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二女争嫁

这里年年都有姑娘来撞天婚；是很多男人借此咸鱼翻身的好时机。

此习俗传承至今，抛绣宝的姑娘们已不只局限于权贵富贾大户人家了；

就连书香门第和交得起银两登彩楼的富裕家庭，也都有女儿来择日抛绣宝。

今天就是阳翟郡守的独生女，和一家小商贾的女孩儿，一起在这里绣宝招夫。

抛绣宝讲究时辰，如果过了午时再抛就不吉祥啦，喻示是人生下半场时光。

因之前宣告了时间，故今天来应招者几乎倾城而至，甚至有几十里地以外者。

除了被妻子压制不放行，或自忖没能力赡养富家妻室者没来参与；

其他有点儿财力、或已有妻室还想再娶者，就连鳏寡孤独者也都积极参与进来。

当下抛绣宝还没开始，龙三姐想留下看热闹，王小儿却催促师傅赶紧离开。

他听说附近有座禹山，是大禹治水时的会盟古迹，想去瞻仰一番。

于是几人顺脚离开这条街，向城外走去。

刚转身走出此处街口，忽听身后喧嚣沸腾起来；原来是玉女们出现了。

他们几人边走边动用神识，欣赏起人间难得一见的选婿过程。

只见俩美貌玉女一同走出檐下，将手伸出三楼扶栏；两枚鲜艳绣宝悬在了半空。

扶栏下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人挨人人挤人，都仰脸看着高高在上的美女。

人群中有人激动地高喊：抛下来，抛下来！

周围人也逐渐整齐划一的开始合声高呼：抛下来，抛下来，抛下来。

身着红绣襦青裙裾的玉女，手举圆灯笼般红彤彤的绣宝，上面绣满鲜艳花朵。

另一位浑身大红色紧身绣衣绣裤，手中举着个几乎同样的绣宝。

这下子细心的龙三姐看出了差别，和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两家女孩儿相貌不同，衣着打扮也不一样。绣宝却长得一模一样。

到时候哪个是属于自己的绣球？被砸到者哪个又是自己的夫婿呢？

她紧盯二人，见两位玉女沿着扶栏来回徘徊，望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举宝不投。

下面人群挤得更紧实，中间的人很难自由移动，只得被动等待好运从天而降。

两侧的人随着玉女来到自己这边，纷纷骚动着大喊大叫。

女孩儿们又来到扶栏中央，怒目相对恶言不绝，相互争吵辱骂起对方。

三姐细听，原来二人都想争好时辰，不肯分出前后次序抛绣宝，才一起上来抛。

她俩骂到后来，忍不住动手相互推搡起来。不经意间有个绣宝掉落下去。

下面的人更是高喊：抛下来，抛下来，抛下来！声音震得房檐嗡嗡作响。

另一玉女发现情况不对，也赶紧将绣宝抛下去。

二人都紧张地向下看，一远一近两个绣宝在人群的头顶翻飞跳跃。

却是人人都高举双手抢夺，刚碰到手指尖又被旁边人挑飞出去。

有个人刚攥住绣宝边缘装饰的细绳，还来不及大笑就被旁人一掌又推飞。

一时间两枚绣宝半空中交叉飞跃在人群头顶，反复多个来回很难停顿下来。

绣宝渐渐飞到人群边缘处，有一个落在褐色袍服灰白须发的老者怀里。

另一个滚落到远处，被一个看起来腌臜的人捡起牢牢抓住。

人群中跑出去几人正想抢过来，一队衙役冲过来，把二人带到凤仪楼二楼大厅。

两家女孩子的父母亲眷都在此等候结果呢；看到被带来的人全都不称心如意。

但那二人怀抱绣宝站在众人面前，各自都气宇不凡。

两个女孩子急忙上前来辨认自己的绣宝，却左看右看认不出来。

相互一问，两个绣宝竟然都购买自同一人之手。

再看那老的老穷的穷、谁都不想嫁的男人们，这下子可麻烦了。

老者毕竟沉着老辣，傲然瞅着众人道：“我乃西山七子之一的方逾，字渐禹。

本意只是在人群外看热闹的；却不想竟然是天作之合，有缘被选做东婿。

不过，想嫁给我的女人，亦必须是个识字断文，能做出文章的才女。

如此才不会被我那上千的弟子们瞧她不起，尊崇有加。”

两家人闻声，纷纷站起来对他行礼，开始思忖他的分量。

原来，阳翟西面有座绿树成荫、满山遍野桃树李树的青翠高山。

春季桃花李花灿烂夺目，远看仿佛仙云一片，香风扑鼻。夏季则仙果缀满树枝。

山上常年驻有七位德高望重的鸿儒，分散其上筑屋巢居；自号“西山七子”。

他们对外分别收徒，教授德行、驭道、鬼谷术、经略、策问、诗经、阴阳相术等。

是外来游学士子内心向往、争相汇集的地方；因之人们称西山为“七老峰”。

而此老竟然就是教授鬼谷术的大儒方渐禹？绣宝砸到高人啦！

再看他，虽年过花甲，却依然老当益壮红光满面。丧妻多年也未听说再娶。

况他家业丰盈，只有两儿一女均已成家，膝下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如果嫁给他，那一过去就是个十八岁的现成奶奶（哈哈哈）；不愁吃穿用度。

两家人再看向衣衫褴褛灰不溜丢儿的小青年，全都拂袖转身坐回自己座位。

年轻人见没人关注自己，也并不自卑。待老者说完，上前一步站在众人面前。

他声音洪亮地自我介绍道：“小子姓邓名禹，字仲华。一十九岁，南阳人士。

今日游学到此，正欲投书到西山七子名下做弟子。

不成想刚入贵地就被千金的绣宝选中；实乃三生有幸。”

说完他又对方博士连连作揖行礼，期待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郡守翻着白眼儿问道：“邓小子有财产庄园在这里吗？可有带仆从家人一起来？”

邓仲华彬彬有礼答道：“小子只随身携带了拜师的束脩；其他的就没带。”

那个商贾也追问他：“你家有多少良田牲畜？家中有几位妻室孩儿？”

邓仲华又急忙回答：“小子因志在仕途，要发奋读书习史，故尚未娶妻生子。

家中薄有几亩田产。家境虽不算富裕，却足以支撑我养家求学的开销。”

郡守摇摇头，问女儿：“你选哪个？穷小子年纪相当，是个有前途的读书人。

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没什么家业基础；你嫁过去可要吃苦受累，凡事需亲力亲为。”

他不待女儿回答，继续道：“你若嫁给方博士；

虽然过去就当小奶奶，好歹有仆人伺候；不用亲自劳作吃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