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女鬼，立后
一夜过去，光明来临。
几只金丝雀站在寝室木窗外的一棵槐树上莺莺啼鸣时，元清雪睡醒了。
楚轩已离开，这时候应该在上早朝了。昨晚没听到低语声，这男人侧身躺在大床左边，睡得十分安稳。大床右侧的她，也一样。两个人各睡各的互不干扰，这种状况很好，不过她要能独占这张床，那更好。一个人翻来翻去随便怎么睡，也不必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或者做噩梦时吵到她。元清雪坐起来，穿好了外服。
莲心和几名宫女在这时端着洗漱用具和早膳走入了房中。洗漱完毕，她让其他几名宫女离开了，在桌旁坐下后喝了口玉米粥，瞥见莲心的脸色有些苍白，问，“昨晚没睡好吗？”
“是的，元秀女，没怎么睡好。”
“怎么回事？”
“是这样，昨晚奴婢和另一名宫女小莺回去休息，路过澜芯阁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冷宫那边传来郑丽妃娘娘的尖叫声，小莺一向胆大，好奇心也重，她便硬拉着奴婢过去看了，想，想不到刚走近竟然又看到那个女鬼了！在冷宫后院里飘动着，那样子还是那么恐怖啊！我们二人立刻跑走了，回房后奴婢就又睡不着了。”
竟然再次出现女鬼。难道真的存在？元清雪不相信，“你们看清了？”
莲心想起那一可怕的情形，颤巍巍道：“虽然四周很黑，但宫灯一照过去，那女鬼就在半空中飘着啊，长发遮着脸，好像正看着我们，或许那双眼睛在流血，或许在阴笑，吓死啦！”
“别瞎想了，你两次看到，每一次都没有走近，而且一见对方飘着就立刻跑走了，也就是说你根本没看清她的样子，四周又漆黑一片，所以那女鬼很有可能是人装的，比如在夜色掩盖下，底下一人可以将她用绳索系住，通过那种很简单的齿轮装置把她升至半空中，然后做出飘动的样子吓人。这冷宫里死过人，见到她后你们自然觉着是女鬼了。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这扮鬼之人是轻功高手，要做到悬在半空中飘动，实在很轻松。还有，见过女鬼的人都是在冷宫外面看到的，距离不近又是黑夜，那对方也有可能是男人所扮，穿上女装披头散发，所以不一定是女人。”
见莲心瞠圆眼睛看着她，元清雪轻叹了一声，“说这么多，其实最关键的问题还没弄清楚：若是有人扮鬼，这人为何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她又想到了那晚去冷宫的黑衣人，一进去就消失，难道发现她后，在她被郑丽妃吓到时悄悄溜走的？应该是。或许这鬼，就是对方。。。但为何要扮鬼，去冷宫想干什么？一切都是谜。不过郑丽妃可能知道点什么吧。元清雪又问道：“莲心，昨晚郑丽妃尖叫，那今天有没有人去看过？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事，刚才奴婢听说一个公公送饭过去时，娘娘就在那傻笑着。唉，她有时就会尖叫或者哈哈大笑，去打扫、送饭的公公和宫女听着都习惯了。昨晚小莺是第一次听到她尖叫，也以为有什么事，就去看了。奴婢后悔啊，当时就该拉住她往回走的！”莲心捂捂胸口，后背窜上来的一股寒气逐渐消失后，她看了看元清雪，“您真的认为是人扮的？可就像您说的，这好端端地扮鬼干嘛啊？呃，奴婢还是觉得这是真正的女鬼。沧云女神虽然是传说，但奴婢觉得她一定存在过，神能存在，那鬼自然也会出现在人间了。”
元清雪沉默了。既然有神，那鬼也可能存在于人世间？当年玄明高祖不就在驱魔降妖吗，这百年来或许有很多孤魂野鬼游走在人世间。。。不过她内心深处仍然不信这世上有鬼，特别是冷宫中那女鬼，直觉告诉自己，对方是人所扮。
金銮殿百官上朝之地。
金壁辉煌的大殿内，楚轩正坐在金漆雕龙纹皇椅上，一手支颐，面无表情。
西北旱灾加重，南方水涝虽有减轻迹象，但各方面损失仍然存在，北夷流里骨继续骚扰边境，高罗国继续增兵，等等等等。这么多朝事已让他心烦不已，本想早些退朝，回去找那女人聊聊，正想起身，兵部尚书突然跳出来催促立后一事。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官员也开始催促。就像公鸡打鸣一样，在这座金銮殿内叫个不停。
