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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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顾梅摸索着,凭着直觉,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沿着墙壁走进了卧室。

银白色的雪光透过纱窗射进几缕微弱的光线。简陋却实用的泥墙将凛冽的寒风隔挡在外,只是时而传来几声呼啸。

后院的竹林地里显起伏的地势,有一块高地,长时间遗留下来,后人也没有再去开垦过,高地上突起一堆高高的黄土,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小山包,山包四周以及整个小山包上矗立着粗壮高大茂密的毛竹,表面长满了杂草,其中一种像灯笼,人们都俗称它叫“鬼灯笼”。附近生长着一棵老槐树。坡下的毛竹林里四处分散着几株高大挺拔的梧桐和柿子树。但小山包其实是一座没有石碑,无人问津的古冢。岁月沧桑,人事的动荡之后,他的亲人早已迁移而去,可能是残酷的战争迫使他成为这山坳里的孤魂野鬼。谁也不知道里面残骸是何许人也,更没有兴许去考古这座坟墓的历史。清明节没有人来上坟祭奠,孤零零的任凭风雨洗涤,日光的曝晒。他陪伴着黑夜,刻画着年轮。

靠近泥屋的高地其中一片被开垦种植了番薯,豆类和蔬菜。冬天植物停止了作息,没有人拿着锄头来掘笋施肥。少有人来林子里走动。夜幕降临,常常可以听到猫头鹰咕咕的诡秘叫声,好似痛彻心扉的哭泣,好似无可奈何的哀鸣。有时夹杂着不知是什么鸟虫的怪鸣,传来稀奇短暂又尖锐的啼叫,令人不寒而栗,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农村里还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一年里农历七月,习俗上称它为鬼节,孩子都不能出门去。阴间地狱里的鬼怪纷纷聚集在阎罗殿报道,一个个排着队从孽镜台敞开的鬼门关跳出地府。“放生”到阳间四处活动。无形的身影四处飘动。凡人的肉眼是无法识别,只能感到一股微风拂过身旁。但其实四周遍布着各色的厉鬼:

瘸腿断臂的惨死鬼:它们个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最可怕的要数那面无五官,面如鸡蛋的山间厉鬼;

食气鬼:凡是身体虚弱,或病重的人,应有人守护,否则为此类乘机而入,吸取其气,人就会死亡;

食水鬼:常在阴沟或水边,以水以食。因此,幼小孩童,不宜在阴沟或水边游戏;

常在屠宰场,或杀鸡杀鸭杀蛇等一切杀生之屠家,或牲畜肉类市场的黑暗处,以血为食,尤喜食人血。对於妇女的月经更感兴趣,故希望妇女特别注意,妥善处理,不可乱弃,免结鬼缘;

食粪鬼:经常潜於堆粪黑暗之处,食其粪气;希望鬼:专门希望世人为恶,此种鬼的精神就会感到满足;

食肉鬼:专门吃动物死臭的尸体传染毒菌。因此,对於动物死尸,不可乱抛於垃圾桶或水沟、脏乱之处,以免鬼食;食小儿鬼:此鬼吸其小儿之气血,因此,小儿入晚即回家,出外必须与大人同行;

炽燃鬼:生前为人时,瞠心太重,死后入炽燃鬼类,经常感到烈火中烧之苦;

护身饿鬼:其身体貌俱黑如锅底。喜亲近衰败人家,常崇懒惰妇女,不为灶事,以便栖身於冷灶之内。;

欲色鬼:此鬼常与好色之徒亲近,崇人邪淫,而鬼得食淫污之物,遇人怀孕,鬼缘投胎,生为人,男喜贪淫,女则为妓,以淫乱人道;

住冢间食热炭土鬼:多住墓地,尤喜居古墓。吸食地上土炭热气;

树中住鬼:此鬼多居住木中或树下,有时显其灵异,使世人愚迷,而呼之曰树神;

住四交道鬼:此鬼喜住各处交通旁之阴暗或危险之处,专戏弄心中有恶之人,走失迷路及车祸;

食风鬼:常於夜间出来,吸纳腥风而为食。;

罗刹鬼:此为恶鬼的总名,黑身朱发绿眼,极其凶恶。女性恶鬼的总称为罗叉私常现为最美丽的妇女,为人不识其为恶鬼;杀身饿鬼:

此鬼多系自杀而生,专门寻找机会,助人愚迷而行各种自杀。

幸亏有砰砰跳跳的黑白无常和鬼吏们四处巡逻,鬼怪们才不敢四处作祟。

鬼道众生,非常多,不止於上述上列几种种。因其鬼界,所受之果报不同。(参考《正法念经》/《玉历宝抄》)

村里的男女老少大多信佛,即使不是佛家子弟,但受佛家影响巨大。

那是在夏季,寒冬的季节里连鬼儿们都回到巢穴,山脚下的土地里更加显得凄凉和惨淡。

如今已没有小孩子在土包上打野战,攀爬和玩耍。大队将这这林间挨着屋子的一块林地划给了赵家做自留地,其中一块便是赵福林分给儿子赵大海的,坟头也一并送给了儿子。成大海家的后院。后院四周建筑了竹条编制围成的土栅栏。围成一圈与兄弟和别的家族的林子划界开来。围成一圈一侧固定死了在屋子背面,另一侧一直绕道大门口,做一扇竹条门开合。

从稍偏些的竹陀密林时常传来更诡秘奇怪的叫声,竹陀山上树木林立,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如今山坡下的杂草稀疏低矮了,十几年前这里的杂草漫过成年人的腰围,晚间时常从山上下来觅食的野狼,叼走家禽甚至幼儿。所以一到晚上就少有人独自在户外走动,这个习惯一直沿袭着到现在。日久天长,村里人也对身边的环境见怪不怪,稀松平常了。

顾梅走近床边,跨上床阶,从昏暗中借着白光看见大海和小梅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体裹进了厚实的棉被里。大海睡在床沿,小梅依然被他抱在胸前,她好像也睡着了。顾梅设法翻过大海爬到内侧去。她俯身按在床板上,小心地抬脚进去,没想到一脚踩在成人字形大海的另一条腿上。他脚跟一滑,连忙扶住床柱。

“哦哟”大海暂停了呼噜梦呓似得一动不动的叫了一声,幸好没有吵醒小梅。

顾梅庆幸的拍了拍胸,安抚了自己的心。

没事,没事,她心想。

她小心扶正了小梅的睡姿。脱去外套,钻进了被子里。暖暖的,有大海的体温,她觉得很幸福。她放下裸露细嫩的手臂摸了摸孩子的尿布,放心地躺下了,裹紧了被子。

夜,出奇的安静。窗子里透出银白色的光线,在卧室里呈现一块白色的光影。

夜,万物寂寥。大堂间滴答滴答的时钟传来时光流逝的脚步。

夜,轻柔静谧的夜,神圣的魅影,甜蜜的梦乡。

梦是黑夜的孩子,躺在其中,融化在意境。

屋子时而传来几声含糊的呼噜声,有人微微呛了一声,呼噜声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