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润物细无声
苍岚与银苍在不同的地方陷入了同样的族群转变时期。
银苍小，地域不广，又有外部因素在，失去霖雪兵她们守护与清算了一代硅转的族人后，开始就新的发展。
苍岚由于体量过大，又不止一个族群。
更没有外部因素影响，霖雨暂时没有下达动用武力强行改变的命令。
所以苍岚这边的约束进程远慢于银苍那边。
父子俩虽然没有明确下达这样的命令，迹无痕却会酌情处理。
三成了转化率，已经意味着全民改造了。
除了被动转化，还有本身就是硅基生灵群。
想把后续转化压缩至百万分之一，不是简单的宣传就有效的。
强压也不行，只是会遭到强烈反抗。
说实话，这事极其头疼。
半转化的寿命远比正常的长的多，不出意外，都在五到二十万年左右。
超长的寿命，打破了正常秩序。
许多未转化的同族心理是极度不平衡的。
之所以能有近三成的转化数量，完全是因为那些被转化的族群一代一代累积的结果。
悠久的寿命加上改造后，躯体构造变化，大大增强瘟疫与疾病的抵抗，对有些病和瘟疫甚至形成免疫。
而且因为寿命增加，经验与知识的累积，为他们累积了大量财富与社会地位。
谁不心动？谁能能不动心？
普通生灵的社会是个欲望型社会。
各种欲望推动他们努力做任何事情。
理想也好，生活也罢，一切都建立与一条已满足一个阶段下。
就连分出去的蛛蚜族，瑰魄族，他们传承无数年，天生成年后就可以达到以及体修强度的情况下。
依旧有超过两成的族人参与改造。
可以想象，已成熟的改造技术的诱惑力。
在迹无痕起先汇报这一发展状况时，父子俩并不打算管。
任由其发展。
因为改造技术的出现带来的发展效率极高，各族群都发展水平几乎一同拉升了三个档次。
尤其是那些改造的族人成为族群引领者后，带来的极为稳定的发展秩序。
而那些有着变更族群统治权想法的也不少。
但由于神邸们支持稳定发展，使得政权更替速度比起以往要慢的多。
大方向上难以被推翻更新。
这是好的一面。
不好的一面就是族群更替的性质变了。
体修数量也变少了。
因为转化的那批族人足够富足之后，大多选择隐居，也有选择奢华享受。
迫使死海效应大面积出现。
其次就是体修数量减少，传统转变宇宙生物的传承，十死无生的转化率被各个机构认定为自杀行为，使得普通族群从心底就排斥。
起先数量不多，即便有这些想法也正常，不足以干预到整个族群。
这确实是事实。
新晋宇宙生物虽然数量少了些，却依然还有巅峰时期半数多。
所以当时父子俩依旧没有做出决断，选择让迹无痕继续观察。
毕竟改造转化并非他们这个时代特有的产物。
每个时代发展到一定程度都有出现。
几乎是发展的必经之路。
苍岚初代人族宇宙生物转变时，霖雨自己就亲自参与过类似的研究。
蜗居藤，大量苍岚异种植物，曾经的苍岚巨兽族皆是这一类的产物。
远东号至今都保存着当年基因编辑的研究。
已经蒙尘的落梦岛研究基地也保存着大量资料。
可禁忌之说越是实力强大，就越感到畏惧。
即便是当年，没有听说过禁忌时，也考虑了类似的事情。
做出了当时觉得万无一失的各种准备。
可人族终究是在他难以理解，且不可抗拒的因素下凋零殆尽。
他想打破禁忌，霖拓海也想打破禁忌。
乃至知道禁忌的各个族群魁首，大队长都想打破。
然而谁也没有去主动引导过。
只是任由他们发展。
在他们期待又惶恐的注视下，极速扩张。
当近十万，整个苍岚都没有几个宇宙生物晋升成功时，霖雨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才会考虑扩建苍岚主星，增加主星生存地域。
再造原始古陆，分出一片天地，供传统体系发展。
因为苍岚之外，所有生存地界都有改造族群存在，唯独苍岚主星没有。
因为苍岚主星依旧保持帝制封锁统治，不晋升为宇宙生物，将永远生存在苍岚大地之下的两层大陆中。
与星空隔绝，没有太好的科技，也没有与宇宙生物对着干的资本。
主星之中，依旧如千万年前的模样，处于百族争雄的状态。
只是争斗方式有所改变，并非帝国与帝国族群与族群对垒。
而是处于原始争斗状态。
