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涯相遇

那种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指引与渴望，那艘他倾尽家身买下的大船在茫茫大海上漂荡，却依旧按照一定的轨道前进。按照一个似曾相识的方向前进，仿佛它就是一种……这么说，就是回归的感觉。

他只想离开那里就好，离开就好。

他没有想过去哪里，但一定是海上。因为……古兰祭司那个所谓的父亲，从来没有让他靠近过这里。

他似乎不需要吃许多食物，仿若仙人，这也是他特别的地方。所以不必担心会在海上饿死。

远处有一堆礁石。

古兰若安抬起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略微有些刺眼。他习惯性地举起手，挡在眼前，就遮住了所有的阳光，他眯了眯眼，温润的眉宇间尽是轻松。

终于……这就是自由的阳光吗？

好美。

指尖微微分开，一抹阳光透过指缝撒在古兰若安的下巴上，海上的太阳，真的很暖和。

湿咸的海风拂过他的额角的碎发，流过及腰的长发，拉着他的衣角，久久都不松开。族里人都留着长长的黑发，只有一些特别的人有着不一样的发色，而古兰若安有着一头纯黑的长发。不过，这个应该是有一定的不一般的原因。

因为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清瘦的身影独自立在船前，看着船身在大海里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前行，却只感到渺小。

海上的第一晚没有看到月亮，真的很可惜。听旁人说，海上晚上的时候，若是遇见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天空和海面都是蔚蓝的颜色，仿佛连在一起。而一弯月如钩，半悬于广袤的海天，旁边点缀着几颗忽暗忽明星星。四周下垂的天幕，就像一块深蓝的布，遮掩了一切光明。

他无缘见到如此美景是因为，暴风雨无因地来临……

仿佛是一瞬间，狂风四起，吹得大片的乌云涌来，遮天蔽日。瓢泼大雨肆意而下，不知是不是龙王回海，还是西王母在浇水。

古兰若安被淋了一身雨，回到船篷里，没有可换的衣服，索性出去站在雨幕里，淋个痛快。

耳边响起凄美的歌声。

古兰若安在雨幕里使着睁开眼睛，当他看见那一片海礁石时，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传闻，心里一惊。

其实，只要心无杂念便好……

船身被风雨打得剧烈摇晃。

古兰若安闭上眼睛，那歌声是稚嫩的，却带着切切的伤，甚甚的痛。

海礁的背面坐着一条小小的美人鱼，满脸泪痕，头顶着一个小小的金冠。跟旁人描述的妈妈一样，古兰若安想。她也很漂亮。

古兰若安对她挥手，希望她能够到船上来避风浪。几乎没有思考，几乎脱口而出，因为，他能听懂她的歌声里的孤独。

人鱼公主瞪着大大的眼睛，对他的行为感到惊讶和不解。她擦了擦眼泪，用刚刚唱歌的好听声音问：“你难道不怕我伤害你吗？”

虽然他一开始就立刻想到了人鱼杀人的事，但他依旧愿意相信这个纯净得如水一般的女孩，呃，不，人鱼。

不，我相信你的。他在心里说。他向她伸出右手，同时摇了摇头。

人鱼公主跳进海里，她很委屈，她被家族赶出来了，她无处可去。

她需要好好想想。

为什么我是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疼我的人都一个个相继死去了？为什么那一群人要这样对待我？凭什么？我跟她们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我要替她们做牛做马、卑躬屈膝？我们身份一样，为什么连一些虾兵蟹将都会看不起我！这不公平！为什么让我来做这些丧尽天良、违背天条、罔顾人伦的事！你们，就是一群恶魔！一群疯子！

我……还不如就这样死去，还不如自我了断了算了……可是，我又不能死，我一定会查出这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