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寒冰宫
此时,烈日当头,热风拂面,俩人都觉得饥渴难耐。远远望见路旁搭了个茶棚,二人不禁喜出望外,心照不宣都快步奔到棚下落座。茶博士追踪而至,摆上两个瓷碗,便冲上两杯茶来。
青青一口气喝完一杯道:“这天儿怎么这么热?怕是天要下雨了。”她夺过江云的折扇不住呼扇。
江云呷了一口茶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青道:“再往前就是杨家村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午饭时他们不见我们,一定知道我们出来了,回去免不了一顿责骂。”
“你后悔了?”
“当然没有。我觉得凡事适可而止,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免得让他们为我们担心。”
“不忙,天还早,这里离庄子又很近,等落了阴凉再走。”
说话之际,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停在凉棚边上。马车上陆续下来三位美貌女子。前面两个少女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年纪,身着一身白裙,手握弯刀,面冷如冰。后面那个女人像是这两个少女的主子,年纪有三十来岁,一身白纱如雪,模样美艳无比,气傲冷酷,飘飘脱尘。
两位少女来到棚下,其中一个厉声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两个书生听到喝声,放下茶碗,如兔子一般撒腿逃走;一个老汉抱起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也赶紧离去,唯恐避之不及;只剩下江云和青青如若未闻,未动半步。
两位少女来到近前,还是先前说话的那个少女,脸色阴沉道:“你们两个聋了,还不快滚!”
江云道:“茶铺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让我们走?”
那少女听了顿时动怒,欲拔出刃。
“说得好!好一口伶牙俐齿!”美艳女人突然搭腔,又对那两名少女冷道,“退下!”
二人闻听忙躬身退至一旁。
美艳女人一进茶棚就注意到这两个年轻后生,见他们身着华丽,形容俊美,心下喜爱不已。
美艳女人和他们一桌坐下道:“敢问二位公子尊姓大名?”
青青一抱拳道:“不敢当!在下慕容青,这位是我拜把子兄弟江云。我们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玉面双侠。夫人可曾听说过?”
江云心道:“这个青青又在故弄玄虚。”
美艳女人道:“本尊行走江湖多年,这个名号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青青见这女人时不时偷偷瞟看云儿,眼神里尽是爱爱慕挑逗之色,觉得她是看上云儿了。
这女人神态举止铺张是谁都能看出。
青青见这女人当众示爱,毫不保守,自己先羞了个满脸红。
美艳女人呷了一口茶,一边毫不忌讳地盯着云儿看,一边道:“江公子是本地人?”
“是。”江云问道,“夫人要往哪里去?”
美艳女人道:“本尊来此访友,现在正要回燕京。”
江云心道:“娘亲不也是在燕京吗?”
青青见江云搭腔那女人的问话,心中便不悦,便想着离开,道:“云儿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话落,站起身,拉住江云的手,便往外走。
美艳女人不冷不热道:“本尊让你们走了吗?”
她的两名手下闻听已然站出来将他们拦住。
青青道:“我们走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美艳女人道:“当然关我的事”
青青一怔道:“怎么关你的事了,我们素昧平生,无怨无仇。”
美艳女人道:“你把我的小朋友带走了,这可不行。”
青青把江云护在身后道:“你想怎么样?”
美艳女人道:“江公子过来,再陪本尊喝杯茶,说说话。”
“无耻!”青青转过身一掌朝一名少女击去,那少女闪身避开。她趁机拉着江云硬从两个少女中间挤了出去。
美艳女人脸色一厉,道了一句“不识抬举,”身形一动,已挡在他们前面。
青青见状心中一惊,心道:“好快的身法!”
青青慌道:“你想怎么样?“
美艳女人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不伤害你,不过他得跟我走。”
青青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美艳女人道:“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青青道:“我是慕容家千金。”
美艳女人道:“本尊是乌梅郡主四侍卫之一寒冰冬雪。”
青青大惊道:你就是寒冰冬雪?“
寒冰冬雪道:“这回怕了吧?”