各族与各族之间分割成各式各样的边界，边界线相邻有一个公共区间，被留守苍岚的宇宙生物用宽不可度的湍急河流与吸风的峡谷裂缝所阻隔。
使得各个种族之间没法轻易见面，唯一能够见面的地方，被宇宙生物用伟力搭建成古战场。
使和平了百万年的各族察觉到自己四面受敌的状态。
纷纷组建军队镇守各个族群区域之间唯一的通道。
防止异族入侵，也为了入侵异族争夺资源。
唯有七处特殊的喷泉与七处瀑布，像天柱一样，周围成了唯一的圣地。
虚启，虚承，地启地承四方大地皆是如此。
苍岚主星内外孑然不同的环境都不需要霖雨父子俩去操心。
这些事情尽数分解下去，由迹无痕以及各脉大队长安排。
过程他已经不关心了，他们现在只关注结果。
因此各脉队长都觉得，迹无痕的权利，过大。
而且苍岚卫中，迹无痕组建的势力也很大，大到如今苍岚近四千君王中，他麾下占了近一千。
其他五脉加起来才三千。
他一个袭猎者出生的君王，凭什么？
凭他不怕得罪人。
霖雨他们下达的命令时，他若是有所了解，会当即反馈，可能造成的过程与后果，让霖雨父子俩再决断。
父子俩若执意要下达命令，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东西，宇宙生物也不例外。
迹无痕所追求的便是依托与大势力下，严明的纪律，他希望永远当那个秩序的执行者。
无心为王的意向，使他深受老一辈信任与拥戴。
霖雨父子俩能不喜欢么？
而且，另所有人都意外的是。
当大家都在猜测，谁会是除了霖雨一家之外，第一个晋升帝王。
原本角逐的贝鲁，黑光，朔离他们三个后期君王。
贝鲁文沙受到重创，重凝的躯体下滑一个档次后，跌落至中期君王。
黑光他们如今即便到了巅峰君王依旧没有晋升的意思，于是众人的目光放在了众多老前辈身上。
那些即将晋升后期君王的一百多位来自各系的魁首身上。
结果大家还没晋升后期君王，就发现迹无痕已经成就帝王之身。
因此，他的实力，配得上他的权利。
苍岚第一位帝王的身份，由此落在了执行者，迹无痕身上。
万般荣耀集汇聚于他，近年来的焦点纷纷落在他身上。
荣耀对于宇宙生物来说并不值什么，也没多少在意的。
迹无痕恰恰是最在意的那个。
霖雨别的看不出来，这点还是看的出来的。
于是召集过各脉举足轻重的队长与各族魁首，当面钦点他为苍岚第二统领。
除了霖雨本人之外，目前唯一一位统领。
这份荣耀可不小。
使得许多对荣耀不怎么在意的后辈，对这位来自袭猎者的前辈表示不服。
认为这里是守乡者，不应该由一位出身于袭猎者的前辈，掌控苍岚这么大的权利。
不服？不服就对了。
霖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守乡者中，最先追随苍岚的那批首领皆已经晋升君王，他们未追随苍岚前，迹无痕就已经追随苍岚了。
又因为晋升君王，有各自族群或是自己追求的事要做，无心去争什么。
新晋升没多久的宇宙生物不一样，经历十死无生后，本以为脱离天地束缚，天大地大，宇宙寰宇，任何地方都由自己去。
摆脱一切约束，率性而为。
然而他们晋升后，跳出自己所在的大陆时，首先遇到的就是迹无痕麾下苍岚卫势力。
给他们讲述苍岚星辰流下各种框框条条之后才会放他们离开。
惹得骂声一片。
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例行公事。
正因为强烈的秩序感存在，他还为苍岚本土势力与外部追随却未能加入苍岚的那批宇宙生物，制定除了三套交易规则。
霖雨过目后，依他设想组建了三片星市。
如今那三片星市正处于羽洛菲和羗阳所在的矿星附近。
有苍岚卫的人专门看管。
因此外部势力同样可以获得苍岚本土势力的一切东西，包括一级，二级苍岚晶，宇宙生物之上的传承，科技资源等等。
只是这些比例与苍岚本土比例相差悬殊，使得苍岚本土往外卖东西都是十倍的价格。
买回来同样是十分之一的价格。
这使得迹无痕的名字成了外部那三百多位六级之上的宇宙生物，第一个记住的名字。
而且每次说到他名字的时候都恨的牙牙痒。
这一操作却让苍岚本土宇宙生物爽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并不能阻止他们背地里骂他。
