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郡主不如乞丐

初冬夜，夜风萧瑟，月华如水，山河景物隐隐绰绰，窗外无数的树枝影子飞舞，山野林间传来野狼孤寂的悲嚎声，风声如鬼哭，甚是怖人。

天华国京城郊外的山野破庙里，一个衣衫破褴的少女蜷缩在泥塑神像前，紧紧环抱着双膝，嘴里不停地呢喃：“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废柴……”倔强的小脸上依稀可瞧见泪痕，牙齿不知是因浑身的伤痕而痛得咯咯作响还是因天寒夜冷冻得作响？

她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突地眸光一闪，艰难地跪到神像前，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战神，请赐我一个伴灵吧……”

青霜声声哀求之时，外头进来五个乞丐，有高有矮，有老有少，却个个身有残疾：一个患有白内障的白发老妪，左眼已瞎，右眼只勉强可视物；一个身量虽高大却失去双臂的三十多岁男人；一个瘸腿中年男子；一个半大的聋哑男孩；一个约有十余岁的跛脚小姑娘。

无臂男子道：“干娘，五郡主又来了。”

老妪轻叹一声，“怪可怜的！虽贵为战王府郡主，三天两头的被人打伤，比我们这些乞丐受的白眼、打骂还多。”

聋哑孩子面露怜悯。

跛子小姑娘有难掩厌烦。

瘸腿男人走近，关切地低声问道：“五郡主，你还没吃吧？我留了一个讨来的馒头，你先垫垫肚子。”

青霜双手合十，似没听到他的话，嘴里依旧重复念叨着：“战神，求你赐我一个伴灵！你赐我一个伴灵吧……”

无助的哀求就像一个即将饿死的孩子渴求食物。伴灵对苍元大陆的人类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拥有伴灵就不会被人骂成废物，也可在伴灵陪伴下修炼提升实力，走向修仙之路。

无臂男子好心地劝道：“五郡主，你从五岁时就一直拜神。求了整整九年，若战神当真有眼，早在数年前就该赐给你一个伴灵。你也莫求了，早些回家去。我干娘不是教你，让你小心讨好王妃，再哄好你的孪生姐姐，只要哄好她们，你虽不能修炼，好歹能谋个亲事……”

跛子小姑娘笑道：“二叔，你又说胡话。没有修炼天赋是废柴就罢，偏生长得像个猛鬼恶煞，谁瞧得上她？”

青霜勃然大怒怒：家里人人可欺，连她想拜祭的破庙乞丐都可以欺负她。这小乞丐竟然笑她是废柴，说她长得丑，她心下着恼，倏然起身，冲乞丐小姑娘扑了过去，一副非要大打一架之势，然而，没走了几步，“砰啷”一声被脚下的石头一挡，整个人栽倒在地。

几个乞丐吓了一跳，面面相窥。

跛子小姑娘借着月光，看到青霜倒地不动，害怕地道：“干祖母，她……她……”

瘸腿男子一摇一晃走近，将手放在青霜的鼻息尖：“咽气了……”

四个乞丐表情各异：有同情的、怜惜的、无奈的，甚至还有舒了一口气。

白发老妪轻叹一声：“五郡主的伤一次比一次重，你看她这次，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上好的衣衫都快被抽成破布条，定是伤病缠身暴毙而亡……”

他们就算是乞丐，也不像五郡主过的日子，他们是没有尊严，虽然也受人白眼，遇到一些讲究的贵人，少不得挨上两脚，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善良，而他们几人原就身有残疾，瞎的瞎、哑的哑、瘸腿的、无臂的，是真真实实无依仗、无劳力之人。

跛子小姑娘恼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我说的是实话，她又丑又废柴，你说她长得漂亮些就算不能修炼，好歹凭着战王府的地位，许还有人家愿娶，偏长成这等模样，哪有人肯娶她。”

堂堂战王府嫡出郡主就这样死在了城外的山野破庙之中。

白发老妪轻叹一声，这世道如此又怨得了谁，到底相识九年了，她语调沉痛地道：“哑郎，帮你大伯把人埋了吧，坑挖深些，莫让后山的野狼野狗吃了去。”

夜风呼啸，冷月当空，狼嚎声久久回荡，空中依稀还有好听的笛音、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