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起中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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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银色断指

呼呼呼···狂风卷着大雪,尽情肆虐着大地。飞鸟走兽,也尽皆蛰伏不出。整个天地间,只剩一片单调的白。

但在一间装饰亮丽的房室里,紧闭的门扉,将寒意牢牢隔绝在外。同时房中的火炉,时刻不停的散发着温热。靠近门扉的地方,还因冷热空气的交汇而升起阵阵白雾。整个房间,也暖洋洋的像是春天。

只是此时此刻,房里呜咽声不止。地面上,也呼啦啦的跪了七八人。凭白的,让房中多了几分压抑。

“逸之啊!你快醒醒,快看看为娘吧!”,一位肤色很白的妇人侧坐在宽大的胡床边,眼泪婆娑的,甚是惹人忧怜。

正在睡梦中的李承绩,听到这不断放大的哭声。终是不耐的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

“呃,这是?”,面对映入眼帘的陌生妇人,他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他明明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是在莫高窟的一间壁洞里。

怎么一觉醒来,就睡在古香古色的木床上?并且眼前,还多了一个戴头巾,颇具异域特色的妇人呢?

在他想着这些时,那妇人已发现他醒了。瞬时大喜过望,抱着他的上半身,很是庆幸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幸得我儿平安!”。随即抱住李承绩的脑袋,喜极而泣。

“呜---咳咳咳”,李承绩的脑袋被抵在妇人胸口,一时呼吸都不顺畅了。双眼泛白,不住地咳嗽。便本能的抬抬手,想将妇人推开。可惜身子也不知怎么了,像被抽空了一样,颇感无力。

于是只能大声咳嗽,表示自己的不适。

感觉到他的难受,妇人终是反应过来。赶紧将他放开,对着一旁的医官道:“你好好给吾儿看看,要是稍有差池,小心要了你的脑袋。”,刚刚还柔柔弱弱的模样,一下子就变得硬气许多。让迷糊的李承绩,差点以为不是一个人。

且这还没完!妇人跟着抚了抚他的脸,很是怜爱的哄道:“你要听医官的话。等娘亲从王帐回来,再喂你喝药。”,说着,就离开床侧。

瞧着大气不敢出的下人,她的语气也再次冷了下来。便听:“你们这些奴才,给我好好照顾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非要了你们的狗命。”。

“是!”,随着一片唯唯诺诺的应答声,美貌妇人也离开了李承绩的视线。

趁着这空挡,一阵寒风顺着打开的门扉,迅速溜了进来。被这么一吹,李承绩也猛然回过神来。

就脱口而出道:“呃,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医官有些不解其意。倒是侍候在一旁的丫鬟机灵,赶紧应声道:“少爷,这是河中郡王府啊!”。

“河中郡王府?”,李承绩本能的提高音量,不明所以道。

丫鬟有些急了,连忙解释着河中郡王府的原由。

这下,李承绩才知道河中郡王府乃是大辽中书令,河中郡王李世昌的府邸。自己则是他的第二子李承绩,字逸之。如今虚岁十三,正是舞勺之年,还未束发。

母亲的话,则是契丹贵族之女萧斥鲁斤。嫁到李家,改为李萧氏,并被尊为正妻。虽然他不是长子,但因他母亲的缘故,算是嫡长子。

这么听起来,自己似乎是个富贵命。

之后他又问了当前的年代,得知现在是大辽天禧二十六年。主上是耶律直鲁古,为德宗耶律大石的孙子。

虽然他的历史学得不咋滴,但是辽朝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他还是知道的。所以马上明白,当前可能是古代。

可是这个结果,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毕竟他只是昏迷了一下,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来了古代大辽呢?

就本着当特警多年的谨慎、小心,仍不确信。

但他也不再多问。因为言多必失,难免被人瞧出破绽。便任凭医官诊断,接受下人伺候。

其实他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在医官眼里,他已是失魂症的征兆了。忘记从前的事情,也就理所当然。

这样到了晚些时候,他那个便宜娘亲李萧氏,果然如约而来。

由于白日里醒来时脑袋比较迷糊,所以他也没怎么关注李萧氏的模样。现在细细端详,发现李萧氏鹅蛋脸,五官较为深刻。再看眼角稍稍一道并不显眼的鱼尾纹,估摸着,应该三十岁左右。

接下来,他在李萧氏的服侍下,很听话的将苦涩的中药喝完。引得李萧氏,连夸吾儿能干。这使李承绩推测,身体的原主人,可能是个被宠坏的公子哥。

本来他以为喝完药后,李萧氏就该走了。却没想到,李萧氏只让人端走药碗。

“别别别!”,李承绩小脸红红的,低着头不敢看道。

结果李萧氏身子一僵。还靠近了些。

“我的天啊!不是说古人男女大防胜于防川吗?也该避讳一点吧?”李承绩赶紧把脸撇向一边,心里叫苦不已。同时对身体原主人的鄙视,也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

“啊!啊!哎呦!头好痛!好痛!”,眼看着拒绝不了,李承绩皱着眉头,大声喊痛。

李萧氏吓得,赶紧喊医官进来。

瞧着她紧张的模样,李承绩心里瞬时涌出几分愧疚。

只是他也没办法!若不装病,根本就无法拒绝爱子心切的李萧氏。

等到医官来后,不由分说的给李承绩扎了几口银针。挨了痛楚,李承绩也就乖觉的不喊痛了。跟着医官又交待李萧氏,现阶段,尽量别让李承绩回想从前的事情。

不然很容易,落下头疼症的病根。

听到这话,李承绩心里一片心花怒放。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从前的事情‘忘掉’了。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免了他编造借口,露出自己是穿越者的马脚。

在这之后,李承绩完全进入病患的角色。吃喝拉撒,全需要人伺候。就是翻个身,都需要别人帮着推一把。

这也是被逼的!

