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夜
百川和泉真暂时没有急着前往木屋，事实是急也没用。这里岔路太多，一个路口多条岔路，等到下一个路口又是多条岔路，按距离来看这有几十个岔路，这么算下来这边的支路太多了，而能够到达木屋的却只有一条。
也就是说不是条条大路都通罗马的。
但是很明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想要得到补给，木屋是唯一的办法。
“师弟，这……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百川向来对阵法之类的不擅长，于是干脆也不去想，坐在路边的岩石上休息。
“师兄，对了，你那把扇子呢？”沉默了一会儿，百川突然站起来问道。
“这呢这呢”泉真从袖子中取出那把用了多年的折扇，扇面很简单，是他自己题的四个字——“随遇而安”，或是使用多年的缘故，扇面有些发黄。
“小川，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泉真把扇子递过去，期待的看着他。
“恩……”接过扇子，百川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师兄，出去后我给你重新买个扇面吧。”
什么鬼？泉真听完想吐血，“川儿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干什么，你想到办法了没？”
“想到了”
“什么”
“随遇而安……”
“李管家，晚膳准备好了，老爷要用膳吗？”
“有鱼吗？”李守一在房中休息了好一阵才慢慢恢复，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苍白，对于那位，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怨念也从没有想过背叛。
只是有点寒心，自己的父亲还在世时就是一辈子效忠李府，后来甚至因此还改了姓，虽然一辈子碌碌无为但是晚年还算走的安详，最重要的是父亲的后事处理的还算体面。
到了自己这儿，受到李成忠的赏识做了大管家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几十年来他为李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管大事小事都无一遗漏事事亲为……
“有的，今日买了许多鲜鱼，特别是有一条鲶泗鱼。”
“好，我知道了。去请老爷，准备开饭吧。”李守一换下先前被折腾的皱巴巴的衣袍，穿了一件半新的家居服。
到客厅时，饭菜已经由仆人摆放好，最中央是一碗鲜鱼高汤，正是那条鲶泗鱼。
“老爷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就到了。”
“守一，开饭吧。”李成忠也换了一件家居服，只是很新，颜色也更为鲜艳，说起来他还比李守一小三岁，或许是因为长年攻于心计，思虑过多，使得看起来更老成。
按照规矩李成忠作为家主坐在主坐，也叫“上头”，家属眷侣分坐两侧，尊贵的客人坐在主人对面，也叫“下头”。
但是这张桌子上却只坐了一个人，李府没有女主人。
是的，诺大的李府没有女主人。李成忠虽然年过四十却没有娶妻，连妾室都没有，李家有权有钱却没有后嗣，不是没有女子愿意嫁他，而是李成忠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也有人传他不近女色是因为他好男色，对象自然是这位跟他多年的管家。
“一起吃吧。”李成忠自己拉开一张凳子坐下，用眼神示意李守一坐下，外面的风言风语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但是他却没有追究也没有避嫌的意思，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你们都退下吧。”众人闻声退下，只剩下他自己和李守一两人。“对于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解释什么，你只需要忠于自己的本分，我并不缺管家。”
“我知道了，老爷。尝尝今天的鱼，是您最爱的鲶泗。”
“好。”
两人开始吃饭，客厅很大却只剩下咀嚼声和碗筷撞击的清脆之音了……
“小川，天色要黑了，我们还是起个火堆吧，也不知道这有没有野兽。”泉真看着沉思一个下午的百川，还是不得已的打断了他。
“这儿这么荒芜，应该没有生物能生存下去如果真的有的话，那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百川抬起头看着远方说道。
“那要不别点了，省着点火种。”
“火还是要点的，晚上寒气重感染风寒可不好，而且如果真有什么的话它们也不敢靠近火光。”百川看着慢慢要黑下来的天徐徐说道。
“有道理，还是点一个吧，防身取暖都有用。”说完后，少年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师兄，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这儿没有柴火。”百川抬起头，很诚恳的看着一旁的师兄。
