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怕尚书
下了一整夜的滂沱大雨，早晨，一轮旭日在东方天际冉冉升起，阳光立刻驱散了阴霾和湿气，无情地将大地炙烤起来。
炎热的一天即将开始，元清雪的命运也将发生微小的变化。
“女人，该醒了。”
元清雪被叫醒。
楚轩正斜倚着床柱站在身边。
眯起黑眸在想什么？今天又会怎样，再跑步，打扫？她站了起来。
“从今日起，你就去吏部打杂吧。”
淡漠的声音飘来，元清雪倒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做。吏部打杂？让她去六部之首，极为重要的核心机构打、杂，他到底想干什么。
“别这么惊讶。”楚轩挥开扇子轻轻一摇，嘴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吏部，最为繁忙的部门，吏部尚书又是六部之中最严厉最可怕的。当然，你也能偶尔看见你的那位干爹尚书，其实这也不错。”
最严厉最可怕的吏部尚书。。元清雪想象了一下。在外院打杂倒能暂时离开这座后宫，也就见不到那些女人的白眼和阴笑了。也好。元清雪朝他行礼，“是，陛下。”
“吃完早饭马上走，去吏部侍郎处报到。”
冷冷说完，楚轩离开了寝宫。
吏部，十几年前爹曾在那里做事，十几年后自己要去那里打杂，他若是知道，定会瞠圆眼睛吧。那现任吏部尚书，会是什么样子？
元清雪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不好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外院吏部
在全都是男性官员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名女子，众人会作何反应？
惊愣。
“一个女人竟然出现在吏部，甚为奇怪！”
“怎么进来的？难道那些侍卫没有阻拦？”
“挺好看的。。”
“管大人？唉，虽然她很好看，但也别这么盯着，注意身份阿！”
“哦哦。”
几个官员站在一条回廊里面，像在欣赏什么东西一样盯着她。
一名官员这时叫住了她，“你怎么进来的？”
“各位大人好，陛下让我过来做事。说起做事，几位大人应该很忙吧，站在这里盯着一个女人，万一被尚书大人看到……”
听得“尚书”二字，官员们急忙往旁侧走去，回头又瞥瞥元清雪，更加惊讶。
“让一女子来吏部做事？陛下在想什么！”
“就是……”
想继续折磨她。元清雪心里想着，忽从廊外走进一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就是元清雪元秀女吧。”
“是。”见到面前男人，元清雪着实愣了一下。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脸颊两侧和下巴处被蓬松的黑须覆盖，看起来此人已有二十几岁，但这张娃娃脸，还有这抹大大的又有些天真的笑容，完全会让人产生一种想拍拍他脑袋或拿串糖葫芦给他的冲动……
她也朝娃娃脸男人露出一笑，行礼，“大人，您是？”
“哦，本官是吏部侍郎秦茂，这里最年轻的官员。”
“最年轻？”
“啊，其实也是六部官员中最年轻的。”秦茂用左手抓了抓蓬松的黑须，脸上仍然挂着那个大而灿烂的笑容，“那位礼部尚书柳大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也有五十几岁了，而吏部尚书萧大人今年二十三岁，与陛下同龄，比本官大两岁。”
二十一岁就已当上吏部侍郎，二十三岁就是吏部尚书，厉害。元清雪突然想到了那张黑炭脸。其实柳邵辉看起来并不年轻。而这位，二十一岁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多胡子，罕见。
她笑了笑，“听大人说话有些卷舌音，好像不是京城人吧。”
“是的，本官家在合秀城，在京城以西五十里处。”
元清雪点了点头，又瞄瞄那只扔在抓摸胡子的左手，“秦大人平时惯用左手，那应该很聪明。”
“哦？元秀女怎么知道我习惯用左手？”
“细小的行为往往能反映人的性格、习惯，秦大人用左手摸须，刚才与我打招呼时挥动的也是左手，所以便有此推断了。以前衙门中的仵作也对我说过，大部分左撇子都很聪明，思维敏捷做事认真。”
