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告 别

苏余回到家里，好黑。

以前自己可是特别怕黑，现如今这种程度，已经吓不到她了。

毕竟都是杀过人的人了。

黑暗里，踏雪摇着尾巴，冲自己扑过来。

苏余坐在沙发里，伸手摸了摸踏雪的脑袋，算是回应。

似乎是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好，踏雪安静的趴在苏余的脚边，不在吵闹，乖的让人心疼。

苏余漫无目的的在路上闲逛，所有人对自己避之不及。

现在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它不怕自己。

索性还是选择回这里来了，她不需要躲藏，那些人又拿自己没有办法，那不如待在让自己舒服的地方。

苏余看着熟悉的地方，冷清的不像话，妈妈不在这里，这儿就不像家了。

这个世界这么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苏余在心里感慨。

“吱~”

门突然打开。

苏余窝在沙发里，静默的看着。

踏雪警觉的抬起头，也朝那边看去。

苏余有些恍惚，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呢？似乎再没有什么事能在自己心里引起波澜。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里，平静的分析是被风吹的，还是有不长眼的小偷进来了。

客厅里的灯被打开了，耀眼的灯光刺的苏余一时睁不开眼。

踏雪一下子冲上前去，尾巴摇的很飞快。

“踏雪，乖。”

熟悉的声音让苏余身体一震，随即不客气的质问道：

“乔书言，你竟然还敢来！”

苏余言语虽然凌厉，可身子一点都没动。

她有些痛恨自己的理智，如今还是认为乔河丰是乔河丰，他做的错事不必书言来担。

到底乔书言没有对不起自己，虽然今天晚上的事，让她感到失望。

可平心而论，苏余自认为那种情况下她做的不会比乔书言好到哪里去。

“苏余，对不起，仇海说的都是真的。我……我今天是去劝他自首的，我没想到他会控制我，还用阿姨来威胁你！”

“我，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苏余，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苏余，你信我，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乔书言有些语无伦次，可他的话着实让苏余吃了一惊。

这个傻子竟然妄图想要以理服人？

“好，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大义灭亲吗？那个是你爸爸！他手上可是沾了人命的，也许他会因为你连命都没有了。你确定你要帮我？”

乔书言面露难色，他心里很痛苦，痛苦的蹲下来。

原本185的身高现在看来却那么脆弱。

“苏余，我很难过。说不出口的那种难过。在我知道我爸爸不是我一直认为的那种样子的时候。”

“就连最亲近的苏叔叔和瑶瑶都是因为他而死。”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连他自己都承认了。我就不能骗自己了。”

“包庇还是揭露，现在叫我做选择真的太痛苦了，到底他是我爸爸。”

“但是，人总是需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他选择去做一个坏人的时候，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现在就是需要他付出代价的时候，只不过揭露他的是——他的儿子而已，这是我理智上告诉该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苏余，你信我吗？”说完抬起头看向苏余。

苏余和乔书言对视良久。

那眼里都是挣扎，痛苦，绝望……

苏余挪开了视线，哂笑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该多好。”

乔书言低头，他又何尝不想这一切都是梦。

“书言，我们都回不去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你就把我妈妈救出来。”

“我想要的不过一个公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滥杀无辜，否则今天晚上那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你走吧，我会按照我的方式解决。”

乔书言失落的站起来：“我知道自己劝不住你，却还是忍不住过来。”

“我，这就走。”

乔书言落寞转身，身后响起脚步声。

苏余从背后一把抱住乔书言：

“书言哥哥，对不起，谢谢你。”

说完苏余跑回屋子里去，不想让乔书言看到自己满眼泪水的样子。

留下背影僵直的乔书言，这次他没回头。

关上门离去。

刚刚的拥抱是一个道别，对过往的告别，对自己的告别，对他的告别。

乔书言于自己已经是无法诉说的存在。

他是苏余年少时耀眼的存在，那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

也是他把自己从黑暗的日子里解救出来。

她给他添了无数麻烦，他是仍旧愿意相信自己的人。

乔书言于她而言，无关情爱，更像是亲人。

她可以无条件信任他，

可苏余无比清楚的知道：他们都回不去了。

就算她能不介意乔河丰害死爸爸的事情。

但如今，她是一个杀人狂魔，他是一个好警察。

他们已经不在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了。

他们同病相连却又无法兮兮相惜。

这个世界上，她拥有的东西太少了。

乔书言算是她珍惜的人中的一个。

她又何苦再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