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夜 金色的眼眸(一)
心里沉闷得就好像即将迎来暴风雨的天空，即使用上扇子，也无法将那份阴霾吹散。
我连做了两天的梦，梦里的主角叫做廿十一。
奇怪……我为什么会梦到他呢？小说看多了么？
总觉得我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始终无法想起。
早晨睁眼的时候，床前坐着一个奇怪的女人。她的头发很长，拢在一边，向前垂落的头发遮住了右眼，但从左眼看出她的眼睛是墨蓝色，真是少见的瞳色……
我隐约记得我从前似乎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也许是因为长大，所以就看不见了吧？
但眼前这个女人是什么呢？封闭式学校的校规向来严格，难道能容许一个女人进入男寝室吗？
“你是谁？”我觉得女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女人端详了我一阵，勾起一丝轻笑：“看来很有效果。”
“……什么很有效果？”我皱起眉头，难道我睡着的时候被人试药了吗？我又仔细想了想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终于想起折磨了我两夜的梦。
“你……姓殷？”
女人愣了愣神，她姓什么似乎都要思考很久：“我不记得我姓什么。我叫戋墨。”
不记得？是说她失忆了吗？
“哟，梅雨同学，你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要不要本班长辅导一下？”
申湫端着餐盘在我对面坐下，目光落在被我戳得满目疮痍的鸡排上。
“申湫……”申湫似乎是我要好的朋友，但我却记不起来我是怎么和他认识的。申湫说，那种小事怎么可能总是记在心上。
但我觉得，申湫的话仅仅只是在安慰我，我一定忘记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我好像见鬼了。”申湫似乎对我从前能见鬼的事情很清楚，我想，和他说这件事大概最稳妥。
申湫差点喷出一口饭，惊异的样子和平时的形象顿时脱了线。
在申湫的追问下，我把两天的梦境和早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和盘托出：“她只告诉了我她的名字，我还想问话，可一眨眼睛她就不见了。你说，我是不是见鬼了？”
申湫好像走了神，对我的话没有反应，我刚想叫他，身边又坐下一个章霁茜。
“你们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啊，在讨论周末的温泉旅行吗？”
“温泉旅行？”
章霁茜是副班长，和申湫既是竞争关系又是朋友关系。我曾问她，为什么他们明明竞争激烈，关系却这么好。
可就像我想不起我忘记的事情一样，章霁茜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所以然，最后把这个事情推到了我头上。说是因为我，她才会和申湫成为朋友，但我对此毫无印象。
“是啊。你们又不知道吗？”
“又？”我敏感地捕捉到了章霁茜的用词，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啊……是上次啦，宿营的事。你们两个都请假回家了，连学校布置了分组宿营的事都不知道。”
我看了看申湫，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回过神，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说的温泉旅行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俩怎么又不知道？”
“就是上周末啊，你们又一起请假的……说起来，你们到底为什么请假啊？”
章霁茜的话像是一块小石子，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惊起层层叠叠的波浪。
不细想还觉得我确实做了什么事情，可一深究，就发现我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
“啊……梅雨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你知道的。”
听到申湫提了个醒，章霁茜立刻点头，不再追问。我却云里雾里地不知道申湫说了什么，是说那段时间我在家里养病吗？可我请假养病的话，申湫又是因为什么请假？
“咱还是说回那个温泉旅行吧！这什么情况？”申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说起来，学校向来提倡全封闭，为了解决春游和秋游的问题，不惜砸钱把北山圈进了学校范围。据我们所知，学校里可没有什么温泉，难道要网开一面，带我们出去见一见世界？
“说起这个啊，哼哼。”章霁茜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们学校的地界这么大，你们肯定也很好奇学校是怎么办到的吧？”
章霁茜扫了我们一眼，见吊足了我们的胃口才缓缓说道：“学校一开始啊，也就是普通的私立学校，推行全封闭也差点失败。就在校长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愿意赞助学校开办，并且全力推行全封闭。不仅如此，那个人还为学校找到了好几个赞助商，学校这才扩大了好几倍。在那个人的帮助下，甚至把整片北山买了下来！”
我和申湫感到震惊不已，眼睛里倒映着对方下巴都要掉到桌子上的表情。
“可是，这和刚刚说的温泉旅行什么关系？”申湫很快回过神，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
章霁茜这才发现她的话题扯远了，脸色微红，推了推镜框：“就是那个学校最大的股东啊！她对校长说，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孩子们压力大，总是这样把他们封闭在学校里对身心健康不好。所以就包下了我们市最有名的温泉度假村，这周末只有我们学校的人可以入场！”
申湫被章霁茜的话逗乐了，嗤笑道：“早知道对身心健康不好，她倒是别帮校长推行什么全封闭啊。”
章霁茜显然对那个股东充满好感，看到申湫嗤笑顿时就不乐意了，和他陷入了口舌大战。
我对他们两个翻了个白眼，起身离开餐厅。
“啊对了对了，下午我们就要出发了，你们不赶快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吗？”章霁茜每次和申湫吵架都落在下风，吵不过就跑到我身边转移话题。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申湫拉起我就往宿舍跑，章霁茜对着申湫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我这是要成为他们中间闪亮电灯泡的节奏？
我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申湫已经收拾好了他的行李，跑下楼帮我整理。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你这个慢慢吞吞的性格？”申湫一边收拾一边抱怨，我看着他火急火燎的动作微微失神。
“申湫，你说我是不是失忆了？”
申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的余光察觉到申湫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我正眼去看的时候，他却还是平常那种标志性的笑容：“那还真是谢谢你没把我忘了。”
他的声音里明明藏着失落，但那失落背后藏着什么呢？
我的眼睛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我往窗外看了看，今天的太阳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