谁叫这身体的原主人那么作死。骑马就骑马吧,还非得骑没驯化的烈马。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结果直接从马上摔下。右手、右脚,全都骨折。全身各处,还布满各种淤伤。

不在床上躺三五个月,是别想好了。

万幸的是,没摔成残废。不然穿越过来的李承绩,肯定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么想着,他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透顶。

再回想着现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朝九晚五的生活。突然发现什么都不用做的躺在床上,也是蛮难得的。特别是有时候,碰上什么特殊案件,还要通宵加班。连个好觉,都别想睡了。

那日子,忙起来真像个旋转陀螺。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

谁叫刑警的工作那么特殊,他又那么优秀呢。但凡平庸一点,上面也不会经常抽调他去破案。像这次敦煌莫高窟的佛像失窃案,他就被省级领导给点名要去的。

结果一下子,给整成穿越了。

“哎!就当是种另类体验吧!反正自己的便宜老爹是个郡王,吃喝肯定是不用愁了。”,他暗自安慰道。好让心下,接收穿越的现实。

只是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睁大双眼,一脸的惊疑不定。

“竹青!竹青!”。

听到呼声,坐在火炉边的丫鬟竹青,马上赶到床边。

“少爷,你是想如厕了吗?”,说着,就掀开被子,拿起夜壶。

由于李承绩起身不便,所以卧床以来,一直都没穿衣服。这被子一掀开,就完全是‘坦诚相待’了。好在近些天,他都是这样被竹青照顾的。因此现在,并不觉得尴尬。

“没!我是想问问。这几天,马场那边可传出什么异事?”。因为刚才,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捡到了一截手指。只是还没得及端详,里面就窜出一股电流,把他电晕了过去。

所以照这么推理,那手指很可能是促使他穿越的介质。一起传送过来的可能性,也是比较大的。

不过结合自己灵魂穿越的事实,他又觉得手指穿越过来的可能性不大。

这种矛盾心理反应在脸上,就是似喜而非。

竹青不知道有这层因果,就抿着嘴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道:“嗯···好像没有什么异事。这些天,夫人都命我好生照顾少爷,就没那空闲出府打听。”。

“哦!”,李承绩有些失望的应道。整个神色,都看着比较落寞。

竹青不忍,马上迟疑道:“要不,我让竹梅去打听?”。

李承绩眼珠子转了转,回应道:“这样吧!等竹梅未时来照看我时,你出府打听打听。如果时辰还早的话,可以去马场看看。最好在我摔下马的地方,仔细找找。说不定,那儿落下了什么东西。”。

尽管竹梅做事,更加细心、稳重。但是竹梅是李萧氏派来的,论忠诚度,是远远不及跟了有些年头的贴身丫鬟竹青。

所以将这事交给竹青去做,他也更放心。

“是!少爷!奴婢一定尽心打听!”,竹青径直跪在床侧,很认真的说道。那充满异域风情的碧色眼睛,都泛起了雾气。

这倒弄得李承绩,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其实他是不知道,一个主子对奴才有几分信任,就意味着有几分恩宠。这在奴才眼里,是看得极重的。

也是近些天,竹梅做事太周到了。以致性子相对跳脱的竹青,总觉得自愧不如。再加上李承绩都为自个穿越的事情郁闷不已,也就没觉察到竹青的变化。

所以竹青私下里以为,李承绩是对自己不满意了。一个人的时候,还偷偷摸了好几回眼泪。

这样等到未时,竹梅早早的就来将竹青替换下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李承绩心里也是忐忑不已。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拿到了那根手指,还能不能回得去。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一下午都魂不守舍起来。就是睡觉,也很难静下心。

到底他心里,还是很渴望回到现代的。

毕竟那里有他的老婆、孩子,是他最大的牵挂。

以致李萧氏跟他说体己话时,都没心思回应。

这让李萧氏以为,自个儿子连亲娘都忘了。心里的难受,更是全表现在脸上。

一门心思等消息的李承绩,也没闲心理会。

俗话说,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在看到天色将近全黑后,即使拥有多年破案经验,早就做到心静如水的李承绩,也忍不住急躁起来。

直到吱呀一声,门扉被人从外推开。他才瞧见身上渗着寒气的竹青,疾步跑了进来。

李承绩正要说话,守在床边的竹梅,就很不客气拦下竹青,喝问道:“你怎么一身寒气的就冲进来了?不知道少爷身体有恙么?若是让少爷染了病气,看夫人不治你。”。

“我--我-我···”,竹青看看竹梅,又看看李承绩,急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好了,竹梅。是我有要紧事交代竹青,让她径直进来的。”。

听到这话,竹梅只瞪了竹青一眼,就很知趣的退了下去。

待门一合上,李承绩就赶紧问竹青打听得怎么样。

得知竹青在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后,就径直去了马场。也不多言,直接动用王府的命令,谎称李承绩有贵重物件,掉在马场了。引得马场的管事,赶紧召集下人,让他们将捡到的东西交出来。

于是一个打理草场的下人,很惶恐的交出一截怪异的手指。

这等做法,倒出乎李承绩的预料。因为他没想到,竹青还有这么机智的时候。

就夸了竹青几声,让她赶紧将手指拿出来。然后嘱咐几句,让她千万别说出去。

等房里就剩下李承绩一人时,他才用左手,慢慢打开包起来的绢布。心跳,也扑通扑通的,抑制不住的加快。当整只断指呈现在眼前时,他更是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便见这是一根银白色的手指,大约有两寸多长,表面泛着钢铁特有的金属光泽。以致看上去,就很有高科技的感觉。

“能不能回去,就看你了!”,李承绩默默的喊了一声,就一把抓起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