苍岚星扩建，最终也交到了迹无痕手中。
他并不只掌管秩序，麾下大量人手，其他事也做的。
做，却并不全做。
霖雨决定扩建苍岚星，众人讨论方案时，他就在边上。
各脉队长以及麾下的想法，尽数记载下来。
他把这些事项交给了他的得力助手，许特助。
许特助也是个妙人。
在众多君王中，实力不算很强，但是做事的能力确实一等一的。
很灵活。
许特助召集苍岚卫中四十位君王，首领二百。
向各脉发布建造都委托任务，又召集到四百人手，其中君王五十，首领三百五。
一共近七百人手中，建造师就有一百来位。
随行前来的还有六十做建造用空间站，拼接化建造用大型航舰二十艘，普通改造过的族群十六个，总人口近四百亿。
虚空虫群三种，总数四千七百亿左右。
人力物力资源，倾斜于苍岚主星之外。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接了材料委托，往返征收队残骸星体与塑蒙普碳气海中，采集资源。
人多力量大的优势立刻体现出来了。
那些未参与过大型星体扩建的宇宙生物与普通族群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远方恒古不变的主星外，无数生灵聚集，同步向三面扩建。
有序进行修改调整，君王和首领们从其他地方收集过来的陨石，星体残骸。
无数生灵如虫子一般，进入其中不断改造。
而那些宇宙生物则分布各地，稳定还未雕琢完成的星外巨型人造旋臂。
彼此分工明确。
亿万生灵，航舰空间站加上正在制造的旋臂大陆，像极了环绕在主星之外的陨石带一样。
任凭苍岚卫星流中，任何一颗暗星与空间站上的生灵抬头仰望。
都能看到视野内，本就急剧压迫感的主星，如今又多了一条明暗交织，由生灵与航舰，大陆组成的长条。
明之所在，是锻造加工的空间站与小型飞船设备，暗之所在，便是附近非加工的器械与机甲。
苍岚主星在后来者记忆中，一直就是一个超大体量的暗星，远比一般的明星还要大数十倍。
而一般的生存暗星与明星相比，本就渺小如沙粒一般。
何况这区区亿万生灵？
然而就是这亿万改造过的生灵，加上近七百宇宙生物，使得主星之外三条庞大大陆旋臂逐渐组建并展开。
任何参与与未参与的都能体会到其中浩瀚磅礴的感觉。
为了节省扩建资源，霖雨让霖拓海带着霖太一，霖驻苍，霖苍羽三兄弟也参与其中。
四位帝王加入，加快了大体量，整体上的进度。
几乎一年一个变化。
只是这个变化从整个苍岚主星的角度看来，并没多少。
每年的变化如同指甲增长的变化，根本看不出来多少。
在其他暗星与空间站上的生灵看起来就很大了，因为那一层层大陆相连，每一片大陆都堪比他们生存暗星近半数大小。
这个效率在霖雨看来并不快。
与徐炙扩建时完全没得比。
毕竟当年徐炙可是调用袭猎者数万宇宙生物同时在不同的地方锻造大陆残片，最终再组合到一块。
许特助召集的普通宇宙生物总数不过七百。
之间依然差了数万的差距，大体量粗略拼接下，不是亿万二级改造过的普通生灵能够抹平的。
但是也从中看出到了那些二级改造生灵的必要性。
在虚空中与宇宙生物一起，共存在同一片区域，共同建造。
还真只有改造过的才能借助空间站与防护服，和宇宙生物们长期待一块。
虚空冰冷，宇宙生物能量辐射又不可小觑。
唯有改造过，有钢铁般躯体的才能承受。
既要耐热，又要耐寒，还得抗能量辐射。
更重要的是活动周期远比未改造的普通生灵要长的多。
这个周期是指两次吃东西之间的间隔。
改造后有许多摄取能量的方式改变，多数都不吃东西了。
改为直接更换能量源。
这就是为何说，改造被列为禁忌的原因之一。
本身固有的生命特征都发生改变，还算生灵么？
这是个充满争议的问题。
以正常宇宙生物角度来看，算。
以霖雨他们一家的角度来看，这些改造者与宇宙生物一样，皆不算正常生灵。
他曾与霖拓海探讨过，生灵进化最终形态前，是否就是像宇宙生物那样，摆脱孱弱躯体的限制。
因为认知有限，他们一致认为，算。
询问羽洛菲，羽洛菲只歪头看着他父子俩。
却不做回答。
