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尸首异处
“爹……爹……”别暮雪半睡半醒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眼前之人是李墨痕。
“喂！你要干吗！”别暮雪忽地一惊，用双手环抱自己胸前。
李墨痕急道：“别姑娘你快跑！有人要杀我们！”
“谁有那么大胆子？”别暮雪说着站起来。
没一会功夫，方才在客栈的那十多个壮汉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小姐！”领头的壮汉向别暮雪行了个礼，然后怯怯地望着她。
别暮雪鼓着嘴巴，一脸嗔态，叉着腰吼道：“好你个梁劲，你别以为你是个副堂主就敢这么大胆，以下犯上，大半夜的惊扰我的美梦！”
众人闻言齐齐跪下去，喊道：“请小姐息怒！”
别暮雪扬起头，道：“息怒可以，你们给我马上走！”
“小姐！快跟我们回去吧！如果楼主生起气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这名叫梁劲的壮汉压低声音说道。
“你在威胁本姑娘吗？”别暮雪看着满地的暗器，气冲冲走到梁劲的面前，揪住他的耳朵，斥道：“你们好大胆子！天黑地暗的乱发暗器，如果误伤到我怎么办？你们是不把我的性命放在眼里？我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的楼主我的爹爹，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众人都把脑袋叩在了地面，只差把整个头也埋进地下了，齐声道：“请小姐恕罪！”原来，众人虽然领了别月楼主的命令来带别暮雪回去，但众人也深知，别月楼主别孤群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向来极度爱护，以往别暮雪在家中虽然多次戏弄帮众，或是胡闹胡为，但别孤群也从来不敢责罚于她。而且别孤群疼爱女儿有加，倘若她真的在他面前说几句什么坏话，他们哪个人不是性命不保？
“好！我给你们点时间反思反思！都别乱动！我叫你们抬头你们再抬头！”别暮雪说罢，向李墨痕使了个眼色。两人踮起脚尖，快速地往人群外面跑去了。
段允剑自知这些人并非冲他而来，所以也无恋战之心，只好缓缓离去。待他走出两丈之外，突然听到背后一阵惨叫声传来。他闻声转过身去，只见眼前早已空无一人，仅剩下十多具尸体。而更令人惊愕的是，这些尸体都已不尽完整，十多个头颅和各自的身体分离，像球体一般地滚在地面。
段允剑盯着这些头颅。若是一般的人，见到这番场面已不可能冷静，而段允剑的脸色却平静如水。
“不好……”他忽又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向上一蹿，在空中旋了个身，如一阵风般向李墨痕和别暮雪的方向飞去。因为观察这些尸体，他已不知自己走神了多久，竟一下子找不到李墨痕和别暮雪的身影了。
夜愈发寂静，寂静得好似天地之间只剩下树，只剩下山，只剩下月亮。
……
在这片林子的西北角，有一个并不算太高的山，人称“秃子山”。因为此山长年不生花草，虽有几棵大树，但也都是老树，枝叶几乎都掉得干净了。这山看上去，令人不得不觉得它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此时，山上却燃着无数火把，不仅把整个秃子山照得通亮，连山顶之上的天空也被照得通红。
山上有一处平地，被一堆乱石包围着，这里聚集了上百个人物，都是蓬头垢面，衣着随便的汉子。但这些人个个手抄兵器，看起来生龙活虎。原来，山上的火把正是他们点着的。
人丛之中，一块高石上坐着一人，胡须爬满他铜色一般的圆脸，看起来便是这里的山大王。他正举着酒坛大口大口地喝酒，手上还拿着大块的肉。
等他喝到第七口时，一个身材瘦长的汉子跑了过来，在他面前跪下去，说道：“老大！人抓来了！”
圆脸大汉把酒坛一扔，瞪着一双丹凤眼道：“快！快抓来让俺瞧瞧！”
“是！”
瘦汉子奔了出去。随后，便见几团火把从前方出现，四条壮汉赤着胳膊走来。其中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各押着一人，分别是李墨痕和别暮雪。两人都被粗大的麻绳子绑得紧紧的，上身完全动弹不得。
这四个壮汉来到圆脸大汉面前，将李墨痕和别暮雪往前一推，把两人都推得跌了下去。这一跌，两人彼此脸撞脸，头碰头，疼得闭上双眼。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彼此之间距离如此之近，各自又脸色羞得通红，心中扑通直跳。
别暮雪使劲扭动身体，半天也移动不得半尺。李墨痕虽读得许多诗书，却未曾如此亲近看过一个女子，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是别暮雪这般清纯可爱，甜美天真的少女，心中不免荡漾。
