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15.小春遇险（2）
杜陵突如其来的平静和冷笑，让小春莫名失了底气。然而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大喊：“你当然怕，你怕我说出杀害我师父的根本不是龙一，而是你，是你，你才是那个该死的杀人凶手！”
空气突然凝滞！
正午的小镇街道，酒楼门口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住在武当山脚下，寻常人家早已见惯了提刀佩剑的武林人士，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小春立在众人的最外延，能清楚地看见所有人的反应，有震惊，有慌乱……可是这震惊和慌乱却全部来自柳云，而杜陵和柳川音两个关键人物，却都是面色平静，极其反常却又明显如此的平静。
小春惊呆了，半天哑口无言。
“孽徒！”杜陵突然愤愤开口，“师兄葬礼上，你亲口对诸位武林同道说，是龙一杀死了你师父。如今你背负不忠不义大罪，自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胡乱攀咬、颠倒黑白，竟将沈郎幽那妖人的话拿来栽赃本座，简直是岂有此理。本座本来有心放你一马，如今看来，你这孽障是不除不行了！”
“……你说什么？沈郎幽的话？”
“怎么，你还想否认不成？姓沈的为了从武当山逃脱出去，故意将师兄之死和孤鸿剑失窃一事栽赃到本座头上，幸好各位武林同道英明，识破了妖人诡计，还了本座清白。此事柳大侠亦是亲眼见证，你竟在此大放厥词，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武当山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畜生！”杜陵骂得正义凛然，可是小春看得分明，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狞笑。
小春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面对他的指控，杜陵有恃无恐，柳川音没有任何反应。原来真相早已被掩盖，黑白早已经颠倒，老天真是给小春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难道今天，他只能认命吗？
“你这个叛徒，还有什么话可说！”杜陵喝道。
小春面若冰霜，心如死水，这一刻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绝望。不待他想到应对之法，杜陵再次下令，易连宗等人已欺压了上来。小春握紧拳头，下意识想要抵抗，可是一来手中无刀，光凭拳脚功夫只怕连易连宗都打不过，二来即便手上有刀，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使出别派武功，杜陵将他缉拿便更显得师出有名，即便就地正法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想到此处，小春攥紧的拳头又放下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杜陵倒是对他的顺从有些诧异，眼神里的愤恨多了两分欣赏。当下，他向柳川音致歉告退，二人客气来回，杜陵一干人等便押着小春返回了武当山。
柳云眼睁睁看着小春被抓走，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急得落下泪来。待他们走远了，柳川音才问道：“云儿，你如何与那少年认识的，还喊他作大哥？”
柳云便把正月在嘉兴城与小春如何相遇，如何在破庙中共同历险，如何相惜结拜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柳川音听得连连点头，却又道：“他既是个乡下少年，又为何在短短几月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武当掌门朱清的关门弟子？”
“这事，大哥倒并未与我细说。只是父亲，大哥虽然为人不拘小节，却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既指控杜陵是杀害朱清道长的凶手，云儿只怕……”
柳川音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吟良久道：“如今细细想来，朱清遇害一事确实疑点重重，不过这少年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眼下武林正道遭受重创，杜陵放着千疮百孔的武当山不管，却亲自下山追击一个小弟子……此事想来必不简单！”
“那大哥他岂不是很危险？”经柳川音这么一说，柳云更焦急起来，“父亲，求求您救救大哥吧……”
柳川音摇头道：“那少年好歹是武当派的人，不论此事真相如何，眼下朱清已死，孰是孰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况且，这是武当派的家事，我等外人如何管得着！”
“可是……”
“好了！你师伯伤得严重，咱们眼下应以他为重，还是少管闲事为妙！”柳川音撂下这句话，便进了客栈，留下柳云一人站在原地干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是夜，壮阔巍峨的武当山，略显寂寥的大殿之中只有杜陵、小春和易连宗三人。小春跪在下面，易连宗立在一旁，杜陵则脸色含春坐在大殿正中，两手不住地摩挲着那把黝黑的楠木椅子。椅子是普通的椅子，可是对他来说，却是四十多年的梦寐以求，此刻的美梦成真显得极不真实。
“说吧，你到底什么来历？”杜陵回过神，对着小春沉沉地开了口。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少装蒜！”杜陵怒吼，整个大殿都是回声，“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抹黑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反正也没人会相信你。但现在，你既已回到武当山，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要不然，哼哼，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小春心中恐惧，可要让他说出真实身份，却是万万不行。第一次，他的心中有了比对活下去更愿意守护的东西，而正因如此，死亡的恐惧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开什么口，该说的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信不信由你！”
“你……很好，很好！”
杜陵冷笑起来，下一刻，呼啸的风声在大殿上响起。小春惊诧抬头，只见一片黑云朝自己汹涌袭来，不待他反应，杜陵的巨掌便从他的头顶猛地拍下。
“砰——”
一声巨响，一股热浪从头顶的任脉穴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似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灼烧，燎成一片灰烬。
“你说不说！”
“……不……说！”小春双眼紧闭，两口钢牙咬出森森血迹，浑身不住地颤抖。
时间缓缓流逝，他体内的热浪越聚越多，所有的血管似乎要一齐爆开。慢慢的，他的意识逐渐丧失，师父、母亲、柳云，都慢慢地从他的脑海中淡出身影。
“住手！”一声稚嫩的大喝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