于是对生命进化之事，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去思考。
羽洛菲对父子俩通告徐炙的消息后并未马上离开，在苍岚寻找到黑光，与之交谈一阵。
看着苍岚外开始扩建后才离去，回到李东轩所在的地方。
苍岚主星扩建的地方起点并非直连苍岚主星，而是连接在环卫壁垒上。
由于是连接在环卫壁垒上，便在各个壁垒上链接了一个球形，大体量下不可能零距离触碰连接。
因为但凡出点问题，无论是挤压力还是拉扯力，都不是苍岚目前材料能够扛得住的。
因此还得依靠拘力。
三旋臂之间互相保持特定斥力，这个好办。
难的就是旋臂与环卫壁垒之间的拘力连接。
连接，却不能完全连接。
光调整距离，体量大小变化后产生的可能性变化，就用精密仪器推演出了数以亿计的结果。
在实际测试中，还是依靠霖拓海他们四位帝王的伟力，一百多位君王才得以维持稳定。
若是苍岚像正常暗星那样，表面全是生灵，他们反而不敢扩建。
正因为苍岚表面的天启大地上，没有任何生灵，他们才敢动用自身力量，强制干扰附近，牵引大片锻造好的浮陆使其对接。
做这些时，霖拓海他们不禁想到徐炙当初扩建时，恐怕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不禁感慨徐炙深谋远虑。
过了最开始建造的难关，后续就简单的多。
只需要不断在已建造成的旋臂终端延展扩建即可。
后续已经建造的旋臂终端，就像套了一层网格外套一样。
那些网格其实是结构架构与工作平台。
附近，平台彼此相连，离得远了就像一层细网。
网状架构建立，大陆内部雕琢与环境改造在前面扩建同步进行。
当旋臂建立不过千万里时，连接环卫壁垒的那一端就开始抽绿芽了。
成熟的环境改造体系使得改造能够生存的环境易如反掌。
尤其是有神邸般的宇宙生物帮忙的情况下。
这边在忙碌时，卫星流中大量接了采集资源委托的四级五级宇宙生物，乃至大量硅基虫族，普通半砖族群，运载舰往返于征收队残骸之星与苍岚主星的三条旋臂之间。
航舰连绵成线，数量多不胜数。
转化的族人并非各个都相同，每个族群转化的构造都有略微差距。
有的耐寒，有的耐热，有的只是简单更改了基因的缺陷，使自己寿命比常人多一些。
有的则替换了钢铁肢体，有的全身都替换了。
能做出这些改造，完全与他们的地位以及财富有关。
如今积极参与到苍岚内部资源采集事业中，为的就是选择更好的改造方案。
已经做出改造的，霖雨并未对迹无痕明说要限制，所以迹无痕询问霖雨是否也算在百万分之一的限制内。
看到数以亿计记的改造族群踊跃参与扩建主星那浩大恢宏的场面后，霖雨表示不算在内，并对他说到。
“新法不溯过往，约束只对将来。”
迹无痕记下，并传令下去。
发展本身就是在不断扩和约束中进行。
引领了苍岚近两千五百万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对改造有所约束，却没让迹无痕约束死。
改造者寿命大多悠久，限制到百万分之一的改造率，最后因为寿命叠加正常更替，最终比例也在千分之四左右。
苍岚庞大基数下，这个比例不算低。
千分之四，那是这一代改造者跌送后，下一代预计的比例。
这一代可是有高达三成的比例，多到已经严重影响了星际秩序了。
他舍不得下狠手，直接清理。
扩建苍岚主星倒是很好的利用上这群家伙。
当建成时，记录他们的名字即可。
也算给他们一个交代。
当寿命变长以后，该经历的一切都经历过，本身地位与财富使他们对一切都看淡了。
所以，被利用可以，但是得让自己知道自己被利用的价值。
哪怕是欺骗，真能留个名也是值得的。
能参与改造的，权与利都不缺，唯独缺名。
尤其是能被苍岚一万八千神祇记载的名声。
那是能载入族谱，在苍岚势力下的任何一个空间站，暗星大势力总部，都能查的出来的。
尤其是普通生灵，谁不在意？
无形的影响，扩散至苍岚，就像滋润万物的细雨，悄然无声。
但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又极其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