“大胆！”坐在高石上的圆脸大汉怒睁双目，斥道：“谁叫你们这般粗鲁的！”
推人的那两个汉子立刻跪下连连求饶。
圆脸大汉挥手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们帮俺抓得这绝色美人做压寨夫人的份上，以功抵罪，俺不罚你们也罢！”说着，他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向别暮雪走了过去。
别暮雪闻言，花容失色，对着李墨道：“傻小子……他在说什么？什么压寨……”她话没有说下去，是因为想及“夫人”这二字，心里甚不是滋味。
李墨痕一脸无奈，又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只得连连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别暮雪更着急了，又问：“傻小子，你快回答我！他们抓我们来这里做甚么？！”
李墨痕长叹一口气，说道：“别姑娘……他，他要你做他的……他的……夫人……”
别暮雪嗔道：“什么？这草莽野夫简直吃了豹子胆了！连本姑娘也敢……”说到这里，她的脸竟涨得更红了，一时间觉得羞涩无比，不敢把话继续说下去。但越想越是委屈，想及她自小在父亲爱护之中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百求必应，那帮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要敬畏她，何来受过这种污辱，不由得一阵伤心，眼中已噙着泪。
李墨痕一脸愁容：“别姑娘……你别难过……这事都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不能保护好你……还怪我亲眼目睹别姑娘……失去贞节……”
别暮雪吼道：“臭小子！我还没失去……”她看着李墨痕，心里又气又好笑，又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与她往常所见的人，实在是大为不同，心里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那圆脸大汉已来到她面前，然后蹲了下来，说道：“失礼失礼！俺魏铁牛对手下管教无方，请小娘子见谅！敢问小娘子芳名？”
“滚啊！”别暮雪闭上双眼吼道。
魏铁牛吃了一惊，身后的小喽啰们正想冲过来，魏铁牛举手示意他们往后退去，说道：“嘿嘿，俺魏铁牛最喜欢这种有个性的小娘子！何况要做山寨夫人的女子，没有点脾气怎么行？”
这话说罢，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李墨痕斥道：“阁下害不害臊？怎能说出此轻浮之言？且不知古人云，君子重言，君子重行！”
那魏铁牛愣了一下，转而看着李墨痕，说道：“君子？俺只是一个山贼，你跟我扯什么君子！再说了，你这君子可是连自家的老婆都保护不了，你还满口君子君子。”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墨痕急道：“别姑娘……她不是我老婆！”
魏铁牛愣了一下，喃喃道：“原来是一对荒山野外私会的小情人……想必是瞒着父母私奔出来的……哎呀呀……”
“阁下休要胡说！我和别姑娘是清白的！”李墨痕喝道。
别暮雪却一话也不肯说了，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尽的羞辱，心中只恨不得马上把眼前的魏铁牛大卸八块，连这整座山也要把它烧了。
魏铁牛站起来，吩咐道：“先把她这小情郎拖出去，今晚俺就要和新来的压寨夫人洞房了！让俺享受一下那什么一刻！”
一手下应和道：“老大，春宵一刻。”
魏铁牛喜道：“对，对，享受一下春宵一刻！”
众山贼高举火把欢呼起来。此时，有一人已将李墨痕拽起。李墨痕一边挣扎，一边吼道：“你们都给我住手！不要伤害别姑娘！要杀便杀了我！放了别姑娘！”
别暮雪呆呆地看着他，心里一阵波动。她自小在别月楼长大，那里都是武林中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她得到的“宠爱”恐怕不比皇家贵族子弟们少；但是，她也知道那些人的目的，他们无非想讨好她的父亲别月楼主，他们每一个人都怀揣着各自心思。只有像李墨痕这般赤诚之心，她从未如此亲切感受到过。
但是，她忽又想到，他们只是一面之缘，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甘心为自己而死么？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她自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