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剑之刀法
虚真道长侧过头去，对着身旁一位少年道士说道：“远章，就由你和沐公子比试几招吧。”这名叫远章的少年道士生得肤色白净，小眼小嘴，虽一直立于人群中最前排位置，却并不起眼。此时他躬了个身，应道：“弟子遵命！”
说罢，他从人群中走出来，又对段允剑抱手作礼，说道：“望沐兄弟赐教。”
段允剑握着剑，道：“请。”
虚真道长坐回上首位置，身后站着十余名男女弟子，都把目光投向段允剑这里。
此时剑光闪动，段允剑和远章道士两人已经开始相互出招。但见远章手持一柄亮闪闪的宝剑，倏地向段允剑肩膀刺来，段允剑并不闪躲，腕力一争，以剑格去。这一格，既是防守，亦是进攻，使得远章始料未及，虎口一麻，险些把宝剑脱落了。他心中吃了一惊，且不论输赢，如果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段允剑这一招打落宝剑，就已经是十分丢人的事情了。一想到这里，自知方才有些轻敌，暗暗下了决心要使出全力。于是，他马上加快出招的速度，身形步法疾疾，顿时刺、削、点、撩、崩、截、挑、绞、扫各种剑法用出，招招凌厉，竟连贯熟练无比。众人便看得剑光霍霍，听得剑声铮铮，两人瞬间已互拆了四十余招。此时，段允剑却步步后退，除了防守全无进攻的势头。
眼见自己占了上风，远章嘴角轻扬，暗自得意起来。在一旁观战的虚真和其他徒弟也看得入神，料想这“沐容沐公子”果然只是普通功夫而已。
段允剑且战且退，已被逼至墙角，远章只需再用一招便已能得胜。但是，此时他却这无收招之意，反之剑招越来越紧，似乎意在取走段允剑性命。其他弟子看在眼里，也都知道远章此时有了杀意，个个浑然不解。只有虚真道长面不改色，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便在此时，远章的长剑直逼段允剑幽门穴。段允剑见势，本是单手握剑的姿势换作双手握剑，奋力一削，但听得“当”的一声巨响，远章的身体随着手里的剑向左侧跌去。倏而，段允剑使出刀法中的奈法，右手刀即左上劈刀右下，“咣当”一声，远章手里的剑被打落在地上，身躯也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面。
峨眉派众弟子一片愕然。他们不敢相信，作为峨眉派年青一代弟子中最被长辈看好的远章，竟会输得如此狼狈。
虚真道长脸色顿时铁青，心里忖道：“我原本想为难沐容这小子，所以才给了他一把剑。没想到他竟然能用剑使出刀法……远章虽然有轻敌之嫌，但这姓沐的小子亦是深藏不露……”
远章羞愧得脸都涨红了，从地上翻起，手里突然亮出两根峨眉刺。这峨眉刺在武林中虽是细小的兵器，却不属于暗器，乃是峨眉派独有的兵器。
“住手！”就在远章即将动手之时，虚真道长站了起来，说道：“远章，点到为止即好！此次比武，你已败给了沐公子，无需再战。况且你身上负有旧伤，若与沐公子继续交战，恐怕旧伤复发，岂不自讨没趣。”虚真这话说得极为狡猾，他谎称指出远章有旧伤，既给了远章台阶下，也保全了峨眉派的面子。
段允剑道：“适才在下只是一时侥幸胜了……峨眉派武功盖世无双，我知道，若非前辈高徒身上负有旧伤，在下绝不可能有胜算。”说着，便把手里的剑递还给了原先那名道士。远章神色黯然，默默站回原先的位置。
就在此时，门外有一名峨眉弟子快步走进来，对着虚真道长说道：“禀告师父，李墨痕……墨痕师弟回来了。”
虚真道长微皱眉毛，笑道：“如此甚好！快让他进来！”
话音落时，李墨痕和别暮雪相互搀扶着出现在门口。但见两人脸色都已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些紊乱，想必是因为爬上这峨眉山耗去了他们不少体力和精力。峨眉派众弟子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人，神色皆是疑然。
虚真道长起身迎了上去，来到李墨痕面前道：“墨痕师侄！你为何去得这么久？”
李墨痕忽跪下去，说道：“请师叔责罚，墨痕办事不力！”
虚真道长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墨痕，此事过不在你，谈何责罚！”
“喂？”别暮雪看了看李墨痕，然后把胸一挺，往刚才虚真所坐的位置跑过去，又在那座椅上坐下去。
“大胆！”一名年轻道士斥道：“这是我师父坐的位置，岂容你说坐就坐？”
别暮雪把身体往那座椅上一放，扬起头来，说道：“谁在本姑娘背后嚷嚷？怎么不滚到我面前来说话？”
小道士气得瞪大双眼，从别暮雪身后冲了过来，指着她说道：“请姑娘自重！”
别暮雪捂住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小道士咬着牙，问道：“你……你笑甚么？”
别暮雪并不看他，懒懒地说道：“我叫你滚过来，你果真就滚过来，比我家的小黄还听话。”
“什么小黄？”小道士一脸惑然。
别暮雪笑道：“就是我家养的一条小狗。”
“你！”那道士举起剑来，就要刺去。
虚真道长一瞥，并指一点，突见一道白光凭空生出，迅疾弹在这道士的剑上。听得“咣当”一声，小道士手中的剑就已经掉在地上。
“不准对客人无礼！”虚真道长说完，一边扶起李墨痕，一边继续说道：“这位姑娘千里迢迢而来，想必已经十分疲累，让她坐一下也无妨。况且我等乃修道之人，不可拘泥于小节。”
小道士应允着，低着头退回人群中去。
李墨痕道：“师叔，这两位都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还请师叔海涵……”
虚真道长说道：“墨痕，既然他们是你的朋友，便也是我们峨眉派的朋友。师叔岂会介意。”说罢，他已吩咐弟子为众人安排房间歇息。
李墨痕神色忧忡说道：“师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我们这里不是已被段允剑那魔头占领了吗？”
虚真道长道：“没错，当时你离开峨眉山后，武当、少林、昆仑、华山等各大门派赶来相助，我们戮力同心，才将此事平息。当中过程曲折，日后我再与你细说。”
李墨痕展颜道：“太好了，原来幸得武林各大门派相助……”说着，突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师父他老人家呢？”
虚真道长正色道：“你师父他当时在大战中受了重伤，现在正在闭关修炼，恐怕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出关。明日卯时我等众长老会代你师父召开门派大会，你先和两位朋友下去歇息吧，以免明日误了时机。”
“是，师叔。”李墨痕领着段允剑和别暮雪走了出去。
三人一离开，远章便冲到虚真道长身边，低声道：“师父，李墨痕这小子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虚真道长摇摇头，说道：“李墨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叫沐容的人。”
远章愤愤地说道：“刚才是徒儿没有使出全力……否则绝不会让他打败……何况，他只是江湖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师父为何说他可怕？”
“嗯！”虚真道长举起手阻止远章继续说下去，道：“你有所不知，此人步伐轻盈，双臂力大，刀法远在你之上。何况，我感觉他并不是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只怕他是深藏不露。”
虚真道长毕竟是武林中的长者，阅人无数，武学修为也不低，他自然看得出段允剑隐藏了功夫。而听到这里，远章又羞又怒，当即攥紧双拳，恨不得把段允剑大卸十八块，以报受辱之仇。
“师父……如果这件事情被他们知道……”远章神色紧张。
虚真道长点点头，脸色沉重，若有所思，却不再与远章说话，而是独自地向外面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