“呃……百川啊，你下次能不能先说后面的话啊。”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脸，泉真更加觉得百川心里一定是在嘲讽他的智商。
“师兄，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抱歉。”
百川好像读懂了他的内心，于是很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我懂，先翻过这一篇，想想今晚怎么办吧？”泉真很苦闷，他这位师弟说话实在是太……太可爱了。
“我下午休息的不错，晚上不怎么需要休息。”
“那我怎么办？”泉真想哭，原来他一下午都在休息而不是思考啊！
“我守夜，你好好休息，明天准备前往木屋吧。”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一夜不睡没关系吗？”
“我没事，不过这边几乎都是沙石覆盖，白天吸收温度快会很热，晚上降温也快，所以可能会比较冷，但是没有办法，克服一下吧。”
“恩。”
或许是白天太辛苦的原因，没过多久，百川就听到泉真睡着的声音，到凌晨的时候气温骤降，出于本能，泉真的四肢蜷缩在一起。
百川依旧没睡，盘腿而坐，虽然眼皮微睁却并不惺忪，眼睛发出的精光注视着一切，偶尔撇过头看一眼身旁的少年，不知怎么地，少年睡着睡着就靠到了他身边，手也不老实的抱着他的腰，也许是这里比较暖和。坐着的少年将外套脱下轻轻盖在另一位少年身上，很轻很轻，生怕惊扰了一只睡觉的小猫。
睡着的少年似是感觉到温度的升高，放开了抱着腰的手，将整个人缩在留有余温的衣袍中。
相对于泉真来说，百川的扛冷能力要更强，因为练武的原因，筋骨更强劲，真气在体内游走，刺激着各个穴道提供热量。
但是对于不曾修炼真气的人来说，寒意的侵袭就要容易太多，泉真体内本身就具有很多寒气，积聚在一起就成了寒流，不断撞击内脏，但只要有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住，寒流也不敢乱蹿，先前玄厉就是用的这个办法。
其实这和治理洪水很像，强大的力量就像一道堤坝，当洪水流量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冲毁堤坝，也就是决堤。
但是现在百川不能给他输入真气，每个人的真气运行方式都不同，如果两股气息不能统一共处，后果更加不能想象。
按照泉真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方法太冒险。
所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通过对外界温度的依赖来降低寒意的侵入，很原始的办法，但在现在看来却是最有效的。
然而周围根本就没有可以点燃的东西，通过人体热传递持续的时间太短，百川想到一个办法，燃烧真气。
修炼的人体内都会存储一定量的真气，获得的途径也是各不相同，但是要获取最纯净的真气是从大自然吸取精气再通过自己的身体炼化成真气。
这种方法很复杂也比较困难，它需要修炼的人的修为达到一定标准才能炼化定量的真气，所以很多人走捷径通过药物或者是人为的输送，但是这种方式获得的不够纯净，控制起来也有难度。
百川几乎没有下过山，炼化的真气也是全部来自大自然，所以他的真气并不充沛但是很精。
他小心翼翼的将真气输出一小部分在手掌，另一只手用内力将其燃烧，发出蓝紫色火焰，在黑夜中就像一团鬼火。
其实这并不是火焰，而是“气”，内力将其又重新变成精气，回到大自然，这个过程会散发出热量。
虽然只是一小团真气，在炼化之前可能就是一片小树林的精气，然后经过几年的过程才慢慢地一点已到凝聚成真气。
过了很久很久，天色将明。
少年就这样坐了一夜，真气也几乎燃烧殆尽，少年感觉腿有些麻，慢慢的站了起来开始活动筋骨，血液慢慢恢复流通，然后还是轻轻地拿回衣袍，穿上，叫醒另一位少年。
“早啊，师弟。”泉真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好不容易才睁开。
“早，昨晚睡得好吗？”
“唔……挺好的，对了，昨天夜里有发生什么吗？我睡的比较沉，不好意思哈。”泉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整理好衣衫，温和的笑着。
“没有。我没有听到什么生物的声音，连虫子的声音都没有。”百川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他们今天必须要赶到木屋找到水源，不然就只能等待死亡……
“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这句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百川，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