“陛下！立后乃国之大事，您继位已半年有余，可后宫仍无正主，玄明仍无国母，这实在是有违祖制啊！陛下，请您尽快册立皇后！”兵部尚书燕乔再次俯身行礼，国字脸上那双不大不小的黑眸中正射出两道透着担忧的亮光。
“陛下，玄明祖制有言，帝登位后须在一月之内册立皇后。而现在半年已过，您还未立后，这不太妥吧！”身材瘦削的户部尚书李孟博也急急说道，过于清瘦的三角脸极为苍白，加上这纸片似的身子，似乎风一吹就会立马飘走。
看着瘦弱无力，但声音宏亮，那双细长眼也炯炯有神，其中透出的那两道精光让站在他身旁的柳邵辉不悦地翻了翻白眼。瘦得像竹竿，但据说一顿能吃下三碗饭，肉却不见长，够罕见。做个户部尚书，平日里看的摸的就是帐簿和库银，所以这眼睛才如此发亮吧。精明无比阴险狡猾，拉拢同僚联名上书，诬陷最有才能，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元俊驰的奸诈小人。几日前清雪在宫中被人下毒又被针刺，八成就是他女儿干的，父女俩都不是善类……可怜的俊驰兄和清雪。他看了看楚轩。其实当年他老爹也够糊涂，竟然听信一面之词！
“柳爱卿看着朕，是有何话要说？”楚轩那张阴沉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其他文武官员立刻看向黑炭尚书，皆在心中感叹，这张脸搁在面色苍白的户部尚书旁边，更显得奇黑无比。
“陛下，臣不想说什么。”柳邵辉说完，瞄了李孟博一眼，见对方朝他低哼一声，心中立刻窜起一团怒火，黑脸更黑。
楚轩看在眼里，嘴边挂着的笑容微微扩大了些。这一黑一白两位尚书平日本就不和，朝上更是经常互翻白眼，以为高坐在上面的国君看不清，其实所有官员的每个举动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看人看事听言，了解官员的性子脾性，用一人抑制另一人，平衡权力，调合矛盾，掌握分寸，拿捏有度，让他们更好地服从君王，为国家效力，为百姓造福。而官员是属下，能够与君王成为倾心交谈的好友则极为罕见。不过。。。他斜眼瞥了瞥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下属皆好友，“萧爱卿对立后一事怎么看？”
萧远仍然面无表情，行礼道：“臣与柳大人一样，也不想说什么。”
兵部尚书燕乔这时瞟他一眼，“萧大人，这立后也是国事，您该劝劝陛下才是。”
“本官最不擅长的，就是劝人。”
“萧大人真是，唉！”见燕乔叹气，李孟博冷冷地轻笑了一声，看向那张俊美的面容，“萧大人和柳大人今日都没怎么说话，难道身子不适？”
萧远不语，脑子里继续想着那抹身影。听说被针刺了，还险些被杀，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李大人这么关心本官与萧大人，实在让本官感动。”柳邵辉伸出黑手拍拍李孟博的右肩，勾嘴笑笑，“立后是国事，不过也与你，还有燕大人有关系，所以才会如此着急吧。”一语即出，户部、兵部两位尚书的脸颊立刻颤了一下。
“还与其他几位大人有关。”柳邵辉扭头看了看某些人。
燕、李二人和某几位官员低头不再言语。
楚轩侧身倚在龙椅手扶上，捏着下巴朝这些人笑了笑。希望他尽快立后、发言最为积极之人，其女儿都已选入后宫，正二品的燕妃、李妃，正三品的王惠妃，孙丽妃，还有其他几个没什么印象的妃子。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成为皇后。话说回来，虽然自己不想急着立后，但这后宫也不能永远没有皇后，早晚得立。
一个身影突然跳入他的脑海中。……就这样不由自主地闪现，连他自己都觉着有些惊讶。
他眯眯黑眸，说道：“正如各位所言，立后之事的确重要。既然大家这么着急，那好，朕现在就把皇后确定下来。”
此语一出，一颗颗低垂的脑袋立刻抬起来。燕乔、李孟博以及刚才那几位官员更是瞠大了双眸。惊讶，急切，不安，担心，全部显露在脸上。
会选谁？谁的女儿能幸运地当上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