江云见这女人正是乌梅郡主的手下,心中牵挂二叔的安危,于是怒声问道:“你们把我二叔怎么样了?”
冬雪一怔道:“你二叔?你二叔又是那一位?”
江云道:“我二叔就是玉面飞龙白千剑。”
冬雪道:“你是慕侠山庄少庄主江为民?”
江云道:“正是!”
冬雪道:“不管你是谁,只要我冬雪看上的,谁也逃不掉。”
寒冰冬雪是雪山派门人,凭着身怀绝技,又仗着郡主撑腰,向来胆大妄为,我行我素。她最喜玩弄俊美少年,从不感到羞耻,视其为人生一大乐事。少年被她玩弄之后,她又心生怨恨,十之八九被其杀害,毁尸灭迹。江云和青青自然不知道她的行事做派,但认定这女人一定非良善之辈了。青青想,云儿若被她带走,一定是会被逼做那种事了,这岂不害了云儿?她想到这怒道:“你休想!真不要脸!”
江云道:“我死也不会跟你走!”
冬雪道:“走与不走,就由不得你了。”话毕,她身形一晃,右掌闪电击出,青青闪避不过肩上着了一掌,身子一歪,登时昏厥过去。
“青青,青青……”江云扶起青青心急如焚,大声喊着,而青青却如同睡着一般并没有醒来。
冬雪道:“别担心,她只是昏了过去,一会儿便会醒来。”
江云怒火满胸道:“谁信你的鬼话!你打死了青青,我要为她报仇!”
他慢慢放下青青,手把折扇,满脸仇恨地朝冬雪劈头盖脸地打去。
冬雪一闪避开了,江云一阵乱打竟不能伤着她半分。
冬雪嗤之以鼻道:“就你这点微末功夫还敢跟本尊动手,真是自找苦吃!”
她对江云地进攻全然不放在眼里,扇子来时,她只需身形一动,便轻易躲了过去。她觉得跟他动手好似跟小孩玩耍一般轻易自如。不过,她并不想跟他在这儿一直纠缠下去,她身形一动,如法炮制,也一掌击在他的肩上,将他打昏。
冬雪道:“都愣着干嘛?把这位公子给我抬上车去。”
冬雪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来到青青身旁,俯身给她喂下。
她又对茶铺掌柜道:“今天这事,你若敢透露一个字,你就等死吧。”
“是是……”茶铺掌柜连连颔首。
此时阴凉落下,路上行人渐多,马车卷起一片尘土,快速向北行去。
江云醒来时见自己躺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透过床纱隐约看见床前站立着两个拿剑少女。他欲起身才发现双手被缚在床头。他头还有些痛,脑子一片空白,对先前发生的事记不起半点。
少顷,只听门外有女子道:”卫主到!”紧接着有人步伐轻盈地走进屋来。
冬雪走到床边对一个少女问道:“他醒了吗?”
那少女答道:“刚刚醒来。”
冬雪“嗯”了一声,伸手撩开床纱,半截身子探了进去。
江云一看是个三十来岁的美艳女子,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冬雪道:“我是你夫人啊!这里是咱们的家。”
江云道:“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
那女人道:“你中了毒,失了记忆。”
江云又问道:“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冬雪道:“昨天晚上咱们玩游戏,不是你让我绑的吗?昨晚你好坏!”
江云道:“我想下去走走,把绳子给我解开。”
冬雪道:“你身子骨弱,不要走太远。”她说着将床头缚住他双手的白布条解开。
江云坐起身,舒松了一下双臂,而后下了床径直走出房间。
那女人紧跟在后。门外是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芬芳阵阵,蜂飞蝶舞。
江云道:“这里真好!这里是哪里?“
冬雪道:“这里是凤鸣山庄寒冰宫。”
江云想了想道:“我什么都不记着了。这里是咱们的家吗?”
