我所心仪的城市，我此时当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此时的我，对于未来还是充满着幻想，想着我所心仪的那种大城市，它到底是什么样，是不是我心目中的样子，是不是有许多那些我所想象的那种故事发生，会不会真的有如我所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但愿吧！但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很期待着它，幻想着它，向往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