“仵作？你还认识验尸的！”秦茂的笑容僵硬了一些，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
元清雪点点头，“是一位十分厉害的验尸高手。”
“是吗……呃，还是不谈这个了，本官现在带你去见萧大人。”
“好，有劳了。”
元清雪跟着他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间办公房外面。刚想跨入门槛，屋中传来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
“速将这些公文送到工部、刑部，去礼部看看柳大人在不在，在的话请他过来一趟。再去兵部把上次那几份公文拿回，把这些、这些，还有那些文书从头到尾全部整理一遍，不要的扔掉，拣出最重要的几份放在这里，还有，关于上月京官考核的那些文件要仔仔细细再理一遍，让赵大人刘大人古大人过来，暂时就这么点事情。秦茂在何处？”
就这么点事情？已经很多。元清雪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还有这位严厉的吏部尚书，声音很熟悉，难道是那位……
“下官刚要进来，萧大人！”秦茂摸着胡子跑了进去。
元清雪也走入房中，见一官员正捧着一大堆公文恭恭敬敬地站着，那位吏部尚书就坐在一张黄花梨桌旁，低头批阅公文。
她心中一叹。真的是他，前天在凉亭中欣赏假山，昨日又出现在外院的那名俊美男子。
原是吏部尚书。
“元秀女，这位就是吏部尚书萧远萧大人，也是陛下最好的朋友，玄明国历史上最能干最厉害最聪明的尚书。”站在顶头上司旁边，秦茂笑容满面地介绍道。
“萧大人。”元清雪朝他欠欠身。
“嗯。”萧远抬头看她一眼，余光瞄到那位手捧公文的官员还没走，平静似水的俊眸掠过一丝寒光，“想让本官踹你走？”
一阵风飘过后，官员已经不见。
萧远低下头继续批阅公文，余光瞥了瞥身旁人，“秦大人刚才在哪？”
“哦，下官从书库那边回来时正好碰上元秀女，所以就聊了一会儿。”
“在这聊天等于浪费生命。半个时辰之内整理完，还有，以后少拍马屁。”
见一大叠公文被萧远举起又往下一扔，秦茂立刻前倾身子，伸出双手及时托住了这些急速下落的东西。
难道一直都是绷着脸，用这种冷淡的语气对待下属？和柳邵辉类似。元清雪看了看那只迅速翻阅公文的手。以这么快的速度阅览，和她父亲差不多。
她正看着，萧远突然抬起头，淡淡说道：“元秀女也开始做事吧，把这些书放回书库，从这出去穿过三条回廊便可到达。把这些送到王大人沈大人殷大人那边，从这过去穿过两条回廊便可到他们办公之处，然后把那里的一些重要公文拿来，我已写在这张纸上，按上面的顺序收取，不可弄乱。回来后再去那边几案旁整理公文，务必叠放整齐，再去秦大人那帮他做事，到时他会跟你详细说明。这些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因为还有很多事情，快去做吧。”
一根手指在一大叠公文上敲了几下。
听完，元清雪撇了撇嘴角。
秦茂在一旁微微摇头，“人家刚来就要做这么多事，好像……”
嗖－－
握在萧远手中的毛笔突然急速飞向他，轻轻刮过耳垂后插入了他身侧的一根圆柱。
“还不离开？”
“是是！”秦茂立刻跑走。
能将毛笔插入大半，此人的武功定是不错了。元清雪看看那只还在发颤的毛笔，而后也抱起早已搁在桌角的一叠书籍公文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
穿过这边，应该是第四条回廊，再过去一点，应该就是那些大人的办公房吧。
疾步穿行在一条四通八达，但也让人容易迷失方向，感到头晕的回廊中，元清雪朝远处某个地方翻了翻白眼。“把这些书放回书库，从这出去穿过三条回廊便可到达”，吏部尚书似乎说得很明白，但真正走过之后才知，竟然还省略了“穿过第三条回廊再往右拐，走过一处院子，一条短小的回廊再往左拐，如此，才能达到吏部那间宽敞无比的书库”。幸好她拦下一名刚开始不愿意告诉书库的具体地点，被捏住手腕后立刻坦诚相告的四品官员，否则穿过第三条回廊到达的地方，是茅厕。
竟然省略这么多。那么穿过两条回廊所到之处，真是官员办公房？
她捧着公文继续往前走。果然不是。
回廊尽头，是堵墙。