冬雪道:“当然了。这么多人,你一个也不认得了吗?”
院子两旁走廊里,一字排开站着十几名戎装少女,她们一个个玉面如雪,目光冷淡。她们虽然年轻,但美貌却不及那女人的万分之一。
江云往走廊里走,却被为首一名少女拔剑拦住。
那女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少女便立刻退了下去。
江云没有继续往前走,转身又回到房间。
他呆坐了一会儿,忽然脑海清明起来,记起先前发生的事。他记得眼前这个女人叫冬雪,是乌梅郡主的手下,还想起青青被这女人打了一掌,昏了过去,生死未卜。想起这些,他心中顿时生恨,脸色一变道:“你骗我!我已经想起来了你是谁。你是冬雪,青青就是你打死的。“
冬雪一惊道:“是谁给他服下解药?胡菲菲是不是你?”
一名少女一惊,立刻跪下道:“奴婢不敢!”
冬雪又问:“上官微,是不是你?”
另一名少女道:“是秀秀给他喂得解药。”
冬雪叹了一口气道:“算了,都起来吧。”
冬雪又对江云道:“你的心肝宝贝好得很,不会有事。”
江云道:“谁信你?你打死了青青,我要为她报仇。”话落冲上前,握拳欲打,他只觉得浑身软弱无力,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省省你的力气吧!没有我的另一半解药,你还是废人一个。”冬雪走到江云身边在他脸上抚了一下道,“这么标致的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是我的!”
江云骂道:“不知羞耻!”
冬雪道:“我就不信,天下还有不吃腥的猫!别装蒜了,到时候你倒还猴急呢。”
江云道:“我才不会呢!”
冬雪道:“你们男人三妻四妾,见了漂亮女人就想上,反过来,女人为何不可以?你们男人喜欢玩弄女人,我倒要男人尝尝被女人玩弄的滋味。”
江云道:”天下男人并非都是贪花好色之徒,也有一夫一妻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的。”
冬雪道:“放屁!天下男人都一样,好色无情。”
她像回想起什么往事,神情黯淡,渐渐地双眉皱起,眉宇间现出一丝丝仇怨愤怒的神色。过了片刻又幽幽地说道:“旧事不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苦笑一声,神情略显痛苦,忽地又一厉地看了江云一眼,脸色又渐渐转悦,温柔道:“你养足精神,晚上我再来会你。”她秋波荡漾,顾盼流情。
青青在昏迷中还不停叫着云儿;慕容夫人坐在床边守候着;江夫人站住一旁抹眼泪;慕容树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两个孩子,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下落不明,实在让他们心急如焚。
慕容夫人道:“解药都喂下半个时辰了,青青怎么还不醒来?都几天了?”
慕容树停下脚步气急败坏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他一向性情温和,以往无论遇到天大的事也从不乱发脾气,这一次他也不知怎么了,发这样大的火气。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过分了,缓了缓态度,道:“青青不会有事的。“
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忧烦地出了一口气。他现在开始恨自己以前对女儿太过放纵,否则也不会出这种事。他担心青青,更担心云儿,生怕云儿有个好歹,那么他该怎么向他九泉之下的父亲交代。
在慕容树思绪万千的时候,打探消息的家丁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迫不及待地问道:“都打探清楚了吗?“
家丁拭了一把汗道:“都打探清楚了。打昏二娘,劫走江公子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身白衣,像个大家贵妇。她的手下也穿白衣,手中兵刃是一把弯刀。以小人拙见,她们不像中原剑客。她们乘着马车投东去了。”
慕容树思索了一下,心道:“看这几个人打扮,所用兵刃,倒像乌梅郡主手下。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寒冰冬雪?”他对家丁道:“快快备马。”
慕容树转身又奔回房间对慕容夫人、江夫人道:“已经知道抓云儿的人是什么人了,我现在就去见芳心。”话落,大步奔出。
门外马已备好,慕容树接过马鞭,翻身上马,催马扬鞭,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