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花谢
李契被释放，和博同样的理由，而成邑和萧玄倾走了。
我，就只有今禾了。
“禾叶，哎，不是说过吗，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啊。”妖男眉头轻蹙，一脸苦相。
这几天我天天赖着今禾，反正他剧院也关门了，我干脆就随便找了个房间搬了进去。
这家伙只会说我，他自己还不是每天拉着我上山下水——不是，看水，现在大冬天的谁敢下水啊——的到处玩，不到太阳下山绝不回去，现在倒嫌我太粘了。
“那你出去吧，我在这待着。”我拿着本书翘着脚悠哉的读着。玩了一天了，看看书正好当休息。
“嗯。我是要出去。”
“去哪？”
“你家啊。”说着他披上大衣。
“咦？”
“去不去啊？一起走哦。”
“好。”我跳起来钻进他的大衣。
没事跑我家去，肯定有目的。
“怎么不问为什么？”
“给你摆弄的机会？”我笑着反问。
“呵，丫头聪明了啊。”
“本来就不笨嘛。”
“今晚，幻影花谢。”
“咦？”那株谢于刹那间的花么？
灯火已经点上了，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长录在一边坐着，点着了火炉，边上摆了三张凳子。
看来他早知道我们要回来了。
看到我们长录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李契要来么？”所以摆上三张凳子吧。
长录看了今禾一眼，没有说话。
“嗯。”今禾点点头。
“哦。”
从上次见面后我还没见过他，前几天去他家时他并不在，只听叔叔说他们将要举家搬到轸谷去。叔叔一脸惭愧的模样，他一直觉得李契对不起我，而经过李契的逼婚后，他更觉得于我有愧。这一次，他们举家迁居，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静静的坐了一会李契就来，如果不是长录站起身，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来了。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屋子的阴影下，朝我们望着。
“契。”今禾站起来喊道。
“契。”我也站起来。
他走出阴影，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来，苍白了许多，瘦了许多。
“今禾，禾叶。”
“再不来就错过了。”今禾笑道。
“快坐下吧。”我拉着他在身边的凳子坐下。
或许我们来得比较迟，并没有等很久就听今禾忽然喊道：“要谢了。”
我以为幻影的绽放已经是世间的极致了，没想到它真正的震撼是谢掉的那一瞬间。
只见那花一阵微不可觉的晃动，从花瓣的尖端起，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花心蔓延，在一刹那间就碎成了碎片，仿佛带着玉碎的声音，而碎去的部分并不是坠落，而是飞散成无影的末。并且，这并没有完结，七朵花一齐消散后碎纹齐齐向茎叶伸去，一路走一路飞散，而那玉碎的声音也伴了一路。
幻影的凋谢果然是极快的过程，刹那芳华，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速度，却是相反的描述。
我无法表达心中的感觉。如果说幻影的绽放让我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那么幻影的凋谢则让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仿佛就停在了那凋谢掉的一刻，久久无法回到现实。谁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呆愣了多久，如果不是一只鸟忽然从枝叶间飞起，大概我们要呆愣到天明了。
那样一株绝世的花，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今禾站起身走向花圃，弯下腰从幻影曾经生长着的地方捡起什么后向我走来。
我坐在凳子上呆呆的看着他，还无法从幻影的凋谢中缓过神来。
今禾在我面前蹲下身子，眼睛与我平视，温和的笑着。
“它就这样谢了么？”我听见自己在问。
“嗯。开于极致之美，凋于瞬时之间，魂飞魄散，留永世之忆。”
“永世之忆……”
“有点凉，别在意。”今禾说着，没等我明白他要干什么就伸出手指从我脖子勾出他送我的玉佩放在他的手心。
我惊讶的发现，玉佩在隐隐发光。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
“嗯。永远带着它，绝不解下。”
“禾叶真乖。你带着它，我才能放心。”今禾的声音太低，我根本听不清，但却奇怪的不愿打断他。
今禾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玉佩上方，放出他刚捡起的东西，玉佩的光芒忽然在瞬间增大，似乎有什么融进了玉佩中。今禾的手覆上玉佩，掩盖它耀眼的光芒，然后那光芒渐渐弱下来，慢慢又消失，玉佩恢复如故。
“今禾？”
“这是今禾送给禾叶的护身符哦。有了它，禾叶就不会觉得孤单和寒冷，也不会再觉得害怕了。”今禾笑着轻声道。
“今禾……”为什么我却觉得那么害怕？
今禾没说话，只是笑望着我，把玉佩塞进我的衣领里，拉着我站起。
“房里已经点了炉子了，你们进去吧。”长录简短的说。
自从他上次对我开口以后，也慢慢的说上两句，比如现在这种时候。虽然还是简短的几句，但聊胜于无。
李契率先走在前面，今禾拉着我的手走在后面。
花开时，我们都在。今禾，李契，阿俊，萧玄倾，博，成邑还有我，花谢时，却只有我们三个。物非人非。
这大概是我们三个最后一次在一起。一时我们只是默默的坐着，谁也不想打破沉默，直到长录端了热茶进来。
“我们后天就走。”李契说。
“嗯。”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今禾也不说话，尴尬的沉默着。
“禾叶。”
“嗯？”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契，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认真的道，望进他的眼里，等看到他明白了才垂下视线，故作欢快的说道：“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契，我会想你的，你会来看我吧？”
“会的。我会的。”
“带上你的妻子和孩子回来看我，一定要。”
“好。带上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们都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或许，若干年后，我们可以心无芥蒂的相处。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我先回去了。”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呆呆看着，然后站起身：“契！”
李契站住，并没有转身。
我向他跑去，他回身拥住了我。
“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