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山中

骚包骑士和其他追兵最终没有选择在天黑之后进山，他们决定在此地休整等待更多人手，雷纳等人先前占据的秘密据点燃起了炊烟，隔着几座山头都能望见。

雷纳进山不久后在岔路口遇见了等他的乔伊，两人随着波尔和加隆尼前进时留下的记号走进了山林间，最后在一处尚未解冻的溪流旁边见到了加隆尼。

和倚靠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的波尔。

“怎么回事？”

乔伊神色一紧，他赶忙上前半跪在波尔的身旁，并探手试图感受波尔的鼻息。

触手一片冰冷。

“波尔死了。”

加隆尼低着头，他鼻子通红，紧咬牙关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波尔先前就在战斗中受了伤，或许是失血过多，又或许是劳累过度，他虽然死去但仍睁着眼睛，脸上的冻疮猩红，与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前无道路，后有追兵，被困在山区里还无法与外面前来接应的人手联系上，雷纳也有些焦虑。虽然先前他安排的二十名好手都是寒鸦冒险团的老人，可若是在接应地点找不到自己，会不会就此返回波因布鲁？

“雷纳，看来是时候去那个地方了。”

乔伊抚平波尔睁着的眼睛，沉吟道。

“去哪？”

雷纳疑惑的问道，他见乔伊和加隆尼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乔伊站起身说：“你父亲曾带着我和彼得等四人在这片山区里建立了一处秘密之地，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片山林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之地？

雷纳暗自纳闷，为何老男爵从未对自己提起过此事。

“这关乎到你的身世，爵爷打算等你长大成人再告诉你此事，没想到造化弄人，被哈伦格斯那杂种所害…”

乔伊看见雷纳古怪的脸色赶忙说道：“别瞎想，爵爷就是你的生身父亲！”

“具体原因，等到了你就明白了，来，我们搭把手把波尔扛过去！”

乔伊说完，雷纳和加隆尼赶忙一起抬起波尔，跟在乔伊后面朝溪流的上游走去，这山里并无可供前行的道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试探，稍不留意就有崴伤的可能。

三人来到将近山顶时，才发现一处仅能容纳一人侧身进入的小缝隙，他们将波尔放下，用草木掩盖后鱼贯进入缝隙。

雷纳走在中间，前后的岩壁上流淌着冰雪化开的凉水，脚下踩着的石块上青苔遍布，幸好这底下不是万丈深渊。

行走数十步，缝隙才变得渐宽，足以让两人并行。

又拐了两道弯，方才抵达乔伊口中的秘密之地。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天井，上方有洞让空气和光线进来，山里夜黑的早，乔伊用随身的打火棒摩擦出火星，加隆尼捧着一团干枯的植物，升起一个小火堆。

借着朦朦胧胧的火光，雷纳看清楚了这处天井，上方垂下来的藤蔓仍旧翠绿，这里面的温度要比外界高。

乔伊指着一堆乱石说道：“那后面就是爵爷带着我们造的密室，山里运输工具不便，我们使用矿镐和铁铲一下下凿出来的一个密室。”

三人忍着腹中饥饿，扒开乱石堆，露出后面一扇石门，推开之后，污浊沉闷的气息让人不住的咳嗽。

好在外面通风不错，只需要过一会儿就能进去了。

趁这空当，他们在附近搜集了足够多可供燃烧的物料，在火堆旁烤干了身上的衣物，火堆上搭了一个木头架子撑着皮帽，里面是搜集来的泉水，三人就这么半温不凉的喝着。

“我们四个是最早追随爵爷的，老康恩年纪最大，在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病死了，索伦死在风雪之夜的弩矢下，彼得跟你南行去了巴克斯帝国，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再回来，就只剩我一个老人了。”

乔伊触景伤情，火光照映他沧桑的脸，他在担心留在瓦尔登镇的家人。

“爵爷若是死后有灵，应当也会庇护雷纳少爷的。”

加隆尼劝道，他和雷纳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没有乔伊那种感情。

“我去外面挖个坑埋波尔。”

加隆尼起身说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普通的乡间骑士，留下来看老男爵的秘密不太合适。

加隆尼拿着一根绑着布条燃烧的火棒摸着岩壁走了出去，乔伊也带着雷纳进入了那处密室。

————迷雾山的另一处余脉————

“呼！”

一名浑身上下都披着白霜的壮汉从波比森林里钻了出来。

他警惕的望着四周，见四处无人才向身后作出了示意安全的手势。

五六名与他打扮相似的斥候从林间冒了出来，他们个个戴着厚实的熊皮帽子，在他们身后是泰科比以及携带少量干粮就从几乎为原始森林状态的波比森林里艰难走出的熊爪狂战士们。

三百名熊爪狂战士背上背负着沉重的硬皮甲和巨斧，腰上挎着剑和飞斧，在行军时是穿不了这些的，此刻出了森林，泰科比立即要求所有人都穿好甲衣。

要是有更轻便的铁甲就好了。

泰科比心想道，他扣上皮甲的最后一枚铜环，让手下掏出地图，这张潦草绘制的地图是迷雾山大军的行军图，泰科比部为大军先锋，他们身后是已经集结好的五千名迷雾山中军和尚在集结的三千八百名迷雾山西军。此外地图上还有一条蓝色炭笔绘制的粗线，代表迷雾山的盟友破坏军团的攻击方向。

泰科比对手下几名队长说道：

“十五里外是波因布鲁管辖最靠北的村子，我们去占领此地，休息一夜后，直插波因布鲁！”

“是！”

几名魁梧的迷雾山队长朗声应道，尤其是索夫，他请求为先锋率部拿下这座小到在地图上连名字都没有的村庄。

泰科比同意了，并下令队伍包抄这座村子，务必不走脱一人。

“出发！”

黑夜中，三百名在原始雪地森林里吃够苦头的熊爪狂战士包围了这座小村。

这是一座安宁祥和的小村子，地处边陲，人口不过百余，乡里乡亲都是熟悉的面孔。这里还很落后，连耕作的牛都没有，当地领主的税法官也只是象征性的每半年来征点粮食。

小村子的节庆氛围并不浓厚，只亮着一盏灯，是村长在给明天要去镇子里赶集的年轻人将注意事项。

铁塔般魁梧的迷雾山熊爪狂战士手持巨斧重锤打破了小村的宁静，一户户家门被暴力拆烂，涌入的迷雾山强盗将户内的所有人丁杀光，女人和小孩也不能幸免。

“干得漂亮！”

索夫提着染血的剑前来汇报时，村子里敢于反抗的几名年轻人已经都死在他的剑下，泰科比看见他用剑的方式还有些僵硬，但丝毫不吝啬赞美。

“我们不会在此地停留多久，搜集所有骡马，如果有的话。”

泰科比露出满口黄牙笑道：

“明天，我们在波因布鲁过春祭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