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幻影之鬼舞
如血般红艳夺目的枝叶仿佛随时要滴下血来，娇柔而妩媚；比雪白上三分的七个相似的花苞在红色中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千年一回的绽放……
实际上，这段写得有点夸张了。这花虽然是红似血溢白羞雪三分，千年一开却能盛放千日，比起其他很多千年一开随即便谢了的花来说则太没原则了，平白让我觉得少了几分珍贵。
不过当我们在园子里见到它时，确实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盛开之后便不会这么红艳了，也不会这么白，颜色会厚几分。”今禾在我耳边低声道，“这花最美最值得看的便是盛开那过程了。”
据他说，这花今晚会开，因此我们在契家吃完饭后便到这园子里等它们的绽放。
李契让人在园里里点起了好几盏灯，为了今禾说的营造所谓的气氛，那些灯火放置的位置恰能让我们看清每个花骨朵却又把那花衬托得更加诡异和妖冶。
大概也只有我对这花如此不了解了，需要今禾在我耳边为我详细解释。
“今禾，我觉得这花和你很像耶。”我咬着他的耳朵道。
不知为什么，都没有人说话，我们两个只好好似做贼似的窃窃私语。
“怎么说？”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一样媚不可言，妖不可亲。”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个样子的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是一见如故，一见倾心，一见……”
“打住！……不过今禾，真的很矛盾，刚才的话可是认真的，可却也真觉得和你一见如故。”
“连你自己都承认了，刚才干嘛不让我说完啊？”
听着今禾撒娇似的声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想着怎样才能和他撇清关系，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
“今禾，这花到底是什么时辰开？”
说话的人是成邑。看不出最先没了耐性的人是他。瞧他一副样子分明是安稳如石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动了他也可以岿然不动的架势，不曾想却是头一个发问的人。
他这一问，所有人都扭头期待的看着今禾。
今禾冲我暧昧的笑笑，弄得我一头雾水也不等我反应便转头认真去看那花，半响后才不紧不慢的道：“一炷香时间便开始了。要看仔细了，那可是千年难遇的鬼舞。”
“鬼舞！”一片吸气声登时响起。
我想了想，对站在一边的李话招招手，低声吩咐道：“去告诉长录，幻影今晚开花。”
其实我也不知道长录是否会喜欢看是否会来，不过家里的花艺都是长录料理的，告诉他一声总不会错。
在寂静的等待中幻影慢慢的盛开了。先是花株一阵几不可觉的颤抖，还未静下来就见七个花苞缓缓的微微的摇摆着了几下，仿佛是从沉睡中苏醒的妖魅，然后花瓣一片片慢慢的轻轻颤抖着向外展开，似乎能听到那细微的妙不可言的震颤，让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从美梦中醒来的妖物。约三分之一烛香时间，最外一层花瓣完全展开，里层的花瓣也略微向外伸展着；接着，似乎听见一阵银铃般清幽的若有若无的欢笑，里层的花瓣居然轻盈的扭动起来……外一层雪白的花瓣，鲜红色的枝叶衬着，那花瓣就在那一层梦幻般的花瓣上舞蹈起来。更为诡异的是，随着它们的舞动那花间似乎腾起了若有若无的烟雾，给这舞更增了几分妖冶。
这个时侯，我才真有种学到用时方很少的感叹，才感觉用任何词汇来形容这景象都苍白无力和可笑。真真只有那两个最简单最通俗的字眼可以浅浅的表达：鬼舞！
七朵花同时起舞，仿佛七只妖魅在舞蹈，各自独立又成一体，看着看着便很容易幻化成七个妖媚却不失纯洁的女子在轻烟中舞着的场景，恣意却又含蓄，放任却又内敛……
鬼舞！千年一舞，夕闻朝死无憾已！
直到那花安静了许久，那烟雾散去了许久，园里还是一片安静。
想来我必定是头一个恢复正常的人。所以我可以毫无顾忌的观察他们每一个人。
最边上，博痴痴的看着，他的视线落点，是同样痴迷的萧玄倾的侧脸。我既吃惊又觉得合乎情理。吃惊的是博也会这样喜欢人，合乎情理的是萧玄倾这么美好，正常的都会喜欢她吧。他旁边的阿俊凝视着幻影，平日总带笑的脸看起来居然非常忧伤，不知是否因为灯光。李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幻影，我惊讶的发现自己注意到他的手和萧玄倾交握着心里却没有一点难过和刺痛，或许我已然接受。萧玄倾显然为幻影的鬼舞深深迷醉，依然不可自拔的看着那花。只有成邑，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感，看着幻影的那双眼睛却似乎冷了好几份，含着一种微微的专注和自信的轻视。
无声的在心里叹一口气，转头去看身边的今禾。
从来他的脸色只有更白，如今便是这样。他也还在看着那幻影，黑色细长的眉毛优雅的弯着，光泽隐隐流动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完美的脸部线条让人以为这是一尊雕像。
看着他，心里慢慢涌起了悲伤，先是细细如丝般渗入，接着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让我几乎无法自持。
他在那边，安静的柔柔的笑着，仿佛一个看到了所有结局且知道无法改变的人，已经准备付出一切，却仍难抑伤感。
“今禾！”我低低的唤着，拉了拉他的衣角，靠近他几分。
他偏过头，视线很遥远的看着我，一会儿之后那眼里漾起笑意，显然已经回来了，脸上迅速绽开一个美美的笑。
“今禾。”我说，走进他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胸口，想要他的拥抱。
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把我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我。
我脆弱，他孤独，我们都需要拥抱，拥抱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